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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女两人上了车后,??司机一路往开。
路上的交通算好的,汽车不算多,黄包车多一点。沈声默一双睛不动声『色』打量窗外的情形,??大致记下地形,后没有再注。
这里的风土人情,她还有很多时间来感受,??下最重要的,??是要想想金从善的事情。
沈声默安静了,沈槐却热络起来了。
他此时的表现像个小孩子,??虽还能坐得住,??但神一直滴溜溜转着,??明显是看车窗外那些巨大的广告牌,??还有走路上的摩登女郎们。
沈槐没有坐过汽车。
他风光那会儿,??坐得最多的还是轿子、马车,??像汽车这样的洋玩儿是只有大人物才能坐的。哪怕是当时的金从善金老板也买不起一辆汽车。
偶尔,金从善还会私底下偷偷的倒苦水,羡慕那些来戏的富家子弟,??糟蹋车,??还不如给他开,他保管好好疼爱得像自己的崽。
到了如今,金从善不仅有了自己的车,??还有了专的司机,自己只需要舒舒服服坐后座享受行。
沈槐心中感慨,??时也很惶恐。
若是放以,??他还没觉得自己和金从善有这么大的差距,金从善是戏堂子的老板,而沈槐是台柱子,??两者互相合作,互相成。
到了如今,沈槐感觉自己和这个繁华的都市格格不入。
哪怕坐后座,面有司机开车,沈槐还是觉得浑身不舒服。
他忍不住偷偷扭过头看一沈声默,发现沈声默无比淡定。
小女孩的脸上还有婴儿肥,细皮嫩肉的,长得十分清秀好看。此时她脸上浮现出来的,是与年龄毫不相称的沉稳和淡。
沈槐毫不怀疑,她这幅面貌摆这儿,哪怕泰山她面崩塌了,她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的。
心中的烦躁奇迹般被安抚了下来,沈槐悄悄探过头,问沈声默:“小默,你怎么能这么淡定的?”
淡定?
不淡定还能怎么样?
越是到了紧要头,越是要冷静,不容易功亏一篑。沈声默深谙这个道理,哪怕她心不定,也会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好不容易一路走到这里,出了岔子可怎么了得?
偏过头看到沈槐因为紧张而沁出的一点点汗水,沈声默心中了,知道沈槐大抵是心里没底,紧张了,害怕了。
沈声默淡淡一笑,没有把心底的想法说出来,而是神秘说道:“爸爸,其实也害怕,不过是装淡定。”
“真的?”
“真的。”沈声默用力点点头,“没准金老板见们,他心里也没底呢。要是爸爸你『露』怯了,他知道们也没底。还不如们装得淡定一点,让他没底。”
这样一来,不管要谈什么合作,都能最大限度的把筹码放自己的手掌心,不会把自己送上任人宰割。
虽金从善对他们父女很好,也会做人,但既是要谈合作,那是谈生,谁知道是不是糖衣炮弹呢?保持一定的警惕心是有必要的。
沈声默学了很多奇奇怪怪的知识,还有很多奇奇怪怪杂七杂八的验,不知道什么时候用上了。
商人无利不起早,金从善和沈槐哪怕交情再深,如果沈槐身上无利可图,金从善不会极力邀请他来香江。沈槐还没正确认识到自己身上的价值才会这么没底,沈声默是一直都知道的。
不管是沈槐还是她自身,都代表着巨大的潜力和价值。
能吸引别人靠近他们,联络他们,是他们父女两人的本事,而不需要把金从善的帮助当成施舍,也不需要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太低,当做合作可能更好一点。
显沈槐还没有识到这一点。
这也不怪他。
