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何以改变

晴云又散雨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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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黯才是拯救猫土的大英雄,这功劳竟被修抢了去。”

    楼下传来了录宗弟子的交谈声。

    白糖忍下了心中的不满,和大家一起探头探脑,偷窥下方的动静。

    楼下的弟子们收拾着四处散落的书籍,不多时便谈起了关于天书大典的事情。

    好奇的星罗班和震惊的画师一同侧耳倾听着。

    在看到参加者需要戴上的面具时,他们便默契地天降正义,将那些可怜的弟子们狠狠收拾了一顿,成功拿到了伪装道具。

    小青看了一眼已然戴上这古怪面具的阿晴,皱起了眉头,委婉地询问道:

    “真的要戴上这个面具吗?”

    画师颔首,无奈地说道:

    “要到达宗主大殿,必须经过祭祀广场。录宗弟子众多,不伪装起来实在难以通过。”

    接着,他又怅然地摇了摇脑袋,向星罗班等猫简要地解释了天书大典的事情。

    “违背原则,该遭天谴。”

    纸片猫认真地发表了它的评价。

    画师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戴上了面具:

    “宗主想来也是受了混沌和黯的影响,只要他清醒过来,想必……”

    “拘泥陈腐,又何以改变?”

    晴云也发表了他的评语。

    白糖心中一喜,转头看向肩上的纸片猫,却发现晴云的气息已然消失不见,纸片猫恢复了原来傻傻呆呆的模样。

    星罗班众猫早已从白糖那了解纸片猫的情况,也没多大在意,用面具伪装好自己的身份后,便跟着画师一同潜入了祭祀广场。

    他们混进了录宗弟子的队伍中,四处观察周边的动静。

    阴沉的乌云之间,一轮圆月高挂天空。广场上已经聚集了不少猫,却无一猫说话,十分寂静,有的只是火炬发出燃烧的噼啪声。

    主持天书大典的史官正悬浮在半空中,指示其他弟子将字模搬运到合适的地点。

    “天书大典看来还在准备,我们来得正是时候。”画师道。

    他看了看四周早已被混沌魔化的同门,又抬头看向那红着眼的史官,叹了口气。

    希望星罗班的猫们在战斗时能收收手,别真的让他们下不了地了。

    “字模应该是天书大典的关键,我们可以直接断了他们的火种,从源头断了字模的运输。”

    阿晴悄声提议道。

    顺着搬运队伍的路径看去,录宗猫们出没的地方是正位于半山腰的大殿。

    唐明让阿晴和白糖一同前去阻拦字模的搬运,而剩下的猫则留下来阻止天书大典的开始。

    白糖和阿晴气定神闲地在运输队伍旁逆行,他们顺着陡坡一路往上,除了照例被询问身份、白糖巧妙地撒了谎外,并无半点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

    阿晴松了口气,和白糖看向最后一支扛着字模的小队,开始实施她早已在路上和小白猫策划好的方法。

    白糖拦住那两只录宗弟子,在拖慢他们速度的同时,女孩迅速汇聚韵力,冻住了他们意图离开的双腿。

    小猫们互相打着配合,在两只录宗猫求救之前便将他们打晕在地。

    阿晴将字模冻成冰块,又和白糖一同将其和录宗猫藏在了某个犄角旮旯里,这才急匆匆地赶往烧制字模的那个大殿。

    在踏入那炙热的熔炉房后,他们一眼便看到了身处熔炉之中的武崧。

    “武崧!”

    小白猫急急忙忙地冲了过去,而在踩上熔炉边上的火焰时,白糖和纸片猫一同尖叫了起来:

    “好烫!!”

    “救命,有火啊!!”

    阿晴赶紧将他们拉了出来,用冰冷的韵力为白糖的脚降温。

    “你也真是毛毛躁躁的。”女孩嘀咕道。

    由于阿晴的介入,他们很快便将火种师兄从高温炙烤中捞了出来,以至于从熔炉房离开之时,那轮红月还高挂在天空中。

    “红红的,像血一样!”

    白糖肩上的纸片猫高兴地说道。

    武崧看了眼那兴高采烈的小纸片猫,疑惑地和身旁的阿晴嘀咕道:

    “怎么感觉它好像不大聪明的样子……”

    “嘘,小声点,它可记仇了!”

    正当他们想赶回广场和师父他们汇合之时,却见两只小猫从那方跑了过来。

    “天书大典怎么样了?”白糖询问道。

    “天书大典是什么?”武崧疑惑道。

    小青和大飞向白糖简述祭祀广场的经历,阿晴则和武崧解释天书大典的事情。

    因为字模的缺失和唐明的加入,保卫历史不被修改的战斗十分顺利地结束。

    愤怒的录宗猫们一窝蜂地涌了上来,无论如何清理也一样数量不少。

    唐明便让小猫们先与白糖等猫汇合,自己和画师留下来断后。

    “放心吧!师父这么厉害,肯定能很快回来的。”

    白糖自信地笑了笑,又转头看向山顶的宗主大殿,提议道,

    “宗主大殿就在眼前,我们不如直接上去看看吧!”

