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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仅是清水村,整个南州府的人都不爱吃田螺。
黎语早有预见,倒出几颗田螺放到案板的一角:“我这田螺非常好吃,客官可以试试味道。”
客人迟疑着,半晌捏起一颗却只看不吃:“这东西真能好吃吗?”
黎语还没说话,便有人插话道:“猪大肠那么臭的东西黎老板都能做成美味,田螺肯定也做得不错。”
黎语抬眼一看,是周老三。
作为第一个在黎语摊子上买肥肠的人,周老三对黎语的手艺格外信任,主动拿了一颗田螺,“怎么吃?”
黎语给他做了个演示。
周老三二话不说,用竹签挑了田螺肉放进嘴里。
“怎么样?”那客人问道。
周老三咂摸咂摸嘴,田螺肉并不细腻,咀嚼的时候香辣的味道在口腔中迸发,别有一番好滋味。
“好吃,就是肉太少了。”
客人:“真的?”他曾吃过一次田螺肉,清淡且带着泥土味,极难吃。
“自然。”周老三掏出钱袋,指着其中的两个碗道:“这些我要了。”
他甚至连价格都没问,显然是极喜欢。那客人想了想,捏起一根竹签插进田螺肉中。
几息后,客人放下竹签,指着最后的两碗田螺道:“这两碗我要了。”
这田螺果真不错,是他从未吃过的味道,一定要买些,带回家给媳妇和孩子尝尝。
客人这么想着,然而,却见黎语摇头,指着他身边的一位少女道:“不好意思,田螺已经被这位姑娘买走了。”
客人:“...以后还有田螺卖吗?”
“有,大概得等几天。”黎语道:“您过个两三天可以来看看。”
客人:“......”真是后悔,早知道刚才尝了,一颗田螺而已,有什么不能吃的?也不知他那会儿是怎么想的。
*
今天胡老板照旧来了,买了卤肉后却没急着走,而是站在那里跟黎语聊天。
“刚才在路上碰到了周老三,他说你这里有田螺卖。”
“已经卖完了。胡老板若是想吃,下次我给您留些。”
“行。”胡老板道:“黎老板的手艺实在不错,有没有考虑过开个铺子,多卖些其他的?再者冬天到了,在外面摆摊终究没有在铺子里方便。”
黎语道:“确实有考虑,只是我手里银钱不多,一时半会儿的租不了。”
胡老板眨眨眼,“黎老板,如果你确实想租,我可以帮忙。”
黎语倏地扭头。
胡老板道:“我有一个朋友要搬家到县里,镇上的铺子暂时不能开了,准备租出去,黎老板如果有兴趣可以去看看。那铺子位置挺好的,离这边也不远。”
黎语不由心动,“我想先去看看。”
胡老板道:“黎老板现在方便的话,现在就可以去。”
黎语忙让韩小梅看着摊子,她跟着胡老板离开。
*
胡老板说的铺子确实不远,走几步就到了,那是一家成衣铺子,面积不大,只有两间房。
店家的东西已经清得差不多了,里面显得很空荡。
黎语转了一圈,又走到门外看。
铺子两边分别是点心铺子和茶叶铺,对面是一家卖酒的。
黎语心里大概有了谱,问胡老板身边的店家:“这里的租金怎么算?”
店家伸出两根手指,“一个月二两银子。”
这个价格并不算贵,黎语有些心动。
她低头想了会儿,道:“可以一次先付三个月的租金吗?”
店家不太愿意,一次给三个月,那岂不是意味着他必须三个月回来一趟?