不管是谁,来到了异他乡,一个全陌生的地方,都会失本来该有的勇气和判断力。沈声默能一直保持冷静,是久历练的结果。
沈声默的,把沈槐说服了,他跟着开始装淡定起来,一张脸看不出任何表情。
这对沈槐来说并不难。
怎么说他都是一个表演大师,这么一点小事情还难不倒他。
父女两人一个比一个稳如老狗,看上波澜不惊,很有成算的模样。
“公馆到了。”车子开进一条较为安静的街道后,一家公馆停下。
司机回过头来说:“金老板等二位,二位请吧。”
随着司机音落下,老爷车有人拉开了,一个身穿衬衫马甲的男侍者做了个请的手势,把沈声默和沈槐两人往公馆里引。
所谓公馆,是一座大型的别墅建筑体,和现代的独栋别墅差不多。
沈声默观察到,这一条街上,这样公馆还不少,一般公馆口都会竖起一块牌子,上书着“某某某公馆”,好方便辨认。
而进入这条街后,开的汽车明显多了起来,显居住的人非富即贵。
沈声默垂眸,知道自己大抵是进入了这个年代里香江的核心地带,周围的邻居们指不定都是什么大人物。
看来金从善这儿混得真是不错呀,沈声默心想。
沈槐走面,父女两人一个身穿长衫,显得特别温和儒雅,一个梳着两条油亮的麻花辫,娇俏又可爱。
一路走来,不管是沈槐还是沈声默,全是目不斜视,安静无比,沉稳中带着从容不迫,让引路的侍者高看了几。
不愧是金老板一早等的人,冲两人的沉稳做派,已比许多人表现好多了。没有『露』出窘态来,让人取笑。
很快,侍者带着他们父女两人来到客厅里。
金从善站那里,他穿着一件铜钱印的短卦,长袍,一顶黑帽,带着镜,留着胡子。体型微胖,看上笑眯眯的,十分和善。
“哎呀,可终于把你给盼来了啊!”一看到父女两人,金从善站起来,和沈槐握了握手。
他的目光又略过沈声默的脸上,叫了一侄女。
沈声默倒是乖巧,叫了一声金伯伯,后让大人们谈,自己坐客厅里,乖巧得不行,像一个彻头彻尾的淑女。安静且温顺,但姿态又有点矜贵,不卑不亢。
很快帮佣上了点心和冰淇淋摆放沈声默面。
冰淇淋,沈声默真的馋了。
她分了一丝神大人们讲,但干饭的时候一旦也不耽误,一边吃一边。
金老板说哎呀老弟好久不见,说你飞黄腾达啦,现不是一般人。
沈槐说哪里哪里,金老板才是真的一飞冲天,节节高。
全是大人之间互相吹捧的,没什么思。
沈声默一边吃着冰淇淋,一边想金从善家的厨子手艺还不错,这冰淇淋口感绵密,『奶』香『奶』香的,特别好吃。小山村里待久了,沈声默乍一见到冰淇淋这种食物,忍不住多吃了几口。
不行,不能再吃了,小心肚子疼。别人家闹肚子不好看了。
自管理识这个时候起了作用,沈声默默默把盘子推开,不再吃了。
见她如此,金从善忍不住啧啧称奇。
他不是没有用冰淇淋招待过内陆来的小孩亲戚,他们对冰淇淋稀罕得不得了,一入口像吃到了什么山珍海味一样,睛都亮了。
一开始还会忌惮点礼仪,可是口腹之欲面,那点礼仪失最后的矜持,吃起来真不像。
如果孩子一多,那场面必定好看。
金从善甚至享受于观赏孩子们为了争抢冰淇淋打起来的场景,这让他有种自豪感,优越感,很复杂,不能一言以蔽之。
沈声默让金从善踢到了铁板。
他看不到沈声默冰淇淋面丢盔弃甲的样子,便忍不住失望起来。
“怎么了,不合胃口?告诉伯伯你喜欢什么口味的,香草啦,水果啦,都可以,伯伯让厨师再做一份给你送上来。”金从善看向沈声默问道。
“不是。”沈声默摇摇头,解释,“好吃的东西不能多吃,适度好。爸爸说正长身体,多吃了身材走样,唱不了戏了,身段不好看。”
有较强的身材管理识。
只要沈声默认定了要做什么事情,绝对不会勉强敷衍,而是凡事做到极致。
金从善显被她的吓了一跳,哈哈笑道:“你一个女娃娃学什么身材管理?你不会也想当女明星吧?女明星都太瘦了,天天捣鼓什么减肥减肥,可不太好看呐。”
“要唱戏呢。”沈声默纠正道。
女孩子唱戏?
