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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语从家赶到村里时,钱氏还在肆无忌惮地抹黑她。
“你们没看到,她那摊子上的客人都是些大老爷们,一个正经姑娘都没有。
要我看,定是她跟那些人私底下有关系。
可怜修文,花十几两银子娶媳妇,竟是娶回来一个浪荡的。
你们说…修文会不会是被这黎语害死的?”
最后一句话实在骇人听闻,嘈杂的现场陡然寂静。
大家都觉得韩修文死的突然,却都没往别处想,毕竟这些年村里突然死的也有几个。
可钱氏这么一说,他们觉得也不是没可能,一时间,好几个人的表情都变了。
*
十几米外,拉着黎语来跟钱氏理论的吴婶气得想上前狠狠给她一巴掌,被黎语拦住,
“您在这看着,我跟她说。”
黎语抿下唇,倏而笑开,“钱大嫂说我害了修文,可有证据?”
大家都没想到黎语会来,纷纷朝她看去。
钱氏有些心虚,但很快,那些心虚被嫉恨取代,“当然有。”
“哦?真有啊,那行,既然钱大嫂说我害了人,那我们现在就去县里吧,毕竟我是个杀人犯,你得让县令大人把我抓起来。”
钱氏听到县官的名号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我不去。”县令大人可怕着呢,她可不想去挨板子。
黎语却不放过她,“钱大嫂怎么能不去呢,你说我罪大恶极,那就得把我送进大牢,让县令大老爷砍我的头,不然你睡都睡不安稳吧,毕竟我是个敢杀人的,说不定哪天就把你也给杀了。”
钱氏被她话语中的“砍头”“杀人”骇住,一动也不敢动。
黎语看向其他村民,“钱大嫂刚刚的话大家都听清楚了,我觉得为了村里的安全,钱大嫂还是应该跟我一起去县里一趟,大家说是不是?”
“自然是应该的。”吴婶理解了黎语的意思,搭腔说:“钱氏,你既然有证据,那就去一趟县里吧,让黎语挨板子进大牢,我们心里也安稳。”
有村民对吴婶的话感到不可置信,小声说:“你跟黎语的关系不是很好吗?”
吴婶咧嘴,“关系再好也没命重要,我是觉得得去县里一趟,倘若黎语真是杀修文的人,那她该死。倘若不是,也能还她一个清白。
若是不去县里,不清不楚的,大家私底下不知道怎么编排人呢,黎语岂不是被冤死也没人管?”
“吴家的说的对。”王老太不知什么时候赶了过来,“咱们得把事情搞清楚,不然大家以后都害怕。
大家可别忘了,咱们都是从其他地方逃荒过来的,好不容易得了安稳日子,万万不能毁了。”
清水村之所以有多个姓,就是因为它是个逃荒人组成的村子,大家在这片土地上开荒种田,这才有了今日的规模。
“王奶奶说的也对。”有村民道:“钱氏,你还是去县里一趟吧。”
“对,去吧,我也跟着去,看看县里什么样。”
“我也想去,可惜得照顾孩子,罢了罢了。”
“只咱们去怕是不成,还是得叫村长来,他懂得多。”
“的确如此。”
说村长村长到,看到他,大家七嘴八舌地上前说话。
村长勉强听懂了众人的意思,得知钱氏编排黎语杀人,非常生气。
修文没的那天,只下午接亲的时候跟黎语有接触,而且接触那会儿他们俩守着礼节,没有任何身体触碰,他是应付宾客时突然没的,大夫都确认了没有中毒,是突然死的,钱氏却还胡说八道,真是闲的。
同时他对黎语主动提出去县里这件事也很诧异。
那县衙是想去就去的地方吗?她也不怕挨板子。
但转念一想他就明白了黎语的意图,村里人惯会胡说八道,眼下不说清楚了,以后村里出点事,就会有人说是黎语干的。
村长按住眉心,眸光犀利:“既如此,有谁想一起跟着去县里的,咱们这就走。”
去就去,这钱氏做事没规矩,就让她去县里走一遭,长长记性。顺便敲打敲打其他的人,敦促他们平时管住嘴,别乱说。
见村长真心想去县里,钱氏怕了,眸中闪过慌乱。
“我……”她喊着:“我下午还要卖田螺,我不去!”