    说罢,他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直接把师兄师姐的担忧声落在了身后。

    “喂,这丸子……!”

    小猫们拾阶而上,最终来到了位于山顶的宗主大殿前。

    推开厚重的金色大门,现于他们眼前的是一方空旷的房间。

    顶部中央那颗散发金色光芒的透明宝石是屋内唯一的光源,投射下来的金光映照在墙上那个巨大的象棋上,显得格外醒目。

    水绿色的翡翠石砖地面光滑如镜,四根碧绿色的顶梁柱伫立在四方,两侧的墙上则刻有不知何意的训格之言。

    屋子里没有桌椅或是任何日常用具,摆在他们身前的只有一个架着卷轴的台座。

    他们警惕地打量四周的环境,正疑惑为何屋内无猫之时,身后大开的屋门急匆匆地跑进来了两只猫。

    唐明和画师一前一后地进了大殿,后者一闪进屋便急忙关门,挥舞毛笔将大门完全封死,及时阻止了敌人的进入。

    “发生什么事了?”小猫们询问道。

    两只猫纷纷叹了口气,最终由画师说明了情况:

    “我们本以为将他们打倒就行,没想到师父竟然将他们‘自保’的概念从他们的意识中洗去,只要敌人没被杀死,无论负伤多重,他们也会一直攻击下去。

    “我、我没办法狠下心……”

    画师难过地低下脑袋。

    唐明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只要我们净化了欧阳宗主,他们也会恢复原样的。”

    说罢,他又转头看向小猫们,询问欧阳的去处。

    “我们没在这里见到录宗宗主的身影。”小青等猫摇了摇脑袋。

    在猫们还在警惕地打量四周环境之时,白糖便早已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跑到台座前,将那发着韵光的卷轴取下,和伙伴们显摆他拿到的“好东西”:

    “嘿!看我拿到了什么?”

    大伙转头看去,白糖手中的卷轴金光闪闪,但那光却隐隐有股越来越亮的趋势。

    “你这丸子又乱碰东西!就不能想想这会不会是陷阱吗?!”武崧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他的话音刚落,白糖手里的卷轴忽的漂浮了起来。它脱离了猫爪,又回到了台座上属于它的位置,散发的光芒亮度竟更甚一步。

    小白猫被这异象吓了一跳,急忙跑回星罗班身边,又被他的师兄师姐揪着耳朵一顿念叨。

    下一秒,他们脚下的石砖突然开始震动,砖缝间竟亮起了紫色的光线,线条交合重叠,在他们身下画出了一副无子棋盘。

    紧接着,一道明亮的光芒在棋盘中央猛地炸开。众猫眼睛一闭一睁,发现自己竟不知何时被调换了位置,却又被脚下的紫色阵法固定在原地,无法动弹。

    “这是…棋录悬台迷宗阵!而如今能够启动此阵法的,只有……”

    画师抬头看向对面悬浮的台面,上方屹然站着的他最为熟悉和尊敬的师父欧阳。

    棋盘、棋子、棋手,下棋的条件已然达成。曾是录宗用以抵抗难以击败之敌所使用的阵法,如今却成为了师徒之间的“博弈”,真是……可笑。

    魔化欧阳手中武器正指敌方,散落各处的火炬便以此为令接连燃起,将这略显昏暗的房间照亮了不少。

    他居高临下轻蔑地看着呼唤他的画师,愠怒道:

    “闭嘴!你不但没有守护好洵怀镇,甚至还私通外敌,与他们一同破坏了本宗的天书大典!你,不配做我的弟子!!”

    “错!现在的您,才不配做我的师父,更没有资格掌管录宗!”画师反驳道。

    “好!说得好!”

    师徒之间一来一回地互相争论着,白糖和纸片猫就在一旁起哄鼓掌,阿晴和其他猫见着这奇怪的场面,不禁有些无奈和嫌弃。

    不多时,一阵尖锐的声音打破了两只文猫的礼貌争辩:

    “当一个傀儡,有什么不好的呢?”

    提线猫不知从何处跳了出来,嬉笑着在魔化欧阳的身旁手舞足蹈。

    他继续说道:

    “只要依附于真正的强者之下,资质、努力,这些全都毫无意义,唯有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力量!这,不就是所有猫都渴望得到的吗?”

    “是你这只坏家伙!快把晴云哥还给我!”

    白糖挥舞着正义铃企图与之一战,却因阵法的影响只能在原地踏步,只能无奈又愤怒地看向高台上的提线猫。

    “哎唷,我好怕怕哦。”

    提线猫装作一副害怕的模样抖了抖身子,看到小白猫一脸艴然不悦的模样,更是忻忻得意。

    唐明看向猖狂的提线猫,眯了眯眼,质问道:

    “你是谁?你把晴云带到哪去了?”

