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以色侍人的舞姬3

茶叶云片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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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怀明天还没亮就被暗卫叫出门,刚踏进李府,李之凯就来请,他们一行人出去打了一上午马球,下午在花船上听曲喝酒,李之凯遣了一个清丽脱俗的姑娘坐在晏怀明身边,“晏公子,环肥燕瘦,各有风姿,昨日尝了牡丹,今日这朵寒梅,还请你笑纳。”

    晏怀明低头转着酒杯,笑起来,“李大人有心了。”

    那姑娘挨他挨得很近,却端端正正坐着,她们这种高端的花楼,每一个姑娘的形象路线都是量身定制,她本就是脱俗的长相打扮,若同婉婉那般没骨头似地依偎着他,颜色都要减五分。

    晏怀明没由来地想起昨晚那个女人。

    她身段很软,她跳舞的时候他就知道,他把她抱在怀中,像抱了一团轻云。

    他身边的姑娘对他露出一个端庄的微笑,“久闻公子美名,今日得见,暄妍喜不自胜。”

    她侃侃而谈:“昔日公子在风雨楼留下的一幅寒梅图,得上京满城传颂,此画几经辗转,现在淮州名仕徐茂林手中,奴家曾有幸得见,自此暗自仰慕公子风骨。奴家的名字,就取自林逋的《山园小梅》,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

    晏怀明笑了笑,“倒是个好名字。”

    那个女人叫什么?

    燕宁。

    燕子的燕,安宁的宁。

    问她话,干巴巴地答,连首诗都诌不出来,她多半都不识几个字,晏怀明想,她的妈妈倒是一心只教她些实用的东西。

    她确实会,还会很多,她那些花样儿,他从前简直想都不敢想。

    他换了个姿势坐,掩盖住身上的变化。

    暄妍见他并不热络,便又提起其他话题,她学问倒是不错,博古通今,晏怀明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聊着。

    她手放在膝上,袖口上卷,露出半只白生生的手臂,识趣的男人早就顺着这只手摸上来。

    可晏怀明毫不识趣。

    半个下午过去,花船靠岸,他们就要离去,暄妍见晏怀明丝毫没有要带她走的意思,也顾不得人设,拉住他的衣袖,一双眼似泣似怨,“公子,难道不喜欢梅花?”

    这可是晏怀明啊,哪个女子不想留住他做一回入幕之宾?

    李之凯在船舱门口回过头来,笑着说,“晏公子,可不要辜负了美人一番深情啊。”

    晏怀明把衣袖从暄妍手中抽出来,遗憾地说:“可惜我院子里还有一个,注定要辜负佳人了。”

    “这有什么?”李之凯一手搂住一个美人,“晏公子这样的人物,合该享齐人之福。”

    “家中严厉,不敢放肆。”晏怀明语带可惜,

    李之凯明白了,他这样小心,难怪名声那样好呢,这些世家子弟,真是冠冕堂皇,装模作样。

    他便也不再劝,搂着两个美人下了船。

    回到李府,天已经完全黑下来,晏怀明抬脚走进屋子,房中灯烛明亮,空无一人,铺盖整整齐齐叠在床上。

    他走到门口:“人呢?”

    “公子说谁?”他的侍卫疾风刚走进院子。

    云枝站在廊下,答话:“公子没说留,今儿一早,赏了银子送回去了。”

    晏怀明招手让疾风过来,“把她给我带回来,李之凯乐此不疲给我送女人,把她放我院里挡着。”

    “是。”

    云枝跪在地上,“奴婢自作主张,请公子责罚。”

    晏怀明头也不回地往屋里走,“现在不必跪,留着你的腿做事,回去之后,自去领罚。”

    “是。”

    他走进屋里,到书桌前拿笔,突然想起,他昨晚上在这儿写了一幅字。

    他被那个女人牵动得心神不宁,竟然完全忘了把它收起来。

    如今桌上干干净净,那支干了墨的笔挂在笔架上。

    他打开门,才走出两步的云枝回过头来,就见他脸色阴沉。

    “谁动了我的桌子。”

    婉婉坐着一辆漂亮的马车被人送回舞坊,她一下车,就围了好多姐姐妹妹过来。

    她们看见她怀里抱着一包,问:“多少银子?”

    又有人摸摸她衣服的袖口,“这料子真好,花纹也是没见过的,知府府上的东西就是好。”

    婉婉站在人群中间,紧紧抱着那包银子,笑起来,“我得了五十两呢,那个公子长得可好看,我跟你们说……”

    她长得那样美,那样讨人喜欢,她们都觉得,她可能要过一段时间才会回来,也可能,永远不会回来了。

    女人之间的感情很复杂,她要是不回来,她们会嫉妒,会恨,可她如今回来了,哪怕怀里抱着五十两,她们也在心里为她叹息。

    面上却笑着哄她高兴,大家都在做戏,全当看不见她越来越红的眼眶。

    世道太苦,但总得往前走,她们聚在一块儿,也算得上相依为命。

    春妈妈给她戴上一只簪子,“今天就长大了,燕宁。”

    她回到这里,又是燕宁了。

    他不在,她犯不了他的讳。

    她摸摸头上的簪子,大家都知道春妈妈没说出来的那句话。

    长大了,就要挂牌子了。

    她回到她的屋子里,把银子放进小箱子里,那里头原先只有两只小得可怜的金耳环,并一点零碎银子,原本还有一条金铃铛脚链,不过现在被他拿去了。

    五十两放进去,小箱子立马变得满满当当,她想着,哪天要去趟钱庄,换成银票。

    他怎么不直接给她银票呢?省得她跑这一趟。

    她把一直握在手心里那张纸展开,她叠得很小,纸上密密麻麻都是小格子折痕。

    这明明是一张他不要的垃圾,她握在手心里,还像做贼一样心虚,生怕被人发现,她一路都握得很紧,手心出了汗,薄薄的宣纸有些地方都湿了。

    她看了一会儿,一个字都不认识,她在宴上听那些人说,他是当世闻名的才子,怎么字写得这样乱?

    她又把它叠起来,从银锭的缝隙沿着箱子边缘往下塞,直到一点儿都看不到了,她才把箱子合上,上锁。

    她开始收拾东西,她马上就会有一间单独的屋子,不必再和银铃挤一张床,她刚把衣服收好,银铃就端着一碗红糖鸡蛋进来,“我守着海棠姐给你做的,快吃了吧,你现在吃这个是最好的。”

    燕宁把碗接过来,小口小口地吃,又喂到银铃嘴边,“你也尝尝。”

    她们都没有提她要搬屋子的事儿,这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

    可她到底还是要搬走,燕宁直到晚上才把她的新屋子打扫干净,她躺在床上,也许是床太大了,她根本睡不着。

    她抱着被子侧躺着,望着透进来一点儿月光的窗户,她静静望着,却见窗外忽然闪过一个人影,一只细细的竹筒穿过窗纸,吹进来一股甜腻的烟。

    她还来不及惊呼,就磕上了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