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只是一个采药郎

晴云又散雨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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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金婆婆和唐明忙着清除猫民体内混沌的时候,三只小猫悄咪咪地聚集在了另一边。

    武崧和小青已经准备好吃瓜、啊不,是准备好了解情况了。

    “没想到那只帅气的猫就是你说的‘晴云哥’……要是我能早点认识就好了!”

    小青害羞地托着脸,沉浸在浮想联翩中。

    “俺早就想请晴云哥来星罗班和咱一起吃火锅了……不过晴云哥一直没什么时间。”

    说到这,大飞有些懊恼。

    他本意只是做一顿好吃的饭菜以报答晴云对他的关照,但在知道晴云对京剧猫有敌意之后,他却只想到时候拜托大家帮忙隐瞒京剧猫的身份。

    如果早点坦白,是不是不会变成现在的局面?

    “别太担心,阿晴姑娘估计帮你说了不少好话,现在就看俺们能不能想到挽救办法了。”

    武崧拍了拍大飞的肩膀,宽慰道。

    “所以大飞,具体是怎么一回事呀?”

    “唉,这件事说来话长……

    “俺和晴云哥在偶然间聊到了京剧猫的事。

    “俺以为他跟其他镇民一样,对京剧猫有好感,那或许俺可以诚实地和他表明自己的身份——俺觉得,和朋友之间不该有所隐瞒。

    “但是,晴云哥说,他很讨厌京剧猫。

    “晴云哥不是咚锵镇的猫民。十三年前,因为那场大战,他失去了家园,被迫四处流浪。

    “在那段时间,他被京剧猫打成重伤,若不是十年前来到咚锵镇被救下,他或许就没命了……

    “他说,他是一只异猫。

    “异猫是不属于十二宗的、具有强大能力的猫,而这强大的力量,会被十二宗的京剧猫所忌惮和窥视。

    “他们会要求异猫加入十二宗,为他们所用,或者被他们杀死,以绝后患。

    “俺那会很震惊,因为你们、班主和师父都是很好的猫,不可能会做这样的事。

    “……可晴云哥说,他的父母被京剧猫追杀至死,他的弟弟因猫土大战而与他失散。

    “他恨那些赶尽杀绝的京剧猫,也责怪自己没有足够的力量保护好家人,改变不了这个对异猫不公平的世界。

    “所以,他讨厌京剧猫,讨厌十二宗。”

    “他说:‘你不懂这些,也是好事,还好你现在只是一只普通的小猫。’ ”

    大飞耷拉着耳朵,失落道,

    “他那时候很坦然地笑了……俺想说的话都堵在嗓子眼里,实在是说不出来。

    “可,俺如果在那时便说出真相,现在晴云哥是不是就不会讨厌我了?”

    武崧和小青也露出沮丧的表情。

    他们没想到那只猫背后的故事会是如此沉重。更糟糕的是,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帮大飞挽救这份关系——阅历尚浅,他们还只是十几岁的小猫而已。

    “现在去,还不晚。”

    大飞愣了愣,往身后看去,唐明正摸着胡子,一脸严肃地看着他们。

    “师父……”

    “不过今天你们还有任务。”

    唐明拍了拍大飞的肩膀,

    “为师明早和你一起登门道歉。身为你的师父,这件事我也有一定责任。”

    “师父,对不起。”大飞愧疚道。

    “不需要和我说这句话,大飞。把你的歉意留给明天,和晴云说吧。他才是你最应该抱歉的猫。”

    “师父,异猫和京剧猫的事情是真的吗?”武崧问道。

    “这……为师确实有所耳闻,但具体情况以及是真是假,可能班主会知道吧?”

    唐明转过身看向金婆婆,后者背对着他,似乎并未察觉到有人在叫她。

    “班主?”

    “呼……呼……”回应他们的是熟悉的鼾声。

    又站着睡着了啊……

    唐明和三只小猫面面相觑,默契地叹了口气。

    “这件事之后再问吧。”

    唐明拍了拍手,吸引小猫们的注意力,

    “魔物的出现或许意味着混沌已经侵入了咚锵镇,为了避免魔物伤民的情况,今晚得再辛苦你们巡逻镇子了。”

    “就交给我们吧,师父!”

    ……

    司清正在整理箩筐里的草药,听到大门吱呀一响,便头也不回地道:

    “回来了?”

