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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校
众所周知的是,男属阳,女属阴,一个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女生的校园里,原本就是一个阴重的地方,我并非说这样的地方不好,只不过比起男女混合的学校来说,撞鬼的几率更大而已。于是我让小姑娘接着说,因为我察觉到她和我这么长时间的交谈,虽然她一直强调当时见到鬼的时候有多么害怕,但是我却从她的语气里,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害怕的感觉,那种感觉竟然好像是习惯了,或者说是不可缺少了。这让我觉得很奇怪,因为一个年轻小女孩,不管是再亲密的人死后变成鬼来找她,说什么也会被吓到,但是这个姑娘并没有,我甚至联想起我进门前,那房间里的窃窃私语,我心想这姑娘肯定还有什么话没有告诉我,我得接着问,尽可能的套出话来。
姑娘接着说,第二天晚上,她就说什么都不敢留在自己的宿舍里了,同宿舍的那些女生也都因为她头一晚的举动,纷纷感到害怕,于是都跑到了别的宿舍去,小姑娘也一样,由于性格的关系,她大概在这个学校的好朋友并不多,起码像那个死去的女生那么好的关系也就她一个而已。于是她告诉我说,她也到别人的寝室里去混床去了,那天晚上,无论那个宿舍的女生怎么打听,她都不再说话,因为她不想再被人逼着回想一次昨晚的画面。她睡在靠墙的那一侧,面朝外,很快她就搂着混床的同学睡着了,但是睡到半夜的时候,她就惊醒过来。
我说,那个女生跟着你去了那个宿舍是吗?她摇摇头,说那一晚我没能亲眼看见她,但是我知道她就在我身后,我能感觉的出来。我有些疑惑,因为我是念过住校的,我知道宿舍的床肯定都是单人床,而且是很窄长的那种,并排睡两个女生我都觉得够挤了,怎么可能还容得下一个人?她说,当时弄醒她的,是一种触感,因为自己背心是贴着墙壁的,按理来说,背后应该是没有东西才对,但是她却能够清晰的感觉到,有几根冰凉的手指,而且感觉得出来是指尖,在自己的脖子两侧和锁骨附近来回轻轻滑动着。由于头一晚的见鬼,使得她想都没想就认定了那是自己的好朋友,但是她说她不敢回头去看,因为她害怕再看到那张吓人的脸。于是就紧紧闭着双眼,手里攥紧被子,自己一边发抖,一边害怕的忍耐着。
但是渐渐的,那种触感开始改变了位置,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别人在身后叫你,但是你装作没听见,于是背后的人就换了一种更加容易让你察觉的方式。她说,那些手指缓缓地从锁骨移动到脖子的两侧,再从脖子的两侧移动到腮帮子,接着这感觉一度消失,几秒钟以后,她就觉得自己紧闭的双眼眼皮前,有一股凉意,自己的睫毛好像也碰到了什么东西一样,此刻的耳朵后面,传来一阵“呀……呀……”的声音,她告诉我那声音很轻,但是就是自己好朋友的声音,就好像是一个人用嘴唇轻触着耳廓的后面发出的声音一样。于是那种极大的恐惧就难以让她继续忍受,那一晚,她再度凄厉地尖叫起来。
同样的,惊动了一层楼的同学和老师,而结果就是她和那个宿舍的同学再度一夜无眠,还遭到了宿管老师严厉的批评。
第二天她实在受不了了,于是就去跟老师请假,说想要回家,因为自己害怕。但是在她去请假之前,宿管老师已经将她前两晚的“恶行”汇报给了老师,于是在老师的办公室里,她再一次受到严厉的批评,并且不准她请假,接着她第一次给自己的爸爸妈妈打电话说这件事,父母也觉得她是在胡思乱想,也不准她回家。
没有办法,教室里晚上是不留人的,宿舍也是有门禁时间的,于是那一晚,她还是回了宿舍,但是大家都不敢让她再跟谁混床,因为难保她会再一次重演“闹剧”,所以那一晚熄灯以后,她悄悄拿着小说,搬了个凳子,打算在走廊上看一夜小说,等到天亮的时候,再找个理由逃学。但是在那天晚上,她看书看着看着就吹来一阵风,于是她就开始紧张起来。这也难怪,连续几晚撞鬼,是人都会害怕。熬到凌迟四五点的时候,她就听到自己身边的宿舍门上,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
她跟我说,你知道用指甲抠黑板的那种声音吗?我说我知道,那种吱吱嘎嘎的声音我光是想一想就会起鸡皮疙瘩。那说那晚上她听见的就是这种声音,本来她以为是好朋友的鬼在抠门,但是门是木的,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而且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就笃定,那个鬼又出现了。本来经过两个晚上的惊吓后,她坦言自己虽然也很害怕,但是没有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怕得那么厉害了,于是她立刻跳起身来,背靠着宿舍门对面的那堵墙,两眼死勾勾地盯着门。生怕那门突然打开,然后里面走出一个死相可怖的人。
