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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起,白云飞,草木枯黄雁南归。
燕殊和李长天两人一路同行,一路北上,一日傍晚,路过一座喧闹的城镇。
车途劳顿,饥肠辘辘的两人寻到一处客栈,要了些菜肴填肚子。
正吃着,一只羽翼如雪的鸽子飞了进来,落在燕殊眼前,引得堂内其他食客频频注目。
燕殊习以为常,放下筷子,解开白鸽脚上的脚环,取下一张一指宽的纸条,阅过后,找老板要了笔墨,在纸上画了个圈,又重新放进白鸽脚环里。
李长天捻了几粒米,伸手喂给白鸽。
燕殊静静等李长天喂完,这才抱起白鸽,去客栈外放飞。
等燕殊回来坐下,李长天好奇地问:“它是怎么找到你的?”
燕殊说:“我随身佩戴着一块木牌,木牌有异香,能被鸽子找到。”
“这么神奇。”李长天感慨。
两人再无话,吃饱喝足后,燕殊找老板要了两间上房。
“两位客官,我们居内的上房只剩一间了,其他厢房都居外,您们看,您俩谁住居内的厢房呢?”老板攥着手,客客气气地问。
“嗯?有什么区别吗?”李长天问。
“居内,窗子朝院,安静,居外,窗子朝街,比较热闹。”老板解释道。
李长天想都没想,说:“我住居外的,我不怕吵。”
燕殊抬眸看向李长天,淡淡道:“没关系的,我也……”
李长天笑出声:“你也什么你也,你明明很怕吵吧,之前我们俩睡一床,我稍微动动你就醒了,没事,我住临街的,我真不怕吵。”
燕殊露出惊讶的神色,没再多说,颔首道谢。
俩人各自回到厢房内,已经到了点烛的时辰,燕殊整理好被褥,正准备早早歇息下,忽然想起什么,又在床榻上坐了起来。
赶路的这些时日,李长天身上的伤都好得八九不离十了,唯独十指,愈合缓慢,三天得敷一次药。
今天,又是敷药的日子。
李长天总是记不住,每次燕殊问‘有无敷药’时,都一脸迷茫:“啊?又要敷药了吗?我怎么记得昨天刚敷过啊。”
燕殊问了两次,不问了。
亲自给他敷。
燕殊起了身,又想起一件事:上次敷药,药罐里的膏药已经所剩无几。
燕殊一言不发地穿好衣裳,走出客栈,去街上寻药铺。
而此时,李长天正趴在客房的木窗上,撑着脑袋百无聊赖地数星星。
上辈子在部队里,手机电脑用得少,所以李长天还算适应没有这两样东西的日子,只是之前晚上的时间大多都在训练,如今闲下来,真的有点空虚。
李长天曾经曰过。
天若有情天亦老,早些睡觉我不老。
两只黄鹂鸣翠柳,早些睡觉头发有。
问君能有几多愁,早些睡觉没忧愁。
李长天数了一会星星后,伸了个懒腰,决定上床歇息。
就在此时,街上突然传来喧闹声。
“小偷!!站住!!”
“臭小子,看我抓住不揍死你。”
“拦住他!”
李长天疑惑地倚着窗户朝下看去。
街道昏暗,只有路边一些没关门店铺里漏出点点烛光,一名模样十六七岁的少年怀里抱着东西,在街道上飞奔,他的后面跟着几名骂骂咧咧的男子。
少年身形踉跄,跑得并不快,不一会就被抓住了,几人团团围住他,边骂边将他打翻在地。
少年一言不发,死死地抓住怀里的东西,就是不肯松手,身上挨了好几脚。
为首那名男子一脚往少年的头上踹去,突然被人挡住。
李长天护在少年面前,双手抱拳,和和气气地说:“各位兄弟,别打这么重啊,打人不能解决事,有话好好说。”
“他偷东西!”男子怒骂,说着弯腰伸手,将少年怀里的东西猛地扯出。
少年不肯放手,几下央求:“都碎了,反正都碎了,给我吧,求求您了。”
李长天定睛一看,发现少年偷的,是用油纸包起来的糖糕,俩人这般拉扯,糖糕一个劲地掉渣。
男子抢走糖糕,怒骂:“我就算拿去喂狗,也不会便宜给你这个小偷的。”说完,带着人离开了。
李长天挠挠头,转过身,在少年面前蹲下:“还好吗?要不要去医馆?偷东西是不对的,明白吗?你父母呢?”
