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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永樊和卫永丞至此知道这些人不会再装瞎子聋子,卫衡如今本事大了,他要做举人了,人人都得捧着他了!
两人面如黑炭,但也不再做无谓的解释,如今是说得多,错得多!
方才卫衡只拿出了此次金香丸事件的人证物证,证明此事是钟氏邬氏合谋。
他还带来了他从前那个婢女丁香,她当年帮助钟氏邬氏诬陷卫衡用金香丸害死了芙蓉,事成之后得了一笔钱,一家人离开京城,才出了城门,就被人追杀,除了她落下山崖毁了容、断了腿,侥幸留下一条命,她的其他亲人都死了。
被捶死的只有两个女人,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他们两兄弟必有插手,但现在并没有任何实际上的证据被拿出来。
这些年卫永丞和卫永樊暗地里对卫衡做下许多,单是刺杀,就不止一两次,那些事并非天衣无缝,方才卫衡话里话外,都是他手上还有证据的意思。
他想要什么,族中能给他什么,卫永丞卫永樊心里大概有个数。
即使心中恨急,他们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认栽。
只听族长道:“子恪如今也大了,他父母那些产业,从前是因他年纪小,由你们两个代管,如今,也到了还给他的时候。”
“至于钟氏、邬氏,既害了人命,便押到官府,由官府判罪!”
装死的钟氏和趴在地上哀哀流泪的邬氏瞬间抬起头,大喊大叫:“不!不要!”
她们没想到竟会报官,钟氏冲族长喊:“你们卫家无权处置我!我娘家不会放过你们!你们的苏绣、丝绸生意,都还要靠着我舅舅!你们敢动我!”
邬氏则爬起来,跌跌撞撞跑到卫永樊身边,抓住他两只手臂,“救我!救我啊!夫君!”
卫永樊挥掉她的双手,又把她甩在地上,他看着这个昔日琴瑟和鸣的妻子,恨不得将她立刻打死!
若不是她,今日卫衡怎会赢得如此轻易,他又怎么一下子失去从前争得头破血流才到手的东西,更可恶的是,卫衡手中有了产业,背后又站着族中长老,还有光明的科举路,他和他积怨如此,日后,只怕难有出头之日!
邬氏彻底被弃,目眦欲裂,她爬起来,又冲上来抓着卫永樊,指甲挠在他脸上,“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这个负心汉!”
两个女人在祠堂里大吵大闹,头发散乱如疯妇,毫无往日的模样。
卫永丞站在一旁,喝那些守在门口的打手:“愣着干什么?没听见族长的话?还不快将这两个毒妇押下去送官!”
钟氏和邬氏两人挣扎着被人带下去,两个人已经彻底发疯,口中大骂,很快被人拖着走远,祠堂里再听不见她们的声音。
族长对卫衡道:“子恪,起来吧,你是受害人,怎么也轮不到你跪。”
卫衡见好就收,族中能为他做到如此已是极限,他说破天去,如今只是个秀才,中不中举还难说,族中是不可能为了他彻底收拾了卫永樊和卫永丞的。
他站起来,朝族长和各位长老挨个行过礼,“子恪谢族长及各位长老主持公道。”
他说完,就站到了老太太身边,拍拍她的肩膀,老太太握上他的手,又开始流起泪来。
他旁边就站着卫永樊卫永丞,三人之间没有任何眼神交流,中间隔着一个老太太,如同隔着一堵墙、一条河。
方才热热闹闹的祠堂里,如今静下来了,只剩苏燕宁一个,还抽哒哒跪在一边。
众人见她久无动作,除了哭还是哭,族长终于开口:“苏氏,你还有什么要说?”
苏燕宁这才抬起头,一双眼已肿成桃子,她哽咽着答:“夫君一去,我在这家中无依无靠,连婆母都算计于我,如今她被我告发,落了个送官的下场,大老爷二老爷只怕心中恨死了我,我再待在这家中,只怕是……”
她悲从中来,掩面痛哭,不稳的声线从指缝中传出来:“求族长替我做主,让我离了这家吧!”
老太太此时道:“苏氏着实可怜,留在家里,我这两个孽障,我也管不了,族长,还请您做主,放她归家吧。子问在时,同她夫妻情深,定也舍不得她再受苦。”
卫衡也道:“若不是四嫂,我如今已中了钟氏邬氏的毒计,邬氏作为婆母,这样算计儿媳,四嫂受此迫害,便是闹到官府去,也会让她了结了同卫家的干系。”
这话的意思,若族长不同意,苏氏便可去告官。
几位长老相互对视一眼,卫衡这到底是在提醒苏氏,还是在提醒族中人?
他们把邬氏钟氏送官,也不过是告她们杀害丁香一家的事,至于前因,还得隐起来,金香丸这东西,到底有损卫家的声誉,更何况是关于卫衡,他要入仕,是整个卫家往上爬的新希望,他在外的名声可不能有一点污糟。
钟氏邬氏心头再恨,也不会为了再害卫衡主动去抖金香丸之事,这事抖出来,她们只会罪加一等,更何况用这等不入流的法子陷害人,可比杀人的罪名更难听,只会连累到她们娘家的女儿家全部嫁不出去。
可这苏燕宁是个孤女,她只有一条命,若是真的为了自保去报官,卫家岂不是亏大了?
几位长老中的一个出来说话:“我们也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家,到底是邬氏对不起她,她如今孤身一人,既想从此离了伤心地平静生活,帮她一把又如何?古来守寡的妇人,若娘家人来领,是可以回去另嫁的,苏氏无父无母,我们做主放她离去,也和规矩。”
族长对苏燕宁道:“你想好了?当真要走?”
苏燕宁答:“是。”
她又说:“夫君给我那些田产铺子,我愿折价,卖给……”
她往老太太那个方向望过去,站着的三个男人,卫永樊、卫永丞、卫衡,其中两个都是害她的人,她很快回过头来,似下定决心般说:“我愿折价卖给卫衡,只求快些离开。”
卫衡:“如此,我先在此多谢嫂嫂了。”
苏燕宁低头拭泪,“不必谢,我留在这儿,命都保不住,更何况那些东西?我只留一点钱傍身,别的,也不多要。”
族长吩咐人把族谱拿来,“你既心意已决,我便帮你这次,只是卫家四夫人,从此后,就是死人了。”
“你走了,就不能再回来。”
苏燕宁抬起头来,“谢族长,我……是我命不好,无福做这卫家四夫人。”
她说完,又低下头去,捏着帕子低声哭泣。
老太太道:“别哭了,好孩子,快起来吧,哭坏了身子可怎么好?”
苏燕宁抬起一双泪眼,孺慕地望向老太太,“祖母……”
她撑着站起来,却因跪了太久,又跌坐下去,旁边的一个长老便朝门口喊:“来两个丫鬟,把苏氏扶出去。”
很快有人进来,将苏燕宁扶起,她朝在座人行过礼,便一瘸一拐地出了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