    “嗯。”

    熟悉的声音却带着失落的情绪。

    司清抖了抖耳朵,并未从草药堆里抬起头:

    “魔物被京剧猫搞定了?”

    “嗯。”

    “不会是大飞崽子吧?”

    “……”

    短暂的沉默后,晴云补充了结论,

    “还有他的师兄妹,和上次来家里喝汤的阿晴姑娘。”

    “哟,你讨厌的猫还挺多。”

    晴云别扭地干咳了几声,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口茶水。

    “你明明能感受得到他们身上的韵力,何必骗自己呢?”

    “至少今天之前……他们还可以是异猫。”

    “呵。”

    司清拿上整理好的草药,慢悠悠地走向后院,

    “多大个猫了,还跟小孩子置气。”

    从后院回来后,他的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给,接着。”

    晴云接住了被扔过来的一株药草。它全身净白,顶部坠着好似铃兰的淡黄色小花,花蕊竟微微发着白光。

    花朵摇晃着,发出如铃铛般清脆的声响,晴云感觉自己的心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你晚上去趟后山。这满月草差不多都熟了……顺带帮我找找那些老家伙吧,就上了个山,几天都见不着影了。”

    晴云应了声。

    有一些镇民去了山上后就没再回来,晴云猜想,估计是元初锣楼附近的混沌造成的。

    在剧情中,那些魔物都会被元初锣发出的光芒消灭。如果不加以干涉的话,镇民也会因此消失,毕竟普通的混沌抵不过那至纯韵力。

    晴云看着回到厨房做饭的佝偻背影,想了想。

    保下那些镇民没有利益损失,也不大可能会影响世界运转,或许还会为自己的任务结果增加评分,何乐而不为呢?

    没记错的话,今晚还有星罗班的猫会在那吧。

    ……

    时间来到晚上。

    晴云背着箩筐,正往山头前进。

    路上杂草丛生,原本或有的干道已经被灌木丛占领。扭曲的枝丫将阴沉昏暗的天空隔断开来,林间时不时传来一阵粗略嘶哑的鸟叫声,恐怖片效果一绝。

    晴云拿着柴刀开路。他走的方向更是猫迹罕至,而他要采摘的草药也喜爱这样的环境。

    待到他的箩筐满载之后,所在的位置也离元初锣楼更近了,而那原本隐隐约约的打斗声和咆哮声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锣楼前,一只黄色的大猫正与魔物们周旋。

    唐明没想过这里聚集的魔物会有这么多,但这也验证了他的猜想:咚锵镇的结界变弱了,混沌已经趁虚而入。

    若不是武崧和那只小白猫恰巧来到这里,或许他们要巡逻很久才能发觉,但到那时,镇子或将迎来魔物大军的攻击,仅凭他们几只京剧猫是完全抵不过的。

    唐明回头望了一眼被石砖封住的大门——还好,阿晴让大飞及时封住了门口。虽然在此之前已经有几只魔物钻了进去,但想必三个徒儿能够应付。

    若真的找到了元初锣,或许这一切都能得到解决吧。

    在唐明回身继续对抗魔物之时,他的余光扫到了正在一旁树林里观望的晴云,心脏差点漏了一拍——

    怎么有普通猫站在那看着不跑啊?!

    “小兄弟,这里危险!快离开!!”

    但那个被呼唤的青年并未有离开的动作,只是晃了晃身后的背篓。

    叮铃铃——

    堆积在一起的满月草在力的作用下相互碰撞着。

    那奇特的小花摇晃着脑袋,如铃铛般悦耳动听的声响在林间回荡。

    顿时,咆哮着的、挥舞着爪子的、呲牙咧嘴的魔物们都安静了下来。

    它们齐齐望向晴云,脸上的表情或是疑惑,或是诧异,都暂时失去了攻击的欲望。

    “嘿,真好用。”

    晴云会心地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符,甩进魔物堆里。

    于是,终于回过神来的唐明眼睁睁地看着一只白色的小鸟凭空出现。

    那只拟态小鸟飞到了半空中,发出一道尖锐的鸟鸣声,紧接着,混沌从在场魔物的身体里被“抽”了出来,主动飞进了鸟嘴里。

    它愉悦地吸食着混沌,身体的颜色也从白色变成了紫黑色。

    不出一分钟,所有的魔物都变回了猫民的模样,而那只本如麻雀般大小的鸟,也膨胀到了两个唐明那么大。

    “这、这是?!”