结果门并没有打开,倒是门上的那个玻璃小窗户,逐渐的出现了自己好朋友的脸,但是这次的脸,表情却是微笑着的,甜美的微笑,干干净净,但是由于苍白和自己深知对方已死的情况下,这种笑容就显得特别阴森恐怖。而且好朋友的手,正呈爪状,在玻璃上滑动着,发出那种难听的声音。
我问她,你的那些同学都没醒过来吗?她摇摇头说没有。我说那就表明,那个声音只有你才能听到了。她说,她们宿舍的门大概有两米左右高,而门上的那个小窗户是开在门的上方的,高度起码都有两米三四的样子,而好朋友的脸出现在窗户里,脚底下也没有任何可以踩踏的东西,虽然门关着看不见身体,但是能够想象出她好像是悬浮着的一样。我说那可不一定,没准她的脚就踩在地上,只是脖子和手变长了呢。
说完这句话我就后悔了,我本来是来帮助这个小姑娘的,我可并不想用我的经验来吓唬她。但是她大概是在脑子里联想了我形容的那种样子,脸上露出害怕的表情。那是我自打进屋一来,第一次确信她在害怕。
她接着说,当时她也非常害怕,但是这次就没有惨叫出来了,因为她看见自己好朋友的那个姿态,似乎是不像要扑过来伤害她一样,然后她们俩就这么一里一外,隔着玻璃和门对视着,直到天渐渐发亮,好朋友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了,然后就越来越模糊,直到不见。她心里在想,虽然对方已经死了,但是没有想要来害我的样子,而是好像有什么话想要跟我说,但是我不能过多去和她说,我还是决定离开学校。
可是由于学校看管很严,这种女校的特殊性就在于此,类似于军事化的教育,所以她的逃跑在翻墙的时候被保安给抓住了,然后就被送到了学校的德育处,再次接受教育。但是此刻小姑娘心里已经非常不高兴了,她从德育处出来后,就不再打算逃跑,而是变本加厉地告诉身边每一个人,她自己撞鬼的事实,于是这件事越闹越大,到了最后,学校不得不对她做出勒令停学的处理决定,理由是,为了保证校庆期间,一切顺利。接着她就被校方通知了家长,带回了家。
你其实是故意大肆宣传你见鬼的事情的,是吧?我这么问她。她说是的,如果我不在学校闹点动静出来,他们就不会这么处罚我。我也就很难离开学校。我问她,那你现在呢?回到家以后,还能见到你的好朋友吗?她犹豫了一下说,见不到了,回家就好了。
从她那短暂的犹豫,我更加确信当初进屋前,她就是在跟她的好朋友说话,而且她故意对我撒谎了。我是老油条了,你个小妹妹想跟我玩把戏,你有丝毫胜算吗?我心里在得意,但是我不能当面揭穿她,因为有些事情我还没有把握,现在我所掌握的情况,第一这姑娘见鬼了。第二这个鬼就是这姑娘的好朋友。第三这个鬼是跟着姑娘走的,也就是说小姑娘在哪,她就会出现在哪,等于是她此刻就在附近,只不过我没有发现她罢了。第四,就是我要去搞明白的一点,她为什么会回来,为什么单单只是找她?是什么造成了这个小姑娘要对我刻意隐瞒?
于是我对小姑娘说,小妹妹,我得离开一会,你确定你一个人在家里没问题吗?她问我说你要去什么地方啊?你问我都问完了吗?我说不是,我有点东西忘了拿,我想拿给你看看,你别跟你爹妈说咱们的聊天内容,因为我也觉得他们弱爆了。说完我对她挤了个眼睛,一副我懂你的意思。她问我还会来找她吗,我说会的,下午迟点我还来。
出了她的房间,我关上门,在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我刻意大声对小姑娘的父亲说,老师我就先走了,有什么事你再给我打电话。一边说我一边冲他指着门,那意思是我有电话跟你说你去门边。生意人,这点还是比较上道的。于是他打开门,跟着我走到电梯口。我告诉她,你这姑娘有点麻烦,首先她对我是铁了心不肯说实话的,如果我真要帮她的话,不把事情了解清楚,容易造成误会,而人与人的误会也许容易化解,但是涉及到一些我们行内的误会,你女儿保不准还会有危险,所以我现在要去你女儿学校去一下,但是那是女校,我自己无名无份的进不去,还得你带着我去一趟。
男人有点愣神,但是他还是没能藏住他的担心,他问我说,那你的意思,我女儿真是撞鬼了。我点头说,真撞了,还撞得荡气回肠的。
男人开车带我去了铁山坪,铁山坪这个地方我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只不过跟这个男人去的时候,我还是有些紧张。紧张的是当时重庆的政治气氛,我也透过不少小道消息得知,这里关押了不少黑社会大哥和一些犯错的政府官员。所以一路上见到了不少警官。这所女校的位置在铁山坪的山脚下,再朝上走就是一系列度假村了。重庆没有几所女校,所以我也从来没有进出过女校,在男人的带领下,我们在学校的保卫处登记,接着就进了校园,在等待那些学生下课的过程中,我陷入了深深的、难堪的寻找男厕所的窘境里。最后才在学校体育场附近找打一个男厕所。学校里还是有男性的,例如那些体育老师们,加上我的光临,不免给这个学校增添了不少阳刚之气。原本我一直以为女校的学生见到男人进入校园,那该是一种多么饥渴的表情,所以当下课铃声响起,我正准备张开双臂享受这种如潮水般包围的青春眼神的时候,我却惊讶地发现了一个事实,这个学校的女生,有很多都是同性恋。
