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不知好歹

无糖冰豆浆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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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了春,天气渐渐暖和起来,孩子们下了学,都会在紫禁城里跑着欣赏春花,或是趁四下无人,仰躺一番晒个太阳。

    诚如永璋,虽然年纪还小,但经常被永璜拎出来玩。

    连带永琏也被挪出来,几个小人儿晒着太阳,在紫禁城这个大院落里闲玩。

    往往这个时候,和敬就会嘟着嘴,坐在一边看书。

    只有永璜永琏上来抱拳求求她,永璋稚嫩地喊姐姐,和敬才翘着小鼻子,和哥哥弟弟一起玩。

    “这几个孩子啊,真是活泼,我看大阿哥是越来越有大哥的样子了。”

    纯妃笑的慈和,她身边坐着海兰和白蕊姬,海兰手上打着香囊。

    这是皇帝喜欢的,几个人也都看得出来,互相笑而不语。

    而白蕊姬手上抱着永绎,小孩儿学爬快得很,这会儿在白蕊姬身上扭来扭去,发出几声噢噢声,看着哥哥姐姐们就笑。

    纯妃喜欢得很,仿佛看到了永璋刚出生的时候,忍不住上手摸了一下永绎的小脸。

    “贵妃娘娘教导有方,我听说,皇后娘娘有意下放协理六宫的大权,估计就是贵妃娘娘了。”

    海兰手上做着香囊,却能抬头继续和几个姐妹说话。

    白蕊姬有些好奇,干脆拉着海兰不让她低头,非要看看她是不是会绣歪一星半点。

    纯妃忍俊不禁。

    “妹妹,海兰妹妹之前可是绣坊出身,一手的好手艺,你这样为难她不过是小菜一碟。”

    海兰脸上有些羞赧,但确实不低头也能盲绣出一枝又一枝苍竹。

    几个人又说回了琅嬅和曦月,忍不住看了一眼跟在永璋身后跑跳的永琏。

    皇后越来越忙,但也顾不上两个孩子,因此她们几个有孩子的嫔妃,或者细心的嫔妃,常常帮着琅嬅,把永琏和和敬带出来玩。

    “如今后宫里人不多,皇上也刚登基不久,但皇后娘娘已经忙的抽不开身了,有贵妃帮衬也好。”

    白蕊姬抱着孩子,有些手酸,乳母见状便把孩子抱了过去。

    俗云则上来,娴熟的给玫嫔捏捏肩,纯妃见状,葱白的手指指了下白蕊姬的小臂。

    “那儿也要捏捏,只捏肩膀,玫妹妹下午就抬不起手了。”

    俗云笑着应了一声,继续给玫嫔捏肩膀和手臂,海兰低头看了一眼针脚,抬头继续和姐妹们说话。

    春日的风从坤宁宫上头悄悄靠近,又温柔啄吻在每一个女子的脸上,娇笑着去和孩子们玩了。

    白蕊姬突然笑了一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她孕中和月子里养的都很好,如此娇小的人都肉眼可见的圆了一些,面色更是红润不少。

    “元宵的时候,娴妃从冷宫里放出来了,我还以为多大的阵仗呢,结果就只是李玉去接人。”

    说到这事儿,的确是宫里的笑柄。

    谁不知道娴妃整天对着皇上心心念念少年郎;更是把那句墙头马上挂嘴边,听多了就烦的很。

    但也就是那娴妃不知好歹,以为大家都羡慕,不知道她是喜欢把别人当傻子,还是喜欢把自己当傻子。

    而白蕊姬说完那话,转头就看着海兰,眼里是几分赞许。

    “姐姐,你当时在她身边的时候,怎么不想着夺了她的宠爱。”

    *

    春风和煦,生机万里,孩子们跑跳的声音像是生机勃勃的响铃。

    几个人在承乾宫也坐的无聊了,干脆并肩在紫禁城里走走。

    跟着玩闹的孩子们只能规矩一会儿,就从身后跑过去,纯妃无奈笑笑,又看着姐妹们继续聊天。

    “那时候,海兰是真的一心为了她,我们也都是看在眼里的,但……娴妃对你反而不咸不淡的。”

    “我们有心想提醒,可你那时候也不知道灌了什么迷魂汤,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绿筠无奈叹气,提起那时候的事就有些感慨。

    小白花海兰被贵妃磋磨的不成样子,如懿明明深得皇帝宠爱,却不肯求情让海兰被挪出来。

    而偷炭发生后,海兰更是好长时间没见人,纯妃有心想来探望,也被如懿顶了回去。

    这会儿海兰走在纯妃身边,笑的无奈叹气,眼里却也划过隐隐的愤恨。

    几个人走了没多久,却在宫道上看见了荣常在,也就是阿箬。

    她跟前儿站着内务府总管太监秦立,秦立点头哈腰的,倒是谄媚。

    “哟,奴才给几位主儿请安。”

