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死因

一只好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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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徵晚上做了个噩梦。

    梦见那莲香,脖子弯成奇怪的形状,朝着她‘咯-咯-’地直笑。

    她在一望无际的雾里面不停地跑呀跑呀,但身后那莲香总不放过她。女人还穿着表演时候的纱衣,幽魂似的一直尾随在她背后。傅徵甚至能听见身后传来的铃铛声...

    “你别跟着我了行不行!”傅徵大叫一声,从梦中惊坐而起。

    红岫红弦两人听见少女的惊呼声,赶忙跑了进来。

    两人一进屋就看见少女满头大汗的模样。

    “小姐这是做噩梦了?”红弦将床边的蜡烛燃起。

    烛火的微光慢慢变得明亮,将室内的黑暗自少女身边驱逐。

    傅徵心中的恐慌随着两个丫鬟的安抚渐渐褪去。

    又不是自己造成的莲香的死,为什么老追着她不放啊!

    常言道冤有头债有主。

    她一个路过的人,不小心撞上一桩命案本来已经很倒霉了,怎么偏偏又就被莲香缠上了?

    “小姐可别慌忙着躺下,不如坐一会。红岫已经给你去厨房煮安神汤去了。”红弦安抚性地拍了拍傅徵的手,将床头的纱幔替少女都挂了起来。

    小姐突然离开金陵,旅途劳累本就不是很适应;结果又骤然遇到被山匪抓上山这样的事情。

    一时心绪不宁,估计也是正常。

    …

    傅徵清楚自己一切如常,脑子里挥之不去的鬼影不过是她的心神在作祟。她也不好将昨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两个丫鬟。

    去青楼...还撞上命案。

    红弦还不一定,红岫听罢肯定会跳起来。

    现在只有她一人知道,自己是由于昨天和赵岚因偷偷跑去金缕轩的事情,才会晚上被噩梦惊醒。

    在两个丫鬟面前,她只能装作无事的样子。“我没事,就是可能...最近没休息好。这么晚了...红岫还去厨房做什么。”

    这是在隋城,又不是在金陵傅家。大晚上兴师动众的,还是在张桐的刺史府中…

    少女不愿意多生事端,更不想身边的丫鬟被牵扯进来。

    尤其红岫那小丫头,性子太活泼,傅徵总怕她一不留神就惹事...

    傅徵这思维一经发散,忽然又想起了张桐张赫的事情。

    谢寅昨日…为何会在金缕轩中?

    他不是在养病吗?

    看光景…他的腿...似乎像是还没有治好。

    细细算来,两人也有三四年没有见了。轮骑上的人身量长高了不少,只因着他一直坐在轮椅上,大体瞧不出来。

    就是不知道他的心结解开没有。若是有机会,傅徴想去赵岚因家碰碰运气,说不定能逮着去找小侯爷的谢寅…

    ***

    219每次派发的任务虽然表面上看和主线任务没有任何关系,可每当她深入调查下去时就会发现,一切的一切都离不开吉岭之役。

    就像一张天罗大网。即便它的网线再密,覆盖面越大,纵横交错的中心点还是多年前的那一场战役。

    少女趁着红弦出去等红岫的间隙从床上摸了下来。

    昨天自己和谢寅的偶遇...会不会也和隋城张家兄弟有联系。只不过现在自己不知道呢?

    红岫端着瓷碗进来时,自家小姐正披了一件单薄的衣服,在桌上伏案写些什么。

    “小姐!我的小姐!你可当心着凉!红弦姐姐,你快进来,小姐她...”小丫头手脚麻利地将碗放在桌子上,然后转身去给傅徵添衣。

    红弦落后一步,待她将门掩上后,圆圆的脸上明显不赞同。“小姐…你就算要写些什么,最起码先把衣服穿好。”

    红弦注意到少女桌上昏黄的烛灯,不由走上前去替她挑灯芯。

    大晚上的,眼睛也容易伤着…

    “嗯嗯嗯…”傅徴忙着将自己方才脑子里的灵光乍现记录下来,嘴上连声应道。

    背上传来物体的坠落感,原来是红岫再给她套了一件衣服。

    “最近天气忽然转凉,小姐可别因为气温昼夜温差大而生病。”红弦站在一边给傅徴磨墨。

    傅徴抽空抬起头来,对着两个丫鬟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知道了,两位小管家婆。”