金从善『摸』『摸』下巴,再次认真打量沈声默。
小女孩长得唇红齿白,细皮嫩肉,说句实,比当初沈槐登台的时候还好看。
只是……
从古至今,唱戏都是男人的活计,从没有女人唱戏的。
也不对。
也有女人唱戏。
女人的戏班子,那些演员那叫坤旦。
但坤旦们生不好,生凋零冷清,是一个极难养家糊口的行当。只有男旦们才备受追捧,能成角儿。
总之,金从善从来只和男旦打交道,没和坤旦打过交道。
“侄女啊,唱戏可是要吃苦的,不好唱。你唱戏,还不如当女明星。”金从善说。
“学得一身本事,当要上戏台唱了。”
一老一小,一问一答。
金从善又道:“可是……可是坤旦不好唱呀,没见过哪个坤旦大火过的。唱念做打,都是硬功夫,只有男人才能做。”
沈声默正视他,问道:“男人唱戏,也是男人唱旦角,男人扮女人。以是女人不能抛头『露』面,所以让男人来扮。可现『妇』女也能顶半边天,为什么还让男人来扮女人?女人不可以扮女人?女人不可以当女人?”
金从善被说得哑口无言。
此时他才识到,面这个乖巧的小女孩,生一张伶牙利嘴!根本说不过她!
金从善含糊道:“只不过是你现年纪还小,不知道其中辛苦,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等你以后大了知道伯伯说的是对了。”
“……”
这招沈声默熟。
每当和长辈理论什么,把对方说得哑口无言的时候,总是这一套说词。
不管是古,还是今,都是一模一样,说不过你,糊弄你。
还说什么,等你长大了,你知道了。
呸呸呸,等长大了,谁还记得这点破事?
不过是糊弄罢了。
沈声默也笑了笑:“好,明白伯伯的苦心了。不过既是一行当的,这口饭还得让有本事的人来吃。不管男人还是女人,只要有本事,能吃得了这口饭。身怀美玉,不怕别人不识货。伯伯的戏班子若不收,也有处的。”
金从善挑眉,“哦”了一声,心底本来平息下的好奇重新被勾起来。他又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父女两人刚刚来到香江,别说有一技之长谋生了,是找个能沟通的人都成问题吧光是语言是一个很大的障碍。
这种情况下,沈声默口气如此之大,金从善只能摇摇头,觉得小孩子心气不小,却忘了考虑实际。
“伯伯不收,电视台,剧组,跑跑龙套。时日久了,总能混得一两个镜头,镜头混得多了,红了。红了,自多的是人来看,到时候可以给他们唱戏,既能当女明星,还可以登台,不耽误。”
沈声默『摸』『摸』自己的头发:“反正还年轻,还有大把年华,耗得起的。”
这一番,不仅是金从善,连沈槐都怔住了。
……她怎么这么敢想哦!
这心也太大了!
金从善倒是哈哈大笑,拍手道:“不错,不错。”
随后,他没有再问沈声默任何问题,但是心底早对她刮目相看。
金从善当初也是独自一人来到香江的。
如果他是一个憨厚老实的人,绝不可能短短时间内攒下这么多的家底,也不可能香江有一席之地。
温和友善的表象下,是一颗不断进取博取的心。
光是这份敢打敢拼的『性』格,已比许多人强出太多。
沈声默身上,让金从善嗅到了类的气息。
这个女孩,哪怕是不当女明星,不唱戏,也是大有可为!