吴婶挑高了声音吓唬道:“卖田螺有命重要吗?还是先去把黎语处置了,不然她今天晚上就去你家杀了你。”
其他人道:“是这样,钱大嫂,是你说黎语杀人了,你也有证据,你不去可不行。”
“你不去,其他人去了也没用。”
钱氏摇着头,“我不去,不去。”
黎语看了会儿好戏,再次开口,“钱大嫂,既然有证据,为什么不去呢?你看,你现在在卖田螺,生意跟我的相冲了,倘若我死了,你这边的生意就会好起来。你一直不敢去,莫非你在说谎?”
钱氏:“......”
村里人都不是傻子,看到这情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钱嫂子也太过分了,不喜欢人家就实话实说,怎么能给平白给人造杀孽?”
“她也不怕报应!”
“幸好刚刚没听她的话。”
钱氏听得火大,“即使你没杀人,你勾搭人是真的吧,谁家媳妇做生意做成你这样的?大家都没看到,她在街上,那叫一个放荡,狐狸精似的。”
黎语唇畔的笑意消失:“我如何放荡?”
钱氏:“你跟那些男的说话笑成什么样了你不知道?你一个刚死了夫君的,就该哭哭啼啼!”
黎语:“钱大嫂这话的意思是说做生意不能对着客人笑了?不对客人恭恭敬敬,那你摆什么摊子?说来我忘了,钱大嫂今天好像就没什么生意,嗯,我确实做不到你这般,我们家小梅和韩铮还小,我得挣些银子供他们吃喝和上学。”
钱氏:“......”
黎语抱住双臂,“钱大嫂,我与你不同,我是个寡妇,自来就怕流言蜚语。你无所顾忌地污蔑我,可谓是想让我死,我这人性子差,是万万忍不得的,今日我给你两条路,要么你当着全村人的面给我道歉,告知大家你故意撒谎说我坏话,要么我们去县里,找县令大人评评理。”
在这么多人跟前丢面子,钱氏的恼怒一时间盖过了害怕:“动不动就找县令,你以为我怕?”
“看来钱大嫂要选第二条路,行,咱们现在就去县里,让县令大人好好分辨一番。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这是你同意去的,到时候,县太爷是打你板子,还是罚你银子,都是你咎由自取,与我无关。”
有几家知道跟着黎语有肉吃,没等黎语问,主动站出来道:“修文媳妇,凡事得有个见证,我跟你一起去。”
黎语颔首。
钱氏:“......”
“吵什么吵,都吵什么吵?”一个瘦小的男人冲进人群,在众人未反应过来时,照着钱氏的脸打了一个巴掌,“我说你怎么还不回家,原来是在这里给我找麻烦。”
面对着自家当家的,钱氏释放委屈,试图让他帮忙:“当家的,黎语带着其他人欺负我!”
吴大狗其实来好一会儿了,只是个子低,一直站在后面别人没看到。此刻看着丢脸自家婆娘,别说帮忙,只想把她打死。
但是村里人都在,他只能忍住,转而斥责钱氏:“是你故意找人麻烦,你还抱怨,快,给修文媳妇道歉。”
钱氏不敢置信:“当家的,黎语欺负我。”
吴大狗这下不忍了,照着钱氏的脸啪啪打了七八个巴掌,“你快点道歉,不然我把你休了!”
钱氏大骇。她不能被休的,不然她就没法做人了。
不敢再惹吴大狗,钱氏转向黎语道:“对不起,是我胡说八道。”
黎语道:“村里人都不在,等傍晚吧,到时候把大家都叫出来,你那时候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