    紫黑色的大鸟扇着翅膀,目光一转,看向了被石砖封住的锣楼大门。它闻到了里面还有混沌的气息,便调整身姿,如一支羽箭一般,射穿了厚重的石墙。

    “糟了!”

    唐明察觉到那只鸟的危险性,而楼里还有他的徒儿和两只无辜小猫。他正想赶去阻止,却被晴云拦下。

    “它只是去吃晚饭……我是说,吃混沌。”

    晴云正抱着一只昏倒的猫民,将其放在了不知道哪来的推车上,

    “我建议您来帮下忙。猫太多了,单只有我可能得搬到明天中午……”

    唐明犹豫了一下,还是加入了拯救镇民的队伍中。

    他扶起离他最近的猫民,又顺手检查了一下对方的伤势。

    令他意外的是,无论是接触的哪一只,他们的身体里面一丝混沌都没有,只剩下了疲惫、胸闷等被净化后会有的后遗症。

    唐明将惊讶保留在心中,默然看了一眼不远处忙碌的青年。

    他究竟是什么猫?

    而莫名背负上了“神秘”标签的晴云早已投身于拯救羸弱猫民的行动中。

    好在,忙得不可开交的阶段很快就过去,有些身体健壮的猫很快就醒了,他们也开始帮忙,或是在晴云的指路下相扶离去。

    “张叔、李叔……嗯,王叔应该在里边。”

    晴云在推车上清点着目标猫民,随后把目光转向了锣楼,摸了摸下巴。

    过会让那些小猫帮忙吧。

    唐明见晴云暂时清闲了下来,便小心翼翼地凑了过来,询问道:

    “敢问阁下是……?”

    晴云转头看了过来,见是唐明又愣了愣。

    原来你还在啊?

    “我只是个采药郎……住在清明医馆。”

    唐明听大飞提起过这个地方,也记得里面住着的猫。

    “小兄弟的名字……可是晴云?”

    “嗯?您怎么……”

    晴云的询问下一秒便被一声喊叫打断了:

    “师父!有只鸟……”

    大飞抱着一只受伤的猫民急匆匆地赶了出来,在看到晴云的时候瞬间哑火。

    他心虚地扭过头,支支吾吾道:

    “啊,晴、晴云哥……”

    晴云有些意外,在底层断后的猫不是小青而是大飞?

    那他浑水摸鱼的计划不就失败了吗!

    晴云沉默,转过身又搬起一只晕倒的猫。

    大飞只好耷拉着耳朵杵在原地,不知所措。

    唐明轻轻拍了拍大飞的肩膀,让他把受伤的猫民交给自己处置,便挥了挥手让他自由发挥。

    安静的小猫就在沉默和默许之下跟在晴云后面打下手,正当他找到合适的机会打算开口之时,一声尖锐的鸟鸣声从锣搂里迸发出来。

    那只差点被遗忘的大鸟冲破了楼墙,在半空中扇着那不知何时已然有三米长的翅膀。

    它现在整体已有四米多的高度,庞大的身躯很是令猫骇然。

    大鸟环顾四周,在慌乱的猫堆中看到晴云后,它发出一声高昂的鸣叫,便直直撞了过来。

    “晴云哥小心!”

    大飞急忙挡在晴云身前,双手汇聚韵力,猛地打向地面,厚重的石柱瞬时拔地而起,筑成保护的城墙。

    但对于那只混沌大鸟并没有作用。石柱像纸片一样被轻易捅穿,几个呼吸间,大鸟便要来到大飞的身前。

    在这时,晴云一把将大飞拉到身后,护进怀里。

    后者吓得瞪大双眼,急欲推开他。

    大飞宁愿自己在前边挡住这份攻击。

    他不想混沌伤到“普通”的晴云。

    “晴云哥!!”

    锵——!

    敲锣的声响从元初锣楼楼顶弹射而出,一圈金黄色的亮光扩散开来,瞬息间驱散了上空厚重的混沌乌云。

    那只紫黑色的大鸟被这股至纯韵力瞬间蒸发,凄惨却短暂的鸣叫声让在场的猫们耳膜一震,便很快归于沉寂。

    林间传来了树木窸窸窣窣的低语声,摇晃的枝丫抖落了枯叶,随即绽放新芽。

    明晃晃的、温暖的阳光洒在了这片土地上。

    太阳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