金从善暂时没想好怎么安置她,便先让帮佣带她客房休息。
自己则是和沈槐离开,商量着后续的事情。
-
“你这个女儿,主大得很!”金从善说道。
沈槐也无奈的笑起来,笑容中一半骄傲,一半苦笑:“可不是?大得都制不住她。”
现还算好的,这一路走来真正叫人跌破镜。
现不管沈声默有什么表现,沈槐都不会觉得惊讶了。
两人沈声默身上的题戛而止,而是说起了戏班子的事情。
金从善让司机把他们载到了一条街上。
这里,有一家正修缮的店铺。
店铺和周围林立的钢筋水泥建筑不,是中式木质的建筑,样式古朴,时透着一股沧桑感来。各种灯牌广告牌中,有种别样的魅力。
沈槐一看到这店铺,便“呀”了一声。
“这……这不是以那家戏堂子?”沈槐问。
这面,和以他以京都里唱戏的戏堂子,简直一模一样。
“是,但也不是。”金从善卖了个子,后带着沈槐走进了。
两人往里走,金从善娓娓道来:“这是之赢下来的一块地皮,重新建了一家看戏的堂子,打算重新开张,里面建个……建个乌托邦,要做,做香江独一份。里面还有一些小崽子,都是这几年让人领养回来的,但是都不成气候,一个两个全是吃白饭的。登不了台,唱不了戏,全都是废物。”
金从善不仅是个商人,自己还是个戏痴。
他爱看戏,爱戏。甚至自己也能唱上两段,是自娱自乐,远远达不到上台的要求。
人活了这么一辈子,能有个爱好不容易。
看着他如今声地位,什么都有了,唯独不了戏,心里难受得痒痒的,简直觉也睡不好,饭也吃不香,别提多难受。
如今好了,沈槐来了,金从善的耳朵有救了。
先看看这群小崽子们,有没有一个能培养的好苗子。若是有,那边好好的栽培。他金从善能捧一个沈槐出来,能捧第二个!
走到大堂中,沈槐果见敲锣打鼓的声音,台上还有几个穿着西服的少年们正练功,排练。
现排的,正是白蛇传里水漫金山的戏。
白蛇正和许仙互诉衷情,气氛正是哀怨婉转时,却总是让人入不了戏。
演许仙的生还好,演白蛇的旦有点不行了。
身段过于粗壮,唱腔不够婉转,气息也不够稳。
真要挑『毛』病,能挑出一堆来。
两人站台下看了一会儿,连沈槐也忍不住皱眉摇摇头:“不好,不行。”
说起唱戏,沈槐可是个中行家。哪儿好,哪儿不好,是能说出几分道来的。
沈槐一说,金从善忍不住重重泄气道:“这帮王八羔子,饭都白吃,人也白长了!”
离开了孩子面,金从善暴『露』了一点本『性』,有点痞气,会爆粗口了。
沈槐见怪不怪,只笑笑:“这是一老天爷赏饭吃才能吃的活,金老板急不得,先让看看再说。”
老板来,本来正排练的一群人齐齐停下来,排队站好。
连打梆子的老师傅,拉二胡的乐师们,也全停下来。
等沈槐看过之后,说道:“唱生的这小子不错,旦的,不行。”
这不需要沈槐说,金从善也知道的。
旦角难找,好的旦角是能撑起一台戏的,旦是戏的键。
只是有天赋的人,如美玉,可遇不可求。
“你先将着,这里搜罗这么久,还没碰见一个好苗子呢。”金从善垂头丧气。
沈槐想说什么,忍住了。
好苗子不是没有,那是自己的女儿。
沈声默是一个天赋极高的孩子,这一点沈槐深有所感。这些年小村庄里,她天天练功,天天捣鼓,已是小有成。
可刚刚金从善刚和沈声默一番理论,让沈槐有些犹豫要不要『毛』遂自荐。
正此时,外忽走来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
他身边依偎着一个娇俏的女郎,烫着一头大波浪,穿着旗袍,看上特别美艳,特别『性』感。
沈槐特多看了几,因为觉得熟。
他记得,这个女人他见过,是刚来香江时,贴广告牌上的女明星。
沈槐不说,只安静站金从善身后。
“哟,这不是老金么?”对方说的是粤语,故的,“这位是谁?这是你天天放嘴巴上夸的花旦?看也不怎么样嘛,都老掉牙了。”
幸好是沈槐不懂,不可真够难堪的。
只是金从善的面『色』依旧不好看:“你来这儿做什么?可不欢迎你。”
“说你捣鼓什么戏班子,下班了过来看看咯。”西装男说:“老掉牙的玩儿,你这么好的地皮,还不如给开电影工厂,怎么样?转让给。”
金从善本来心中烦躁,一这,知道对方『性』不改,直接把人给骂走了。
两人用粤语对着喷,那场面颇为壮观,沈槐虽不懂,但也一愣一愣的。
等人走了之后,沈槐才问道:“他是谁?”
