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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过来的目光很冷淡，长睫在眼睑上打落阴影，透明的汗水从下颌滑落，滴在篮球衣上。
锁骨深陷，喉结轻微滚了下。
身上带着少年那种青涩感，偏偏身体已经有了成年男人的模样，宽肩窄腰。
像是突然被人打扰了般，他又重新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聊天框，大概是没有收到回复，又抬眼看过来。
“有事？”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与对待陌生人并无区别。
陈奈攥着矿泉水的手默默收紧，她就不信了。
这么多年的情谊，这个人能够视若无睹？
周围几个队员纷纷安静下来，远处不少女生翘首企盼，等着看八卦。
“霍颂今。”陈奈咬字清晰，超短裙下的双腿笔直细白，“我特意给你带了水。”
霍颂今一怔。
陈奈目光带着几分希冀，她微微弯唇，正想笑一下时。
“谢谢，不用。”
他说完，又低下头发消息。
陈奈脸色发白，她正想说些什么，一个女生忽然从观众席上跑下来。
她把水直接塞进霍颂今怀里，笑容带着点隐忍：“霍少爷，你的水。”
与刚才面对她截然相反的态度，霍颂今挑唇笑了下，身上那股冷淡的劲褪去了很多。
女生扭头就要跑，他懒洋洋扯住她的卫衣帽子：“你跑什么？心虚了？”
陈奈怔怔地看着女生的侧脸。
一双透亮清润的鹿眼，笑起来时唇边有一个小小的酒窝。
是林瑶伽。
事已至此。
她再也不能蒙蔽自己，霍颂今对这个女生只是一时的新奇。
那是实实在在的喜欢。
更重要的是，陈奈再次清晰认识到，霍颂今的眼睛里面，没有她。
·
陈奈回到家时，已经晚上十点。
她把钥匙扔在玄关口，踢开鞋子，踩着拖鞋，醉意醺然走到二楼。
路过弟弟卧室时，陈母恰好推门出来。
陈奈身上的酒味实在浓厚，陈母捂着鼻子，“你又跑哪里鬼混了？”
弟弟从里面出来，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妈，你快打死她！”
陈奈扯了扯唇：“喝了点酒，怎么了？”
陈母嫌弃道：“你赶紧洗洗澡，明天正好周末，跟我去商场一趟。”
“去做什么？”
“给丞宇挑礼物啊，”陈母理所当然道，“十二月快到了，丞宇该过生日了。”
烦躁的情绪瞬间抵达高峰，陈奈声音提高：“你能不能别说了？！他霍丞宇过生日跟我有什么关系？”
陈奈鲜少顶撞长辈，陈母起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嗓门更高：“你这孩子，你看看你自己说的是什么话？”
“你和霍丞宇订了婚，以后就是夫妻，你给他买生日礼物那不是应该的吗？”
女人嗓音尖尖的，仿佛戳破了耳膜般，瞬间把陈奈的情绪拉到更高的地方。
在豪门里，联姻很正常。似乎从她弟弟一生下来后，她的价值就显现了。
找一个门当户对的男生订婚，帮扶家里。
从陈奈有意识起，她的未婚夫是霍颂今。
虽然这个人不喜欢她，平日里都不怎么搭理她。
但她很开心啊，京城这些千金小姐里，有几个没有暗恋过霍颂今？
性格虽然冷淡，但不嫖不赌，还生了一张老天赏饭的脸。
陈奈骄傲了那么多年，一朝尽毁。
她不喜欢霍家新来的那个少爷，穷酸小气，除了学习之外，什么也不会。
但是没有人会关系她的想法。
陈母起初知道霍家孩子抱错了后，只是很错愕，骂骂咧咧几天后，又带着陈奈，一脸欣喜地去了霍家。
“凭什么就是应该的？！你要是喜欢霍丞宇，你跟他结婚啊，反正我没有意见……”
陈奈很用力吼着，她隐隐察觉到嗓子传来一股撕裂感。
陈母错愕地看着她，又带着被忤逆的愤怒。
“啪——”
一道极其清脆的巴掌声。
力道极重，陈奈侧过头，温热的液体从嘴角流下，耳朵里嗡嗡声阵阵响着。
弟弟陈宙居高临下看着她，脸上带着十足的恶意，落下陈奈身上的目光，与家里一条狗的目光没什么区别。
“你竟然敢跟妈妈大喊大叫？你算个什么东西？家里给你吃的穿的还不满足吗？”
男生已经进入了变音期，嗓音沙哑，像个鸭子在叫。
陈奈维持着那个动作，半天没有说话。
睫毛垂下，遮住了眼底的冷意。
深夜。
无涯路十足的寂静，月光倾泻，将远处的山峰轻轻勾勒出一个银白色的轮廓，山风拂过来，带来徐徐的凉意。
徐仓从出租车后座，着急忙慌跑下来。
陈奈正坐在改造过的赛车上，她嘴里叼着一根烟，面色寡淡。
赛车场的老板是一个穿着中山装，拎着保温杯的中年男人。
他义正言辞地拒绝：“不行，今晚不能跑，你喝过酒了。”
陈奈懒得理他，听见脚步直接喊了声：“徐仓，过来。”
徐仓吞咽了下，走到陈奈身边：“奈奈。”
陈奈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来，烟雾缭绕，她垂着眼皮：“霍颂今呢？”
徐仓心脏跳得很快，“我问过他了，他说不来。”
“你再打一遍。”
陈奈说完，徐仓只好重新打了个电话。
铃声快结束了，那边才接起。
应该还没有睡，声音听上去很清醒，“又什么事？”
陈奈直接抢过电话：“霍颂今，我在无涯路这边，你要是不来，我就自己开车，撞死……”
“陈奈。”
不等她说完，少年压着烦躁的情绪，直接打断她，“你死不死，跟我没关系，别烦我。”
电话嘟嘟两声。
一片寂静。
老板挑高眉，觉得这声音很耳熟，八卦道：“这是之前那个银毛小子吧？”
徐仓看了一眼表情空白的陈奈，想打破这僵硬的气氛，他连忙道：“是他，您有印象？”
“怎么可能没有？”老板拧开保温杯，啜了一口枸杞水，“嚣张不要命的我见多了。”
“但这嚣张不要命又帅，可就那么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