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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妈妈一愣，抓着王大夫衣领道：“您昨日不是说他没事了吗？怎么今日又这样了？”
王大夫给她揪住了衣领，他急忙想要摆脱开来，说的话也冷了几分：“昨日是昨日，病来如山倒，这阎王要收了他，凡人能有什么办法？”
“你说什么？”张妈妈咬牙切齿，浑身开始颤抖。
王大夫整理一下自己的衣领，颇不耐烦地道：“昨日许是回光返照，今日已经是穷途末路了，你赶紧去镇上定一口棺材，估计明天就用得上了。”
“你瞎说！我家衡儿好好的，怎么可能会死？”张妈妈抱住张衡的头，破音痛哭。
怎么会这样？
昨天张衡的病才好转，让她看到了希望。
今日张衡就被宣告了死刑。
张妈妈凄惨的哭声惊动了许多人，右相府人丁几百，他们都凑过来，望着哭得伤心欲绝的张妈妈：
“你也别太过伤心了，人各有命。”
“是啊，虽然这是你唯一的孙子了......可阎王要他的命，那谁也没办法不是吗？”
“你这么大年纪了，不要伤心过度了，还是早早地去集市上准备棺材吧。”
大家看见张妈妈这样子，都有些难受，同样是在府内当差，大家平时也没少个三病两痛的，最是能体会其中的痛苦之处。
王大夫背上药箱，还不忘对着张妈妈伸手要钱：“嗯？”
张妈妈没看到，全身心都放在孙子身上，王大夫再次出言道：“张妈妈你不会不认账吧？出诊费一次十两银子，你还没给钱呐？”
张妈妈恨恨地望着王大夫，之前右相给请大夫，那些大夫都是去找褚冰凌结算银钱的，可是这王大夫是她自个请的，她得支付这笔钱。
可是她现在哪里还有钱？
前几日早就将自己唯一的银手镯都变卖支付医药费了。
她干脆装作没听到，继续扑在孙子身上痛哭。
王大夫见她想耍赖，一下变了脸色：“怎么？看病不想给钱？那就和我去官府评评理去！”
听到说要报官，这时周围人一下不淡定了。
“这么点事，没必要闹到官府去吧？”
“就是，人家唯一的孙子现在治不活了，总得等人喘口气吧。”
“咄咄逼人，也太过分了。”
人们总是喜欢同情弱者，王大夫咬咬牙，这死老太婆居然玩这招。
王大夫恨恨离去，还狠狠地唾了一口：“晦气！”
众人看着王大夫离去的身影，真是百感交集。
正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
“我倒是觉得，昨日张衡都还好好的，今日就这般严重了，想必是王大夫医术不行吧。”
众人纷纷朝她看去，却看见在一旁秋千上打转着的幽绿。
这个死丫头没心没肺，主子都被处罚了，居然还有心思坐在这里荡秋千。
不过刚才她一出口，大家倒是想到了云青葙。
“要不找夫人来看看？”人群中有人提议，死马当成活马医嘛。
可是张妈妈却否决了：“那个女人休想动我孙子，她要是敢来，我这老婆子就和她拼命！”
幽绿幽幽的忘了她一眼，顽固不化的老顽童，她狠狠地忒了一口，就回去了。
这两日她和芷红分工，她负责监督张妈妈这边的情况，而芷红则是想方设法地去地牢看望云青葙。
云青葙看着倒在一边的顾泽湛，将他拖到角落边，看着太刺眼了。
还将自己随手用的手帕盖住了他的脸，这张脸看着膈应！
顾泽湛沉沉地睡了一觉，这段时间因为公务太多，他已经好久没睡个囫圄觉了，没想到这次被云青葙刺中了睡穴，一觉睡了很久。
他之前吩咐过子钦，不许任何人打扰，这期间还真没人发现他的异常。
顾泽湛醒来时，就警惕地看着周围的环境。
他怎么会在这里睡着了？这里是？
四周一片漆黑，云青葙见他醒了，忙问道：“右相大人，您可睡得好呀？”
听见云青葙的声音，顾泽湛整个人感觉都不好了，他怎么会在自己的地牢里面睡着了？
他回想了下，他当时好像是靠近了云青葙之后，就突然晕倒了。
一定是这个女人对自己做了什么！
他站起身来，走到云青葙的面前：“你敢对本相下手？都这样了你还不老实！”
“右相又冤枉我了，我不过是看你最近太疲劳了，替你扎一针，你才好休息呀！”云青葙一脸讨好的笑意，落入顾泽湛的眼中却是十足的挑衅，他作为一国右相，被一个弱女子袭击了，传出去了他还怎么做人？
“你给我等着！”顾泽湛气呼呼地看着云青葙，他被她袭击了，还能被强制洗白，不过他此刻还有一堆公务要处理，等他缓缓再来收拾她。
云青葙看着顾泽湛负气离开，顿时笑得开了花，没想到他顾泽湛还有这样的一天！
她脸上的笑意还没收起来，就看见了一旁蹑手蹑脚溜进来的芷红。
“芷红？你怎么进来的？”云青葙大吃一惊，这里可是地牢，一般人怎么进得来？芷红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芷红将食指在嘴巴上比了一下，嘴里发出“嘘”，左右看了看，跑到云青葙身边。
“夫人，您还好吧？”芷红担心地看看她，好像没受什么伤，精神状态也不错，她解释道，“刚才我看见右相离开就趁机溜进来了，这段时间外面守卫正松泛。”
原来如此，云青葙点点头，她突然问道：“张衡现在怎么样了？他的病好点了没？”
芷红心里微微有些不平，她叹了一口气：“夫人，你都这样了，还关心那么多干什么？要不是替他看病，你也不至于被陷害落到如此地步。”
“你能见死不救？他毕竟还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善良是做人最基本的底线，明白了吗？”云青葙辞色严厉地道。
并非她喜欢恩将仇报，只是张衡是张衡，张妈妈是张妈妈，他们本就是两个独立的个体。
就好像，她是她，父亲是父亲，一样的道理。
即便那些事情是云成枫做的，也和她没有关系，顾泽湛也不该因此迁怒于她。
“是夫人。”芷红虽然被斥责，心里却更加坚定，她的主子果然是有大是大非观念的人，是有大格局的人，芷红继续道，“张衡现在已经快不行了，王大夫说他活不过今晚，都在让张妈妈准备添置棺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