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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秀筠看着朱棠,问:“你真的想知道?”
朱棠点点头。
沈秀筠笑着,淡淡地解释道:“自你入我孙家做客之后,我也时常留意了你,我看你日常一个人在房间里的举止,对待下人的言行便自带有几分贵气,我孙家是富户,平常客厅,书房里也会摆设一些珍宝玉饰之类的物件,你偶尔把玩一下,便放回原处,看得出来对这些珍宝,你并不是不识货,只不过等闲视之,更没有一点私藏收纳之心,而且晚间的时候,你居然还读起了《开源策》这一类的治国之书,像你这样的人,绝不可能是流落江湖,偷鸡摸狗之辈。”
朱棠心下骇然,他想不到沈秀筠的防备之心居然这么强,自己在孙家的一举一动都被她看得一清二楚,但此刻心里还有一层担忧,继续问道:“前辈,那您是否已经猜到,我——”
“朱公子放心,关于你是谁,我确实是有一点猜测,但并未证实,我也不想多加揣测,因为你来我们孙家多日,未有危险不义之举,你没有行动,那我便仍将你做贵客对待,至于你的身份,你这么三缄其口,恐怕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不妨事,等将来你愿意告诉我们一家的时候,我们自然会知道。”
朱棠郑重地看向沈秀筠,行礼道:“多谢沈前辈信任!”
犹豫再三之后,朱棠还是探向沈秀筠了耳边,说了句话。
沈秀筠听闻后,感叹:“果然是贵人!老身有礼。”
朱棠见沈秀筠这般礼节,埋怨道:“前辈,这下您知道我为什么不愿说了吧?”
沈秀筠笑了笑,说:“好,呵呵呵呵,那以后我还是喊你阿棠,你继续喊我伯母,怎么样?”
朱棠对着沈秀筠相视一笑!
这时沈秀筠对着身后的孙尚儒和孙尚琂说道:“你们两个,听了半天的墙角,还不出来?”
孙尚琂尴尬地笑了笑,啃了一口手上的点心,道:“娘,我是觉得这苏州师父的手艺是真的不错,特意拿来给你尝尝的,看着你和阿棠在说话,就没敢过来。”
孙尚儒看着朱棠,朱棠也是不好意思,不敢面对他。
孙尚儒还是说道:“好吧,刚才你和我娘的谈话我都听到了,我娘都这么相信你,那我也勉强再信你最后一次,你的身份或者身世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我可以不问。”
朱棠听后很是感动,郑重地说道:“伯母,老大,孙家姐姐,我这次出门,其实是背着家里人出来的,所以这一路上,我都不能暴露姓名,谢谢你们相信我,目前我只能和你们说这些,将来某一天,我没有那么多复杂的事情后,我一定坦诚相告,多谢!”
孙尚琂继续啃着手中的点心:“嗯,我无所谓啊,有故事的人最有意思了!”
孙尚儒看向朱棠,点点头。
此刻,门外孙尚俍仍在接待来往宾客,几名身着黑色纱质道袍的年轻道士来至孙府门前,对着孙尚俍行礼道:“孙师兄。”
孙尚俍一看是武当派的师弟,大喜:“明珞师弟,你们怎么来了,快请。”说着正要招呼几位武当师弟庭内入座。
这时,明珞再次对孙尚俍说道:“师兄,师门近日诸事繁忙,孙老板寿辰,门中几位尊长未有闲暇前来,特命我和几位师弟前来拜会,今晚咱们好生叙谈叙谈。”
孙尚俍似乎听出了些什么:“好,几位师弟先请院内入座。”
而此刻,街角处一队人马看着武当几位道长进入了孙家。
其中一人对着为首之人说道:“江先生,看来武当的那群道士很是焦急,在孙毅的寿宴之上就直接找向了孙尚俍。”
为首之人声音纤细,似是一位玉润公子,他笑道:“能不急吗,武当现在应该是火烧眉毛了。”
下属再说道:“如此看来,武当那边,计划进展得很顺利,再过些天,应该就能进行下一步计划了。”
为首之人不说话,只是紧紧地盯着孙府的那扇门。
另一下属继续问道:“江先生,武当那几个道士从他们一出襄阳,我们就跟着,一路上他们也没发现什么咱们的跟踪,想来这些人的武功也是平平,为什么不在半路上截杀他们,反而让他们给孙尚俍报信,他要是回了武当,恐怕不好形势会有大变!”