“他呀?对街拍电影的老板??,和不对付,惦记上个店面,天天过来冷嘲热讽戏班子开不下,气了。”
金从善喝了口水,继续道:“倒是要让他瞧瞧的能奈不可!这让人印票,下个月十五,咱们开场第一场戏,怎么样?”
虽是问句,但金从善可没打算和沈槐商量。
他等的是这一天呢!真是受够了鸟气,金从善是真一点也不想看到对方趾高气扬的样子了。
只要沈槐来了,有人指导,是一头猪都能导出来。
不过是区区一场戏,还办不成了?
有了第一次,有了第二次,第三次……次数多了,赶鸭子上架也得上。演员的本事磨练出来了,成不了角,但成为一个数得出号的戏曲演员,还是可以的。
这事情这么拍板钉钉了。
金从善说:“老弟啊,这个重任交给你了。让他们也看看咱们老祖宗留下的玩儿,不是只有洋人那东西才是好的。这戏,有很多人都爱着呢!”
一口气被激起来后,便很难平息下,金从善是执要和对方打这个擂台了。
沈槐自是满口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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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今天开始,到下个月十五,还剩下二十多天的时间。
这二十多天的时间里,沈槐需要化整为零,调整一下戏班子的各种问题,让他们戏台子更好的配合,能有更好的表演。
这是一项不小的工作,沈槐光是现场考察,『摸』清各种演员的脾『性』和优缺点用了两天时间。接下更累,沈槐不仅要言传身,要给他们示范,还要给他们纠错,一个戏班子除了主演还有跑龙套的,各个都要他来『操』心,每天一下班回家累得嗓子都哑了,恨不得倒头睡。
好有沈声默给他养嗓子的润喉水,才让沈槐好过一点。
每天鸭着声音回家,第二天起来又生龙活虎的了。
沈声默以无聊为借口,每天也跟着沈槐戏堂子里。
沈槐工作,她托着腮底下看,可以算得上是这一出戏的第一个观众。
白天看完后,晚上回来,沈声默会进入戏曲练习室里,把白天学到的知识全部检验一边。
白蛇传里,传统的白素贞形象是青衣旦,但盗仙草一折中,又是武旦,一席水袖要舞得起来,刀剑也要会舞。
所以这是一出极难的戏。
戏班子的旦角不会,常被沈槐揪住独自训练。沈声默每每静静的看着,自己私底下早把白蛇的戏份演熟了。
偏偏轮不到她上场,诶。
沈声默想着,等沈槐这边的事情尘埃落定,发了工资有了钱之后,她剧组跑龙套吧。后混个熟脸,当个女明星,把粉丝都拉来戏。
虽弯弯绕绕,但也是一条可行的路,还能走。
现的沈声默最身无长物,但至少一张脸还是能看的。
甚至可以说,是漂亮。
这一张漂亮的脸,让她有了很多选择的余地。
沈声默戏堂子慢悠悠磕着瓜子,看起戏来。
戏班子里都是男孩子,正是青春少艾的时候,心思漂浮不定,吃不了苦,一天一天下来,心中对新来的师傅充满怨怼。
他们总是被师傅骂,而台下的沈声默那双含笑的眸好像看他们笑一样,加上每天骂他们的人,是沈声默的父亲,这更是让人忍不住心中火大。
终于过了几日后,男孩子们坐不住了,诚心想要找找沈声默的麻烦。
终于有一次,中午中场休息,沈槐找金从善报告工作进度了,戏班子只剩下训练的男孩子们,以及沈声默。
唱白蛇的那个旦角训练的时候,故舞着水袖,用力挥向沈声默的桌。
这一挥力道可不小。
直接把沈声默桌的瓜子们全扫落地。
吃的全没了。沈声默脸『色』立即阴沉下来。
白蛇忽来的这一出,让男孩子们忍不住高声喝彩起来,“呼呼”的声音响彻戏堂,搞得冷清的戏堂子里仿佛有上百人正看戏一样。
沈声默避开得及时,没有被这水袖打到,但她的瓜子被打落,这可惹到她了。
“喂,你们干什么呢?师傅是这么你甩水袖的吗?”