    纸上的抽象派文字两个小丫鬟都不怎么看得懂,只有傅徴才清楚…这是自己列出来的框架。

    219最近都不能持续在线。

    系统后台的升级需要他盯着。没了系统的在线陪聊,却有一堆任务在等着自己。

    张赫的资料在系统里面可以查询到。

    他是个常年混迹于赌场青楼的浪荡子。花钱大手大脚,赌博常输,却能在隋城最好的地段买上住宅…

    说不定金缕轩的事情…和张赫脱不了干系。

    少女将张赫和金缕轩的名字圈在了一起。

    …

    第二日一大早,裴慎就来到了傅徴房中。

    少年额角的头发有些凌乱,他似乎是带着事情来的。“你昨日上街去了?”傅徴放下筷子,裴慎最近倒是一直束着高马尾了。

    清风寨的事情还没完全结束。裴慎不信张桐,近日一直都呆在外面跟进隋城的善后工作。

    他在隋城的军营里也有许多昔日认识的人,往来应酬交际不少。

    傅徴觉得自己似乎好久没看见他了。

    少女以为裴慎听到了什么风声,擦嘴巴的手一顿。“啊..是啊…和赵家的大小姐,随便逛了逛。”有什么问题吗?难道赵岚因暴露了?

    裴慎也没立刻答话,衣摆一撩直接坐在了傅徴对面。

    他来的不巧,她早饭都已经接近尾声。

    今早的水煎包不错,很和她的胃口。就是一盘子有些多,还剩了好几个。

    管他憋着什么大招,先试探试探再说。

    “你吃了吗?可要在我这里随便用点?”少年瞧着风尘仆仆的样子,像是才从外面回来。

    裴慎十分随意地拿起桌上的筷子。“没吃,我刚去了一趟隋城的衙门,听到点事情。”

    少年似乎一点也不介意桌上的这些残羹剩饭,直接将筷子伸进傅徴剩下的那盘水煎包里。

    “你别啊!我这剩下的你还吃干吗?红岫,去叫小厨房上一碟水煎包,再来一碗赤豆小圆子吧。”少女朝着外面喊道,手里的动作也不停。

    裴慎用筷子的另一头挡住傅徴就要拦他的手:“我没那么讲究,你这剩下的完全可以给我填肚子。”

    他似乎真的一点也不嫌弃,一口就将那小巧的水煎包塞进了嘴里。

    人家既然都这么说了,傅徴只得依着他。

    “喝的东西总要来点吧,红岫…”傅徴才想喊,裴慎已经将茶杯里给自己倒满了水。

    “这个就行,不用麻烦。”他举起杯子在少女面前晃了晃。

    傅徴:“…”

    得!你可真是好养活。

    裴慎吃饭吃的很快。吃完后,他悠哉悠哉地坐在凳子上喝水,也没看出来想要离开的势头。

    “金缕轩死了个人。”少年突然说道。

    傅徵:“...怎么了?和我们有关系吗?”少女梗着脖子,去拿桌子上的水杯。

    一只手半道截了胡。

    “别急着喝,听我把话说完。”裴慎将杯子移远了些。

    自从答应继续带她查事情后,裴慎的态度似乎又发生了转变。

    他发现自己越来越不像从前的裴慎了。

    往日不过客气的交流一些情况,到现在...他一有什么新发现就迫不及待地想来找她。

    打少女来金陵的那天起,两人在城西马场初见。

    时至今日,裴慎发现少女身上对于自己的标签越来越多。

    儿时定下的婚约、傅征身娇体弱的妹妹、鬼灵精怪点子多的少女...再到最近...一起并肩作战的人...以及...

    想要守护的人。

    这些消息本不应该告诉少女。可既然都答应了她要什么一同进退,做最好的查案搭档。

    裴慎也不能食言。

    “金缕轩是隋城的一所花楼,张赫在其中享有一半的所有权。昨日其中的头牌忽然暴毙,衙门经过鉴定死亡原因是表演过程中突发事故。”

    傅徵条件发射反驳:“莲香肯定不是突发事故死亡!”

    ...

    少年的嘴角浮现出一个微笑。

    在他很少露出笑意的脸上,裴慎的笑容有些渗人。

    那双眼睛里此刻带着一丝揶揄,还有看透一切的胜券在握。

    “我有和你说...那头牌叫莲香吗?”

    ...