    “真是失敬,居然忘记做自我介绍了。”

    提线猫故作姿态地向前方鞠了一躬,随后挺胸抬头,伸开双臂,一脸自豪地说道,

    “我呢,就是直属于黯的傀儡师大人麾下、最为忠心的提线猫。”

    白糖看着提线猫一脸“好了可以夸我了”的模样,不屑地撇了撇嘴,棒读道:

    “哇,好厉害哦——不就是个跟屁虫嘛,不知道在那得意什么。”

    “就是就是!”纸片猫附和道。

    这一逗一捧的话语让在场的猫都不禁笑出了声,就连那本身古板严肃的欧阳也以袖掩面偷笑着,被提线猫训了一嘴才急忙憋住了笑意。

    “随你们怎么说。”

    提线猫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不甘示弱地回怼道,

    “别忘了,你们的晴云哥可是落在了我的手里。”

    “落在你手里又如何?晴云哥……晴云哥肯定没事的!”

    白糖本想将纸片晴云曾安抚他说的话作为“反攻”的证据,又及时地止住话头,他生怕这么一说,会给晴云的逃脱计划带来了麻烦。

    但没想到,提线猫接下来说的话竟让他愣在了原地:

    “嘻嘻,他是不是和你说‘我很好’‘我会在你们到达手宗之前与你们相聚’呀?”

    “你……!”

    白糖下意识看向了他肩上的纸片猫。

    他多希望此时晴云能够现身,告诉他这只是对方故意吓唬他而说的话。

    只可惜,纸片猫只是呆然地看了他一眼,那期待已久的声音也并未出现。

    “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嘻嘻,想知道吗?”

    提线猫嬉笑着往前探了探身子,又收敛了意图倾听的神色,怪笑着说道,

    “嘿嘿,我才不会告诉你们,他现在已经成为了傀儡师的身边猫。或许下一次,你们见到就是敌人了呢,哈哈哈哈!”

    它认真地回味了一下这句话,确信地点了点头。

    反正晴云现在没醒着,自己乱说些什么他也管不着!

    提线猫满意地看着仓皇失措的小猫们,干咳了几声,打算让台下的“棋子”们看一眼他们接下来的“希望”:

    “好啦,他现在不重要。傀儡师大人可是吩咐我,要好好招待诸位玩一个游戏呢!”

    “游戏?”

    不仅是台下的“棋子”们,提线猫身旁的欧阳也有些疑惑。

    这事儿傀儡师没跟他说过啊?

    “没错!所谓游戏,就是在这阵法中,你们将作为棋子与这位录宗宗生对弈。若是胜出的话,”

    提线猫顿了一下,还未公布它准备的东西,就被白糖插了话:

    “我们胜出了,你就把晴云哥放了!”

    被打断话的提线猫不满地看着台下的猫,一字一顿地说道:

    “真不好意思,你-猜-错-啦!”

    它轻轻地拍了拍手,那白糖曾抓过的卷轴突然显现在了他的手上,

    “若你们胜出了,这卷能指引你们到达黯大人所在之处的引路卷轴,就归你们了!

    “不过嘛,要是你们作为棋子被吃掉的话,就要作为傀儡师的玩具,被收藏起来。”

    宣读完规则后,最先发表意见的是提线猫身旁的欧阳:

    “胡闹!这些黄毛小儿,只要我使出真本事,片刻就能把他们收拾干净。”

    “哎唷,你是忘了你在洵怀镇有多狼狈了?”

    “这……若非那晴云的诡异秘术,我早就……”

    在提线猫和魔化欧阳一来一回争论之时,阿晴则把目光放在了武崧和唐明身上。

    对现在的武崧而言,被俘虏之后却一事不成也只会越来越心急,更何况还有身为劲敌的白糖在身边。

    急躁的心性加上攀比的心态,提线猫的煽风点火也只是一个导火线罢了。

    她的努力安抚或许也难以让武崧冷静下来,但还是有尝试的必要。

    棋局正式开盘。

    红黑棋子之间的战斗无声响起,每只猫都不约而同地摒住呼吸,目光紧盯着棋盘上的局势变化。

    双方步步紧逼,棋子的数量越来越少,唐明举棋不定之时也近在眼前。

    阿晴转头看向被提线猫纠缠的武崧,他紧握的拳头和皱起的粗眉将此时的心境展露得一览无余。

    “冷静下来,武崧!它这是在故意激怒你!”女孩提醒道。

    “胡说什么呀?我这是为你的大师兄感到不平,难道如今星罗班的大师兄还要被小师妹教做事了?”

    提线猫夸张地伸开双臂,故作疑惑地继续说道,

    “还是说,你就这么甘心被你的同门比了下去?他们吃的棋子可比你多呢!哦,还有,与欧阳战斗、阻止天书大典这些事……啧啧,你直至现在竟然一点成绩都没取得,只是在那熔炉里睡大觉,我真为你感到可怜!”

    “你……!”

    武崧顿时切齿愤盈,但他挥舞的哨棒却怎么也打不中对方。

    阿晴看着武崧焦急的背影,紧张地丈量了一下他们之间的距离,遗憾地叹了口气。

    她的水袖没办法及时拦住武崧,甚至刚伸出来就有可能被提线猫干扰,毕竟现在它的目光时不时就往她身上放。

    女孩又望向那与他近在咫尺的“陷阱”,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难道,师父的离开,是必然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