沈声默什么都吃,是不吃亏:“难怪金老板说你们蠢笨如猪,怎么都不会呢。天天看你们台上排练,都会了,你们却还不会。特别是你啊,小花旦。”
沈声默讽刺人的功夫那可不是开玩笑,她一双笑眯眯的扫向白蛇,把人家一张脸讽刺得通红起来。
“你——”白蛇离开了唱词,好像不会说了一样,气得面红耳赤,偏偏不知道说什么。
他又舞者水袖朝着沈声默的面甩来,那水袖的力道很大,水袖还没碰着沈声默的面,能感受道一股劲风。
……沈声默躲开了。
她是直接往后翻了一个跟头,漂亮又利索,后稳稳当当的站桌子上。
“好——”
有人要喝彩。
但被周围的人骂了:“好个屁!”
于是所有人噤声。
白蛇一双睛都瞪圆了,愤愤看向沈声默,水袖第二次又甩过来。
此时,沈声默又一个往后下腰,躲开。
她每一个动作都很标准,时充满了力量感,光是看着都能知道,她的腰肢一定柔韧而充满了力量。她的四肢修长,如果手中有水袖的,指不定舞起来有多好看。
所有男孩子都睁大睛,看呆了。
沈声默冷哼一声,后从戏台子旁边的武器架子上,抽出一杆花枪,提身后。
她大声道:“一个欺软怕硬的小鬼,不是想较量吗?来啊!”
音刚落,沈声默双手一程,一个漂亮的翻身跳上了戏台子。
外行看口,内行看热闹。
她『露』的这一手,男孩子们也全识到,沈声默手底下是有几分功夫的。甚至……可能比他们还更利索些。
识到这一点,所有人的面『色』瞬间不好看了。
特别是白蛇。
白蛇有些恼羞成怒,他自诩自己是男子汉,是不该和小女子计较的,可如今人家都提着花枪找上来了。要是不应战,其他人肯定不服他了。
心想这么一想,当下水袖再一次舞起来。
舞得一点章法都没有,没有美感,没有力量,完全是恼羞成怒胡『乱』挥舞。
这一仗,白蛇败得很惨。
他不仅没有打中沈声默哪怕一次,还被她用长长的水袖……捆了起来。
捆了,起来。
包成一个粽子一样,台上动弹不得。
沈声默“哼”了一身,得道:“欺负,看你怎么办。”
说完,连续好几个后空翻,炫技一样,翻着下台。
她下盘特别稳,身形特别飒爽,光是看着她翻跟头,都是一场视觉盛宴。
终于,男孩子们基因里的慕强基因动了。
有几个人鼓掌,忍不住大喊一声:“好!”
沈声默头也不回,离开了戏班子。
戏台子上无比安静,十几个人聚一起,空气中好像凝固了一样。
他们七手八脚想把白蛇的水袖解开,可是白蛇拒不配合,自己扭来扭,不仅没有成功解开,反而倒地上,动来动,像条蝉蛹。
见他这样,明显还气氛难当,他的伴们劝道:“行了别气了,以后不惹她是,不是比你厉害点么?别这么小心。”
这安慰人的功夫可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说便罢,一说,白蛇可真恼羞成怒。
他狰狞着脸,大喊道:“滚!”
青春期的少年郎,一点都伤不起。
沈声默可不管他们脆弱的心灵,继续该吃的吃,该喝的喝,只是不看他们演戏排练了,而是独自呆自己的戏曲练习室里,独自练习。
这里,她有最好的龙套,有最好的舞台,完全不需要看他们。
既不欢迎她,她不是。
这样,安静的日子过了十来天,终于等到了十五那日。
一早,戏堂子的牌很快挂出来,上书“今日演出:白蛇传”。
口也早有售票员售票,只不过今天的票没得卖。
为了预热这一出戏,金从善也早敲锣打鼓的宣传许久。基本上,所有内陆阔佬们全都知道,金从善的戏堂子今天开张。
第一天的生都是老朋友捧场,票全卖光了。
观众们看的都是金从善的面子,能不能成为回头客,还得看戏怎么样。
偏偏临出场,戏班子出了岔子。
白蛇他不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