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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砚悬在键盘上的手指顿了一下，忍过一阵咳意，才压低声音问江染：“你的出现是随机的么？”
江染：我也不太清楚，因为我根本不是系统。
顾砚没有听到回应，拿起手机看了看，发现屏幕上的迷你小人醒了。
迷你江睁着一对圆眼睛，正在手脚并用，扒着边框往上爬。
顾砚摸到一些规律。
平日里这个桌宠都四仰八叉躺在角落里睡觉，看来是系统出现，它才会醒来。
江染一看屏幕心头一跳，一眨眼等级就到2了，但问题是他这生命也只剩2了！
“该休息了宿主，生命值就剩两格了。”她痛心警告，“速归，勿中道崩殂。”
顾砚病得染上几分雾色的黑眸中划过一丝疑惑：“这不是你的生命值么？”
江染：？
好好好，系统的命就不是命了！
她气急攻心：“这是你的。等级是你的夺权任务进度，生命值是你的健康状况。”
不玩游戏的顾砚思索着缓缓点头。
他还没开口，又被胃中潮水般涌上的痛意折磨得脸色一白。
顾砚忍不住枕着手臂蜷缩起来，一手用力按上胃部，隔着衣料用力揉搓，口中喘息紊乱又急促。
胃里的疼痛一阵比一阵剧烈，他疼得肩背都在颤抖，喉中又痒又疼，压抑不住地爆发出咳喘。
江染看得眼睛都血红起来，恨不得捞起人就冲回宿舍，一把塞进床里强制喂药休息。
她声音发涩：“宿主，要不还是去校医院吧，这么强撑着不行。”
顾砚意识恍惚间，竟然莫名觉得系统的声音有些熟悉，像是不久前在哪里听过，带着令他安心的、想要亲近的色彩。
他摇了摇头，回过神来刚要拒绝，突然感觉到手机开始振动。
屏幕里的小人泪汪汪看他，憋了一秒，惊天动地爆哭出来，哭到捶地打滚。
不到一分钟，眼泪把整个屏幕都彻底“淹没”。
顾砚：……
江染：丢人的东西。
最终，顾砚在校医院取了药。
宿舍里。
两个床位拉上床帘。
毛没长齐版贺教授亮着个小灯，在桌前激情手游。
看到顾砚终于回寝，他连手机都抛下，压低声音热情八卦：“哥，这么晚回来，是不是和那学妹约会？”
顾砚眉心微皱，墨黑的眼底闪过浓重又压抑的痛意。
胃里绞痛得像有铁丝在绞缠，难受得他几乎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他沉默着摇了摇头，强压着胃部和心口肆虐的痛苦，转身出门去洗漱。
江染：学妹？
顾砚回来的时候，发现手机里的小人抱臂盘腿，背对他坐在角落，脑门上不断冒出迷你井号。
……这又是什么意思？
江染早就在贺修竹那边听说了这段暗恋，当时只当是陈年往事、过眼云烟，没想到还有身临其境的一天。
这滋味真是一言难尽。
顾砚吃完药就进了床帘，半蜷着身子躺了下来。
他筋骨分明的右手用力压在腹部，阖眼忍耐胃里翻涌不止的痛意，安静等待药效发挥作用。
江染忍了又忍，实在憋不住：“你喜欢学妹？哪个？”
顾砚抬了下眸，明白过来迷你小人为什么是那种神态，他唇间发出的气音低缓冷静：“你喜欢我？”
“！”江染微惊，果断点头，“没错。”
顾砚面色没什么变化，黑沉的眼中掀不起一丝波澜：“不必，我有喜欢的人。”
江染恨不得和屏幕里的小人一起心碎。
她还没来得及调整好心情，就听顾砚嗓音滞涩干哑：“她不会喜欢我，如果这能让你平衡一点的话。”
江染顿时转醋为怒：“她为什么不喜欢你！”
顾砚看不见光彩的黑眸微微怔住，过了好半晌，才哑声解释：“是我差她太远，她很好。”
他话音刚落，似乎又疼得厉害了起来，控制不住地紧紧蜷缩着，紧闭着眼喘息不止。
胃里翻涌的剧痛一点点蔓延至心口。
江染是这么好的人，是他不配。
上个月的宴会上，不知从哪打听到他出身的几个豪门少爷肆无忌惮挑衅嘲讽，仗着权势想要作弄他。
江染刚好看过来，立刻就将飞扬跋扈的几个“大少”阴阳怪气全部狠怼一遍，骂得人无地自容夹着尾巴匆匆退场。
她甚至没怎么注意顾砚，只是随手教训一下妄图霸凌的家伙。
顾砚心中酸涩又感激，只觉得她的眸光耀眼又温暖，如同天边高悬的太阳。
前几日，他在另一个场合遇见江染。
可当他道谢的时候，江染早已经不记得他。
她离开后，有交集的人过来告诉他，江家最排斥私生子女，让他留意。
顾砚只觉得脑中轰然一声，连外界的声音都骤然消失。
等他回过神来，心口疼得像是被生生撕裂，喝入胃中的酒水仿佛成了汹涌灼烫的岩浆，在体内肆虐翻涌。
所以连朋友也无法当么……
顾砚心口像是破开了洞，冷风肆无忌惮灌入，痛苦又空茫。
这几日他都尽力避免去思考这件事，只是机械地按着计划前进。
另一边。
江染被噎住好久：你可真是退堂鼓一级表演家！
要不是我攻势猛烈，我差点也被你撤退了。
“你更好。”她认真肯定，直接换个方向安慰，“没关系，下一个更棒。”
顾砚胃里翻江倒海，黑沉的眼中却显出冷意，他声音虚弱轻微，带着淬冰般的沉冷：“不会有下一个。”
江染傻了：？那我是怎么回事？
“感情的事怎么说得准呢。”她忍了半秒，破功张嘴不服争辩。
她还掐指算：“你们认识还没满一年……”
顾砚忽然打断：“不，已经有十年……”
“只是她不记得我了。”
江染愣住，危机感骤升。
她这回实打实认真打听，准备做完任务就回去拷问家里反派：“她叫什么？”
顾砚抿了下唇，不是很愿意将藏在心里的人对外说出来，可系统的确是来帮他的。
他阖了下眼，声音低缓柔和，似有缱绻心意如雾缭绕，最后只说出了无关紧要的一半：“点点。”
噢，点点啊……
点点？！
江染这回震惊到没了声音。
她忽然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