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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傩一。”等到少女走远后,谢寅方才开口。
“少爷。”
一身夜行衣的男人从树上鬼魅般地落下。他的脚尖落在地上,无声无息,一看便是训练有素的高手。
“情况如何?”谢寅端详着远方的湖面,淡淡问。
傩一沉声道:“王家没有动静。长公主初至金陵的那一晚和陛下彻夜长谈,谈了些什么…属下暂时还没查清楚。”
“谢兴呢?”
“谢二公子出了筵席,正巧遇见了在和一名陌生少女起争执的王家大小姐。他上前劝解…后来便是少爷你遇见的那般。”
谢寅笑:“哦,发生了什么?”
今天发生的一切,倒是和话本子里描述的那般…有趣。
长年累月被压抑的性情似乎一夜疯长,谢寅荒芜的心里像是掠过一阵风,掀起阵阵涟漪。
月色下将自己掀翻在地的奇怪少女,正好是祖父至交好友的孙女,动不得。素来相看两厌的便宜’弟弟‘,巧合地和王家刚到金陵的大小姐勾搭上,似乎很快便将少女的芳心俘虏。
自己本想守株待兔,结果一箭三雕,还发现一出风流韵事。
傩一察觉到主子不错的心情,将事情的经过事无巨细地道来。
谢寅窝在轮椅中,轻阖双眼,听着属下板直没有感情的声音。他细长的手指搁在轮椅的扶手上,随着傩一话里的重点无意识地敲打着。
“魏王原来也在…尚书府的庶女…可真是好大的能耐。”他的手指一顿,低低地感叹道。轻柔地话语像银丝,缠绕间锋芒暗藏。
一个庶女,误入王家大小姐的花圃,引来魏王、王家大小姐以及…谢兴。
魏王和王大小姐是无意的他相信,至于谢兴…
“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谢寅出声,轻描淡写地仿佛在和人谈论今日天气如何。
“他那是在使美人计呢~”
一道活泼的声音自谢寅背后响起,傩一原本木雕塑般面无表情的脸终于现出了几分不同。
“祝焱,在少爷面前,注意点!”傩一呵斥。
“算了,他这个样子…也挺好。”谢寅对于一起长大的祝焱,还是格外宽泛的。
祝焱和祝傩两兄弟都是谢寅地祖父为谢寅亲自培养训练的人。
弟弟祝焱从小随他一起长大,虽是主仆,却更像兄弟。而以傩一为首的十名暗卫则是祖父在自己十岁时交至少年手中的一把“利器”。
他们只听谢寅的吩咐,算是死士。
“我也没说错。少爷你是没看见…谢兴笑的那副模样,估计褶子都笑出来了!”祝焱推着谢寅朝前走去,傩一跟在二人身后,呈保护姿态。
知道谢寅此刻在认真的听自己讲话,祝焱继续绘声绘色地讲:“我跟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简直浑身都是鸡皮疙瘩!那个魏王…也是个蠢的。明明马上就要被安排娶亲了,还巴巴地给一个庶女说话,惹的他一身臊,丢成王的脸!”
“依你看,他们岂不是都是愚人?”
谢寅有些困倦地抬手,捂住嘴巴打了个哈欠。弧线流畅利落的眼皮耷拉下来,遮住生理性溢出的泪滴。
生活中平淡无奇的普通动作经谢寅做出来,总有别人所没有的独特韵味。
祝焱见状,连忙表态:“少爷珠玉在前,其他人可不就是榆木疙瘩。”他说的起劲,一下便刹不住车,“我觉得要是少爷你亲自出马,哪里还有…”
“嗯?”轻微地鼻音低低颤动,缱绻莫测。
谢寅侧首,似笑非笑地看着身后突然绷着嘴巴,一脸惊恐的少年人。
“哈哈…哈哈…你看看…哥,我刚跟踪谢兴耗费了太多精气神,要不还是你来推少爷吧!”祝焱后退一步,将轮椅送至傩一面前。自己则快速地闪到了几米远的位置朝谢寅点头哈腰。
“…”傩一认命上前,嘴里习惯性地为祝焱求情:“少爷…”
“算了。他既夸我如珠似玉,我自然要名副其实才行”
谢寅摇头,示意男人继续朝前走去。
祝焱自知失言,不紧不慢地跟在后头。
***
傅徴回去的时候,杨氏确实四处在寻她。
宴会临近结束,傅徴扯谎说自己肚子闹腾,圆了过去。
虽然惹来杨氏的关心和傅征一路的嘲笑,但好歹顺利地将此事翻了篇。
至此,终于解锁了游戏中的所有气运之子。
只是…傅徴望着剃光头般排的整整齐齐的好感度,心中发愁。
剧情打女主及笈才正式开始,自己还剩三年左右的时间打好基础。不求一步到位,但最起码要给几位气运之子留下好印象。角色谢寅旁的’负五’实在显眼地过分,傅徴看着角色栏里的介绍,心里有了对策。
***
公主府宾客散尽,灯火通明的府邸一时只有来来往往收拾残羹的侍女。
长公主略显疲倦的回到卧房,早有准备好的侍女上前来为她卸去满头珠翠。热水也早已备好,一直保持着温热供公主沐浴。
“驸马去了哪里?”长公主问身后的人。
“回公主的话,驸马在外面送客,估计马上就到。”
“嬷嬷呢?”
一直跟在长公主身后的安嬷嬷走上前来,将小丫鬟手中的梳子接过,“老奴在。”
神色冷艳的女子像是终于找到了依靠。她将一屋子的丫鬟全都屏退,只留下了白发苍苍的安嬷嬷。
“驸马中途离席,去了何处?”长公主冷静地问。
“…去见了程夫人。”
安嬷嬷摩挲着女人的青丝。每日都用上好的材料养着的头发缎子似得顺滑,安嬷嬷仔细地将发丝从头梳到尾,直到…她看见了一根白头发。
“…我知道了。”
无非就是她想的那般,长公主冷笑。
“公主…您头上生了一根白发,可要奴…”安嬷嬷注视着铜镜里妆容精致的女子,话中带着不忍。
长公主将头发从安嬷嬷手中接过,不甚在意:“月缘再过几月就要及笈,本宫…长几根白发又如何?”
安嬷嬷:“公主…还是过于操劳了。现如今到了金陵,也该好生歇歇了。”
往日在太原王家,明面上虽担着公主的身份,但要压制那帮世族,维持公主的威仪,可还是得费不少的心力。那些老一辈的世家个个都似狐狸豺狼般狡猾而又残忍,稍有不慎就会被他们抓住把柄,发作于嫁为人妇的公主。
老皇帝当初将李文清嫁入王家,不就是为了让皇室的人盯紧世家,好削弱世家的权利,维系李家的统治。
现在坐在皇位上的人虽是公主的亲弟弟,但终归是皇帝,第一利益永远是自己的统治和皇位。
也不知道…公主到底答应了陛下什么条件。
李文清透过镜子瞧见安嬷嬷皱起的老脸,嗔道:“嬷嬷,我没事。你好不容易回到金陵,明日去看看亲人亦或朋友…下去吧。”
梳妆台前的金簪步摇排成一列,在烛火的映衬下泛着橙红似血的光泽。
女人的手抚摸至眼尾,触碰到细细的纹路。她像是被烫到一般,“倏—”地将手缩了回去。
良久,金碧辉煌的室内传来一身极低的叹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