    阿箬听见声音,回头一看,也笑着优雅请安。

    纯妃向来没架子,立刻让人起来;海兰和白蕊姬也不在乎礼数,立刻就让她不必多礼。

    然而这种情况下,八成是阿箬有事情要吩咐秦立,应该要避讳这三个人;但阿箬直接对着秦立说了一句:

    “那就这么安排吧,延禧宫想必会喜欢的。”

    秦立精明的眼光扫了一眼那三人,点头哈腰应了一声是,就赶紧先离开了。

    等人走后,阿箬也自然地加入了三个人的聊天阵营。

    绿筠有些害怕,却也有些好奇,忍不住问了一句:

    “荣妹妹刚刚在说什么呢,延禧宫缺什么了吗。”

    几个人都知道,绿筠老好人的毛病又犯了,白蕊姬翻了个白眼,海兰扯了一下绿筠的袖子,眉眼平淡。

    “不必理会延禧宫,若是真缺了什么,自然有皇上上赶着去给;延禧宫那位,也不会开口说自己缺了什么的。”

    阿箬对此深有所感,她手上拿着嫩色的帕子,不屑地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似乎对海兰的话不置可否。

    “可不是吗,是那时候缺了什么,娴妃是从来不会去争取的。”

    “有时候还得我和惢心开小灶,惢心月例银子不多,只能和我合买。”

    想起那时候的光景,阿箬就忍不住垂下眼睛。

    紫禁城冬天可真冷啊,娴妃受了罚被内务府的秦立苛待,竟然半分反抗也没有。

    有炭先供着她,自己和惢心,还有灵芝云芝这些小宫女,只能互相依偎取暖。

    亏得三宝健壮,才没被活生生冻坏冻死。

    白蕊姬和海兰出身都不高,自然对此深有所感,两个人宽慰了几句,绿筠更是像大姐姐一样,拉着阿箬的手宽慰。

    “如今日子也好过了,荣妹妹现在总归也衣食不缺,就不要为过往烦心了。”

    阿箬笑的有几分真诚,她点点头,却突然顿住脚步,回头看着延禧宫的方向。

    海兰见状,也停下脚步回头看去,她有预感,阿箬一定安排了什么。

    但自己可不介意再添一把火。

    *

    延禧宫内,自从上次,如懿去了御花园偶遇意欢和和敬公主后,就更不愿意出门了。

    暮舟和其他几个小宫女有时候心痒难耐,哄着如懿出去走走,还被如懿训斥了回来,用她的话来说,就是:

    “外头喧嚣,是是非非繁杂,只要自己的心静下来,就不会被外界的世界干扰,佛法曰,‘心若静,万念皆定’,你们要学会静下心才好。”

    如此一番话后,如懿更是让小宫女们拿来佛法,自己开始抄写,就像是最安静的一叶扁舟,又像是最孤高的一片叶子。

    暮舟和几个小宫女都是脾气好的,年纪又小,不敢反驳,硬是被如懿拉着读佛法,读了不知多久,读的眼冒金星。

    末了,如懿满足的合上书,又安排她们去做事。

    这样的日子苦不堪言,然而就在今天,内务府总管太监秦立,带着四五个宫女进来。

    他看见如懿就谄媚笑着请安,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他谄媚的笑里夹杂着一些不清不楚的不屑。

    而秦立一进来,就看见延禧宫上下的宫女面如死灰,活像个活死人,了无生气,就知道这个娴主又犯病作妖了。

    但他想起阿箬的嘱咐,便把那种不屑藏了回去。

    “奴才给娴妃娘娘请安,娴妃娘娘,这已经开春了,宫里面各宫娘娘人手开支都不足。”

    “尤其是您这边,皇上尤其上心,因此奴才给您多安排了几个宫女来伺候。”

    秦立笑的谄媚,一扬拂尘,站在后面的几个宫女纷纷上前,行礼问安。

    宫女们低着头,看不见她们的脸,只是这几个宫女并不像暮舟她们几个。

    暮舟年纪还小,身量也只是少女身量,然而这几个宫女看上去,无一不是过了十八岁的样子。

    健壮,而且有力。

    如懿上下打量了几个宫女,在听到皇帝尤其上心这几个字后,嘴角的笑都要咧到后脑勺。

    她甚至微微俯身,向秦立行礼一样。

    “那就多谢秦公公了,暮舟,去送送秦公公。”

    暮舟应了一声是,而秦立也没有客套,互相请着,走出了延禧宫。

    然而暮舟要回去的时候,秦立却叫住了她。

    小丫头愣了一下,却也十分聪明,跟着秦立就到了无人的阴影角落。

    秦立四下看了看,微微俯身,凑着暮舟的耳朵悄声道:

    “教那几个丫头伺候娴主儿,你们才有好日子过,记住,只要她们近身伺候。”

    暮舟点点头,然后探究的目光看着秦立。

    秦立也知道这是个聪明丫头,笑了一声,也愿意多说一句:

    “放心,那位说了,死不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