李长天正准备语重心长、苦口婆心地劝这名少年迷途知返的时候,少年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根本不理李长天,踉踉跄跄地走了。
“咦?等等……”李长天这才发现少年衣衫褴褛,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追了上去。
李长天不拦少年,也不搭话,就不远不近地跟在他身后,默默地跟了一路,跟到一座破庙前。
少年一瘸一拐地走进破庙里,木梁坍塌,佛台落尘,杂草铺地,破庙里不漏风的地方,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穿着破烂的人,有老有少,看起来是不知为何流亡此地的。
少年走到破庙的一处角落,角落里躺着一个正在咳嗽的年幼女孩,她明显生了病,小脸烧得通红,气息紊乱,旁边有位年长的妇人正在照看她,妇人见少年来了,叹了口气。
少年见了,眼睛蓦地红了,上前摸摸女孩的额头:“遥遥,撑住,哥哥明天一定给你带糖糕。”
破庙外,透过破窗看见一切的李长天沉默半晌,伸手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兜。
他想了想,回到客栈。
客栈里,老板正站在柜台后,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
李长天走过去,笑眯眯地说:“老板,和您商量件事呗。”
老板抬头,搓手和气地笑道:“客官您说。”
“房间我不住了,能不能把银子退给我?”李长天问。
老板也是爽快人:“可以的,客官。”说着就去拿银子。
“对了,还有一件事……老板啊……”李长天厚着脸皮继续和老板商量,“可否,将柴房借我住一宿?”
李长天拿了银子,回到破庙,不顾他人的疑惑询问,一言不发地走到少年面前。
少年正抱着生病的女孩,给她喂水喝,见李长天站在眼前,还以为他是来抓自己报官的,手一抖,差点把水泼了。
“你,来。”李长天指了指破庙外面。
少年也没争辩,放下破碗,低着头跟着李长天走出破庙。
破庙外,银月高悬,秋风瑟瑟。
李长天将银子塞进少年怀里:“给,拿去给你妹妹买药,千万别拿去买糖糕,发烧少吃糖,听见了吗?”
少年蓦地瞪大眼睛,然后给李长天跪下了:“恩公!”
李长天半跪在少年眼前,单手扶住少年的肩膀,跟他平视:“既然你喊我一声恩公,我就说你几句,任何擅自取走他人财产的行为,都是违反社会道德规范的,你有手有脚的,就不能用劈柴、挑水去换一块糖糕吗?非得做这种丢人的事?”
少年眼睛慢慢红了,他抿紧嘴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随后给李长天磕了一个头。
李长天眼疾手快,手掌抚在少年额头上,阻下了他脑袋碰地:“受不住,别磕了,回去照顾你妹妹吧,我现在也是吃别人的喝别人的,就这点银子,没能帮上太多,你以后不偷了就行。”
“不偷了。”少年咬牙,笃定地说。
李长天笑了,他长长地吁了口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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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时,燕殊回到了客栈。
由于时辰不早,城镇里的药铺大多都已闭门,燕殊寻遍整个城镇,好不容易才将药买了回来。
燕殊有些担心李长天已经就寝,想着不该去打扰他,一抬头,发现自己正站在他厢房门前。
厢房里没有烛光,静悄悄的。
燕殊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此时,厢房里忽然传出说话声。
声音娇媚入骨,喘息连连:“小相公,轻点,你弄疼我了。”
这话虽然柔得能掐出水来,但说话的人,分明是名男子。
燕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