见店家犹豫,胡老板道:“要不这样,你把铺子租给我,我直接付你一年的租金。然后黎老板再跟我签个契书,三个月给我一次租金。”
这倒是个好办法,店家满意,他对黎语不熟,相比下来,更愿意租给熟悉的老胡。
黎语自然也愿意。
店里正好有纸有笔,三人便各自写下契约,按了手印。
之后,胡老板回家给店家拿租金,黎语手中的钱不够,便跟胡老板约定了明日再给。
*
黎语拿着契约书回去时,摊子上的肉基本卖完了。
韩小梅听到黎语说他们租了铺子,打心眼里觉得高兴。真好,二嫂以后不用被晒的手脱皮了。
旁边,卖烧饼的汉子听到黎语以后不在这儿摆摊子了,震惊不已。
他并不想黎语走,最近他们家的生意肉眼可见的变好,可是他没有立场不让人离开。
垂头丧气了一会儿,卖烧饼的汉子用纸包了十个烧饼,轻轻地放到黎语的案板上,“黎老板,因为你的卤肉,这阵子我家挣了不少铜板,这是给你的谢礼,你一定要收下。”
黎语看着烧饼焦脆的外皮,内心微微一动。
“卫老板。”黎语看着卖烧饼的汉子道:“我新租的铺子前有片空地,你要是不介意,可以去那里卖烧饼。”
卫松身子一震,猛地瞪大眼,“可以...可以去吗?”刚卖烧饼的时候,他也想过去那些卖小吃的铺子前摆摊,但是人家都不让,久而久之,他也不往那些地方去了。
“当然可以。”黎语没有卖面食的打算,所以烧饼生意并不会给卤肉生意带去不好的影响,相反,卫老板的烧饼做的好吃,还会稍稍带动卤肉的销量。
挨着做生意快一个月,黎语大概了解卫松家的处境,家境一般,烧饼虽然做得不错,但是这边的人更喜欢吃米,所以烧饼销量有限,每日挣得也就够糊口。
黎语知道他是好人,所以愿意帮一些小忙。
卫松几乎喜极而泣,不住地对黎语道谢。
因为铺子还没清完,清完后也要装修一下,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黎语仍需要在这里卖肉。
“黎老板放心,走之前这里的位置我还帮你占着。”卫松乐呵呵地说。
黎语点头。
*
卖完肉回到家,黎语把食材放好,坐在屋里休息。
过了一会儿,院门被敲响,吴婶来送田螺了。
黎语赶紧起身招呼着。
孰料吴婶一脸愧疚,“修文媳妇,真对不住,今天我没摸到太多田螺。”
黎语低头一看,田螺确实不多,只有五斤左右。
黎语只当她临时有事,没有时间摸,道:“这些也行,多少都可以的。”
吴婶听她如此说,更加愧疚,“我今天一大早就起来了,去小溪边摸田螺,我寻思着多摸些,也好让你做生意,谁知有人把田螺都摸走了。”
黎语听出了不对劲,道:“发生什么了?”
吴婶叹气,“今天吴大狗一家也在摸田螺。”
黎语愣了一下才想起来吴大狗是钱氏的丈夫。
“我估摸着昨天你做炒田螺的事被他们发现了。”吴婶说着说着生起气来,“我见到钱氏的时候,她居然跟我说她要卖炒田螺,还说她一定做得比你做得好吃。”
黎语:“......”
“修文媳妇,你说怎么办?”吴婶急得脑门出了汗。
他们家跟吴大狗家其实是亲戚,她家当家的是吴大狗的三叔,几年前吴大狗为了银子,与隔壁村的做缸人合伙砸他们的缸,她气不过,与吴大狗家断了关系。
她见不得吴大狗和钱氏搞事。
黎语淡定道:“吴婶别急,您放心,他们的生意做不长。”
不是她自信,就钱氏那抠门的样子,决计不会用太好的调味料炒田螺。料不好,田螺自然也不会有多好吃。再者,钱氏一看就是个贪财的急性子,她决计不会给田螺太多吐沙的时间,届时做出来的田螺肯定泥味重。
黎语一遍遍安抚,吴婶渐渐冷静下来,“那我下午还接着去,能摸多少田螺就摸多少。”
黎语:“嗯。”
*
村里的吴大狗家。
钱氏看着一大木盆田螺,整个人兴奋地几乎飘起来。
吴大妞蹲在盆边,说:“娘,缸里的水不够了。”
钱氏不耐烦道:“随便洗洗就行了,吃田螺主要吃里面的肉,又不吃壳。”
吴大妞看着盆内有些污浊的水,默默无言。
“你快点洗,别给我偷懒。”钱氏踢吴大妞一脚,转身奔向厨房,她已经准备好了,今天把田螺做好,明天就拉到镇上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