    “呵呵...你没说...你没说”傅徵靠着自己的蛮力终于把那杯被裴慎移远了的茶又挪了回来。

    原来搁这儿在等她呢!

    裴慎这一次没有阻止少女的动作。他甚至举起杯子朝着少女的方向敬了一下。

    完全属于明晃晃的挑衅!

    “阿徵,你不准备和我说说,你昨日...到底去干什么了?”裴慎觉得自己这一趟来得值。

    自己的信息没贡献出去不说,还掉了一条愿者上钩的鱼。

    傅徵完全被这事给弄懵了。她一时半会也没反应过来裴慎刚刚叫了她什么。

    少女简直要被自己蠢哭了。

    裴慎这还啥也没套,自己这边倒是全线崩塌,啥都抖搂出去了!

    肯定是昨晚没睡好的缘故,让她的神经都衰弱了。不强韧,经不起试。

    “你还在犹豫什么?不是你说的,以后想要继续陪我一起查案子...既然都背着我偷偷行动了,怎么还藏着掖着?”

    窗户大敞,屋外风光正好。

    明媚的光随着日头的变化爬上窗棂,太阳落下的晖光将裴慎的周身镀上一层金边。他就这样单单的坐在小圆凳子上,一旁的桌上还有七零八落没来得及收拾的盘子。

    水煎包的汤汁还散发着食物特有的香味。

    傅徵却像是比在审讯室里受拷问还要紧张。

    少女哼哼唧唧半天,终于将事情一股脑全告诉了裴慎。

    ...

    “行啊你!傅徵,你可真行!”裴慎一只手放在桌子上,将整个舒展成一个极为慵懒放松的弧度。

    傅徵给自己找补:“我也就是凑一热闹,随便逛逛...随便逛逛。我是真的没想到,会遇见这种事情...”

    归根结底,每次都得怪219。任务地点一个比一个奇怪。

    先前是土匪窝,现在便成了花楼。

    裴慎气极反笑,他站起来深呼一口气后又坐了下来。

    “你说说你,去了几次这种地方了。嗯?”裴慎想象不到,面前的少女上这种场所已经到了知错还犯的地步。

    她一个姑娘家,怎么老是喜欢往花楼里跑。

    她的闺誉还要不要了?

    裴慎忽然想起自己好像就是眼前人的姻缘。若是没什么差错,两家日后可是要结亲的。

    所以...他压根不用担心少女闺誉受损,找不到夫家。

    一抹红晕爬上少年的脖颈,渐渐将整个耳朵都染成绯色。

    好在傅徵知道自己行为不妥。她瞪着眼睛看外面的风景,就是不看眼前的人。

    “我将功补过,你看行不行?我将功补过!我把昨日发生的细节全都告诉你。对了!我昨日还看见...”

    傅徵嘴巴一快,差点把谢寅也供了出来。

    自从吸取清风寨的教训后,傅徵便摸清楚了一个无往不利的法则。

    那就是,气运之子和气运之子之间千万不要产生联系。如果以前不认识,那么以后也最好不要认识。

    他们处在一起就像是天生气场不和的两个磁极,说不到一起去还总要吵架。

    裴慎早早回神,他追问:“你想和我说什么?你昨日看见什么了?”

    “噢!对!我看见...我看见那个莲香姑娘从一开始,她就有点不对劲。”傅徵嘴巴一拐弯,将话题又拐了回来。

    裴慎心里也装着事。只不过面上却还是一副将少女拿捏到位的上位者模样。

    眼前的人是自己未过门的妻子这件事情在他的脑海里盘旋,扎根一般挥之不去。

    他低头喝了一口水。“说来听听。”

    ***

    “听你这样说,里面确实有问题。”裴慎和少女并肩往外走。

    一个出去办事,一个也是去办事,只不过不出去。

    “有没有兴趣,跟我去衙门走一趟?”裴慎抛出鱼饵。

    傅徵:“真的!你要带我去!”

    这还是裴慎第一次主动带她去这样的地方。

    以往少年总是尽可能的杜绝少女参与进危险的事情里。

    “我为什么要骗你?”

    如果不能打消少女那些危险的想法,那么不如一开始就将她带在自己身边。

    “什么时候?”

    “你现在可以准备了。”

    傅徵停下了脚步。

    “怎么?你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裴慎也顺势停了下来。

    “我要...我要去看看元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