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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女人踩着栏杆,身体向着江面探出了大半。
她不知道是在嘲笑谁一般,对着黑漆漆的河水大笑。
然后痛苦的呐喊着,但是她的喊叫很快就被凛冽的风和汽车鸣笛声掩盖。
“大半夜的干啥呢?”
女人骇然的回头,看到是我,脸上闪过骇然的惊愕表情后,立刻把脸扭了过去,同时转身就想走。
“别跑啦!我找你找了一晚上了!”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是“前妻”脸上的情况我却看了一个满眼。
“抱歉,我来晚了。”
听到我的话,“前妻”没有回头,却也没有再跑,背对着我沉声道:“你认错人了……”
我厚着脸皮说道:“拜托!我好歹和你过了这么长时间啊!咋还可能认错呢?”
她没说话,我就死皮赖脸的凑过去,在她刚才看江面的地方靠着。
“那……”“前妻”微微回过脸来,问我:“我是谁?”
“……”我保持着笑容,深情的说道:“你在这里看什么呢?万家灯火啊?”
“我在等日出,或许……是我最后一个日出了。”“前妻”回道,同时问我:“我,到底叫什么?”
“……抱歉,我不知道。”
我实话实说。
——即便这是一个最坏的答案。
刚才我找遍了所有疑似的地方,才发现了她的所在;而这一路上,胡米也在不断给我解释。
“真名”,也有人称之为“心”,是一个“自然生成”的灵,以什么目的出现、为了做什么的“意义”所在。
一旦失去了“心”,也就失去了名字,作为“不被需要的存在”而被世界的意志所抹平。
看起来很不合理,但……
这就是它们的生命形态。
和普通生物不同,他们无法以正常的方式传宗接代,但他们同样具有生与死的轮回。
甚至可以说,即便是一个再怎样碌碌无为的人,也可能是“为了若干千年后某个后代的出现而存在”的微小生命。
但是灵不同。
不死不灭的灵,自然也不是生命体,那它们的存在只依靠自身,也就是……“心”。
而否定它们的“心”、忘却它们的“名”,相当于是不再认可它们的存在,这与……杀死它们无异。
“前妻”没有说话,过了许久,她突然噗嗤笑了出来:“也对……似乎从始至终,我都没有告诉你。”
“现在说也不迟。”我认真的说道,“告诉我吧,我绝对不会忘记。”
“……可是,我已经忘记了。”“前妻”靠在栏杆上,凝视着江面:“我想起来了,我从一开始就已经忘记了我的名字,又怎么可能告诉你呢?”
“我甚至……都已经忘记了,是什么时候遗忘了的。”
“那我们就去找到你的名字,”我说道,“找到,然后我会把它死死地记在心里。”
“前妻”沉默了许久,她最终,转了过来:“来不及了,已经太晚了。”
原本美艳的不似真人的脸上,此刻已经不,满了裂痕;
左眼的位置更是化作一大块黑色的空洞,内里是焦黑的干块,就好似焚烧之后的碳一样的;
星星点点的黑色粉末缓慢的从那些“炭块”和裂缝之中游离出来,化作更加细微的粉末消散在空中。
——她正在,消亡。
我顺口问道:“之前,你说要穿长袖,就是因为手上已经出现了症状,对吗?”
前妻的目光看向一边,但是她苦笑的表情让我知道没猜错。
“走!跟我去找二狗子!”我立刻说道。
“算了吧……”前妻神情暗淡,“他……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我……”
“放屁呢!”我吼道,“如果你真的一开始就无所谓的话,为什么还会想要成我的女朋友?!”
“前妻”没说话,但是我知道我猜的没错。
“想要什么就说出来啊!
“如果想要活下去就说来!
“想要对象就争取!
“哪怕最终一无所成也要拼着粉身碎骨的毅力去争夺啊!
“这才是活着的意义啊!难道你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吗?!”
“前妻”怔怔的看着我。
初生的烈阳照耀在她的脸上,她突然崩溃的哭泣起来:“我!”
“——我想活下去啊!!”
我笑了:“这就对了,跟我来!”
“嗯!”
“前妻”擦了一把脸,郑重的点了一下头。
……
我载着“前妻”和胡米,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就赶到了二狗子的家。
“开门啊!开门啊!我知道你在家!快开门啊!!”
也幸亏二狗子这套房是一户一梯的结构,不然我带着“前妻”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指不定会有邻居给编排出啥故事呢。
过了好一会,睡眼惺忪的二狗子才赶过来打开门:“五哥?咋的了?”
“有急事!你手机咋关机了?”说着话我带着“前妻”进他家门。
“啥事?”二狗子揉了揉眼睛,茫然道:“是……你昨晚问的那事?”
然后又看了看我身边的“前妻”:“就是她?”
他认识胡米,但是已经忘记了“前妻”。
昨晚我给他打电话问他“前妻”的事来着,不出意外的他根本没有任何印象。
不过因为这事本身就是灵异事件,所以二狗子一下子就来了精神,一晚上都在翻找自己以前的东西。
听到二狗子的问题,“前妻”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别说,这支离破碎的脸还真是吓了他一跳,他连忙绕了半个圈,来我身边躲开“前妻”。
“找到线索了吗?”我看着满地大大小小的箱子和拉开的抽屉,没时间寒暄。
“啥玩意都没有啊!”二狗子茫然道,“五哥,我真买过……那啥吗?如果我买过的话,至少订单啊、快递啊或者账单啥的应该有记录啊!可是昨晚我光是查询账单就查了两个多小时,没错啊!”
“奇怪……”我问胡米,“忘记名字也会导致账单退款之类的事情吗?”
“这又不是根源抹除!没有那么强大的力量啦!”胡米翻了个白眼,“虽然确实可能会让认知一类的发生偏差,但是往往会因人脑的自我完善而补全。所以才会经常出现‘这东西和我记忆之中存在偏差’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