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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染正要推门，就发现顾砚没跟上来。
她往回走了两步：“还难受吗？”
顾砚很快回身，声音低缓：“没事了，我看一眼东西有没有带走。”
江染分明从他黑沉沉的眼里瞧见尚未来得及收敛干净的寒意。
她半信半疑跟着顾砚往外走。
食堂里。
刚刚，陆禹川骤然对上顾砚锐利冷冽的视线，眼里狰狞的狠意还没来得及升起。
顾砚已经漠然转身，和江染一同消失在转角。
……居然是这样？！陆禹川忽然读懂了他的警告。
太可笑了！他一面恨得咬牙切齿，一面在心里轻蔑冷笑。
顾砚这几天尽对着禹成下黑手，一副要赶尽杀绝的样子，居然只是为了抢区区一个女人？
陆禹川嗤之以鼻。
这种人不足为惧！
【！他俩咋了？看着下一秒要掐起来了这火药味！！】
【不是第一次对上了朋友们！据说恒世最近在搞禹成（吃瓜）】
门外。
“这染剂不太舒服，要不我先去洗个头？”江染撩了一下头发，沾了一手红。
反正还没有新任务来，干脆让病号再休息一会。
顾砚垂眼认真看了看她已经开始掉渣的红发：“早知道来之前就先去洗掉。”
“那怎么行，这是我们兄妹情谊的象征。”江染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现在去也不晚。”
街边理发店。
江染把顾砚按在门口椅子里，自己在洗头椅上躺下。
顾砚离开她的视线，终于有心思顾及腰后持续不断的僵痛。
他略微侧了身子靠在椅背上，右手指尖抵在腰椎酸胀的位置，随意推按了几下。又觉得没什么效果，忍不住握拳捶了两下。
等僵痛感略微减弱，顾砚撑着靠椅扶手起身。
另一边，江染舒舒服服闭着眼，完全不知道她脑袋上刚打了泡沫，病号就自己出去了。
隔壁是一家面包店。
店面不大，但温馨精致。
店员在后厨忙碌，老板坐在柜台前听歌。空气中满是四溢的麦香与黄油香醇的气味。
顾砚胃里仍然紧绷绷胀着，原本香甜诱人的气味对他来说却像是一种煎熬，刚刚强压下去的反胃感隐隐有卷土重来的意思。
他强忍着胃腹的不适，尽可能不去注意这些食物的味道，忍得额角跳动，脸色隐隐泛白。
顾砚修长的手指握着银夹，过分的用力让他指骨都泛着青白。
最后一种面包摆在架子最下层，他不得不俯身去夹。
坠胀不适的胃部受到挤压，像是充满的气球陡然被压住那样，快要裂开似的胀痛，一阵反流感随之袭来，一声呻吟被他死死掐断在喉间。
更麻烦的是后腰，那处僵硬酸乏，他连马上直起身都无法做到。
顾砚闭着眼屏息缓了少许时间，才缓缓起身，除了面色微微发白之外，看不出任何异样。
去结账时，听歌老板不经意抬头扫了他一眼。
老板语气忽然熟稔，热情跟他打招呼：“噢！你好久没来了。”
顾砚怔了一下，才想起自己这两年的确没有再回来过。
老板了然地看了眼托盘里的芝士佛卡夏和蓝莓贝果，然后视线一转，惊讶地“嗯？”了一声。
他指指一旁的碱水和法棍：“这些也要？她不喜欢这个。”
顾砚自然比他更清楚，但只肯定道：“没关系，就拿这些。”
老板点点头，麻利地装好面包，热情和老顾客拜拜。
理发店内。
洗着头，江染的手机震了下。
她举起一看。
「任务内容：和向导吃同一个冰淇淋。」
「任务地点：操场。」
……出任务能不能有点普适性？
大冷天给那种玻璃胃吃冰的，一下午他都走不出校医院！
江染边吐槽，边转着脑筋琢磨。
没想到，等她从躺椅上下来抬头一看。
？那么大个人呢？
顾砚刚巧从外面回来。
“这家面包很好吃，带回去尝尝吗？”他先发制人，骨节分明的指间挂着包装袋，上面是她熟悉的面包店logo。
江染接过拎袋，拆开一看：！
多上道的反派！多顶级的口味！
她指指佛卡夏和贝果：“谢啦，一人一半，我要这两个。”
顾砚点了点头，收回袋子：“好，我来拿着。”
很快，江染恢复一头黑发，走出理发店。
他们从面包店橱窗前经过。
面包店老板托着腮，闪着精光的视线紧锁二人，频频欣慰点头。
怪不得呢！
居然不盯着那两样买了。
这小子终于走出之前的感情了！
─────
江染跟着顾砚往操场走。
她手里拎着的雪糕冻得化都不化。
顾砚听着雪糕包装纸的声响，下意识想，这么低的气温，她还准备吃冰淇淋。
但转念，他又想起来，江染的确喜欢在冬天吃这些，尤其喜欢在夜跑拉伸结束后，叼着雪糕悠哉悠哉往宿舍走。
二人走进操场入口，顾砚眼神略微有些恍惚。
江染经常在天黑之后来这里夜跑，陆禹川很少陪她过来。夜晚的操场是少有的江染独自出现的地方。
无数个冬夜，呼吸间会呵出白雾的天气里，她穿着卫衣塞着耳机，在跑道上轻盈有力地奔跑。
她脑后的马尾随着步伐轻快甩动，身影在路灯下拉长又缩短，像是永远不会为任何事停下脚步。
顾砚有时踩着和她相同的节奏，跟在她身后不远的位置，有时坐在场边，看她朝自己奔来。
短暂的半个小时里，他脑中的一切都全然放空，什么都不用顾及、什么也不用思考，只是放任自己的视线追随着她的身影。
只有偷来的半小时。
顾砚黑沉的眸中闪过黯然，却听“呲啦”一声，江染撕开冷饮包装。
她抚上顾砚的后颈，让他微微垂下头：“现在，先闭上眼。”
顾砚眼里划过一丝疑惑，但很快照做。
下一秒，他唇瓣被冻了一下，冰凉的、带着甜味的东西贴了上来。
是江染拎了一路的雪糕。
顾砚心中微动。
“好了，”江染的声音近在咫尺，“可以睁眼了。”
顾砚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
江染直勾勾望着他，近到几乎和他脸贴着脸，正张口咬上雪糕的另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