为首之人未回头,说道:“也不见得,武当自张三丰开山立派以来,上百年间传下来不少的武功绝学,武当这几代也算是人才辈出,收徒选徒资质和品性缺一不可,更何况,武当现在水深火热,派出来的必然是精英弟子,而且为保万一,他们绝不会只派一批弟子,所以,要是我们贸然动手,恐怕说不准还会打草惊蛇,况且,这孙尚俍是武当首徒,他的地位在武当派也是有不少分量的,他如果回了武当,解决眼下的一摊乱麻就够费功夫的了,如果之后再能浑水摸鱼,除掉他,或许更好。”
其余属下听闻后,默契地点点头。
这时,为首之人说道:“好了,现在该轮到咱们去给孙老板祝寿了。”
孙府之内的寿宴,酒酣正畅,一波一波的客人向着高堂中的孙毅作揖,稍后便展示怀中的贵礼,大多是一些珠玉珍宝、名贵药材、又或是名声大一些的兵器之类的,价值虽然不菲,但一般还入不了孙尚琂的眼。
孙尚儒少时离家,对这些器物也不知贵重,只是想着朱棠也饿坏了,便带着他往庭院内安静的一桌吃些东西。
孙尚俍此刻还在门外迎客,一队人马出现在他眼前。
孙尚俍一眼望去。
为首的是一位文士,身形瘦削,身着白色长袖宽袍,白袍上绘画墨竹,腰间系挂一只淡玉葫芦酒壶,手持铁骨君子扇,面容极其清秀,发髻系着的长飘带随风扰动,竟有几分隐士才子之气。
这位文士后面站立六人,衣着朴素,身形挺立,每人手中均捧着一只手掌大小的金边楠木盒,虽然个个低着头,但间隙间居然听不出任何一人的呼吸声。
孙尚俍看了对方一眼,实在想不起这是孙家那一路朋友,从服饰和面相也看不出这是江湖哪一帮派或世家,只得上前笑脸相迎:“几位朋友,恕在下眼拙,未能看出几位源于何门何派,不知是否是来为家父拜寿的?”
那文士合上手中折扇,以文人礼相对,笑道:“孙大公子客气了,在下是受家主人所托,前来为孙大老板贺寿,在下只是区区一介布衣未得功名,亦未曾在朝中公卿府中任幕僚,实在受不得孙公子如此大礼。”
孙尚俍笑着回道:“来者皆是客,孙家虽不是名门望族,但也得知礼节,只是不知公子所说的家主人是孙家哪一位朋友,在下好向家父禀报,否则,主人家哪有不知贵客名姓的说法?”
那文士再道:“孙老板对我家主人恩义,可否请容在下拜见,说明来由?”
孙尚俍再次打量了一下眼前之人,虽然文士打扮,但说话声中有稳稳的内息流动,再看那人手中铁骨折扇,黑泽透亮,应是上等纯钢杂乌金所炼,怕要有三四十斤重,那人手握起来竟如纸扇一般轻巧,孙尚俍笑了笑:“如此,在下引公子见家父吧。”
文士再次握住铁扇回礼:“有劳。”
孙尚俍带着这一行人,走过府门,穿过满堂宾客,酒宴中的客人们见来人实在想不起是哪一路朋友,又见个个器宇不凡,原先喧闹的场景居然安静了下来。
朱棠正啃着一只肥鸡腿,见状也好奇一望,问着孙尚儒:“老大,那群人是什么人啊?怎么这么大排场,孙大哥亲自送入门,满座的宾客都安静下来看着他们。”
孙尚儒放下碗筷,看了一眼,摇摇头,说实在话,他少时离家,哪怕今日的宾客他大约十有八九认不清是什么人,只是人群中的那群人,身形步法沉稳,应该也是高手,望着那群人,两人都忘了口腹之饥。
庭院中武当派几位道士见状,其中一人对着明珞说道:“师兄,你看那几人,是哪一派哪一家的人啊?”
明珞看了一眼,说道:“我也看不出来,孙府家业大,各路朋友都有,那群人应该也是来拜寿,和咱们应该没关系,我们只管看着,寿宴结束后再把武当之事告知尚俍师兄。”
其余几位道士默默点了点头,似乎不敢多话,也不敢张扬。
堂中的孙尚琂见大哥领了一群不认识的人来,也起身打量着这几人。
孙毅见来人到了堂内,起身作揖相迎。
那文士落落大方对着孙毅和沈秀筠回礼,笑道:“孙老板、沈前辈安好,在下姓江名星白,家主人平日仰慕孙老板儒商之民,每每念及少年时救民之恩,心怀感慨,今闻孙老板寿辰,特命在下稍备薄礼以贺寿,愿孙老板寿如苍松柏翠,恩泽沧澜之远,子孙文武齐修,门楣五世其昌。”
孙毅听着这编的像花一样的寿词,笑着回礼。
这时,江星白对着孙毅说道:“孙老板,我家主人还备了一些薄礼,不成敬意,请您笑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