说这个,我完全没有歧视同性恋的意思,这只不过是个人选择的问题罢了。只是当我看到很多青春小美女,都挽着一个短发且一脸俊俏的中性女生的时候,真是有种莫名的悲哀。因为根据统计的数据显示,中国的社会现在原本就属于一个男女失调的情况,男多女少,僧多粥少,狼多肉少,到我儿子长大后的那个时期,据说有三分之一的中国男人讨不到老婆,所以在这种原本就很恶劣的条件下,这些中性的女生们,还来跟我们抢食,这简直有违科学啊!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我个人有偏见的原因,男同性恋和女同性恋,我看待的方式竟然会非常庸俗的不同。男同性恋尤其是那些有点娘娘腔的,我就觉得特别不舒服,但是女孩子如果中性一点,我却觉得很潇洒。我身边也有同性恋的朋友,生活中也常常遇到,令我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在我某天偶然经过人民路小学,一个穿着精神牛仔裤,显得臀形很出众的背影深深的吸引了我,于是我就刻意跟在后面,打算多欣赏一会。而此刻的人民路小学刚刚放学,很多小朋友手牵手的走了出来,于是那个背影开始像一条饿了很多天的狗,突然看到一堆新鲜大便那么兴奋,他手舞足蹈地一个人在马路上嗨了起来,一边嗨一边大叫着,哎呀呀,好多小男娃儿啊~最重要的是,那是一个粗犷却带着娘气的男声。当时我真恨不得把我的眼睛给挖出来,同时我也深刻体会到,任何表面现象都是不值得相信的,除非你有胆量撕开它们的外衣。
小姑娘的爸爸直接把我带到了班主任的办公室里,谎称我是他女儿的心理医生,这是我们在路上就约好的。班主任一听到小姑娘的名字,就开始用手掌拍打着脑门,一副很伤脑筋的模样。她告诉我们说,小姑娘的行为确实让人觉得头疼,不但见人就说,还上课的时候写小纸条,画她脑子里的鬼的样子,乘着老师转过身去的时候就丢给别的同学,影响人家上课。还有很多同学都来报告我说,小姑娘这么做本来她们不信的,但是现在却有点相信了,你说我当班主任的,我的学生出了问题,我跟领导也不好交代,跟家长尤其是那些受影响的学生家长,我更没法交代了,我总不能说什么真的有鬼这种话吧。
又是一个被填鸭式教育整出来的饭桶!我虽然心里在骂,但是还是不敢把这话说出来。于是我跟老师说,我是小姑娘的心理医生,我需要侧面了解一些情况,才能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撒谎,你能够帮我找几个直接受影响的同学来我问问情况吗?最好是她同宿舍的,还有那个被你安排到她上铺的班干部。老师说这没问题,现在都在上课了,我去帮你叫过来吧。你们现在办公室等我一会,我对老师说,必须在办公室谈吗?老师说,还是就在这里谈吧,她虽然停学,但是也是我的学生,我也想了解下。
于是很快,这个女老师就带着两个女生过来了。她跟我指着其中一个女孩子介绍说,这个就是平时跟小姑娘关系比较好的一个同学,然后指着另外一个跟我说,这个就是我安插到她上铺的那个班干部。
我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两个女生,第一个和她关系较好的那个,长得比较漂亮,也稍微打扮了一下自己,看得出来,她跟小姑娘是“臭味相投”,而另一个有点微胖看上去傻乎乎的女孩子,就是那个班干部,她极其深刻的再度印证了好学生一定比较土的真理。于是我请那两个女生坐下,我说我是谁谁谁的心理医生,她现在精神有点小问题,希望你们能够给我提供点她在学校期间的情况,尤其是她声称有鬼的那段日子的情况,希望你们仔细回忆下,我代表我自己和她的家长谢谢你们了。
那个胖乎乎的女生说,当初老师安排她睡到小姑娘的上铺的时候,她其实是不愿意的,一来是她觉得自己跟那个小姑娘也没什么交情,因为根本就是两种不同的学生,一个是个小太妹,一个又是老师眼里的乖学生,那种形式就好像我念小学的时候,那些无聊的老师想出来的所谓一帮一计划。二来上铺那女学生刚死不久,中国人总是有个忌讳的心理,但是老师既然这么安排,她也没有办法。但是自从搬进去以后,那个小姑娘就反复欺负她挤兑她,似乎是她占了别人的床似的。直到事发的那天晚上,她被尖叫声吓醒后,又听说那个女鬼就在自己身后,用手抓着自己的肩膀,她自然是很害怕,且不论她相不相信。由于自己身在其中,自然也就成了周围同学的讨论对象,这让她在无形当中也反复用那个听来的故事折磨自己。后来老师也找她谈过话,她都觉得这小姑娘自己不正常,严重影响到了自己,所以就情感上来说,她挺不喜欢这个小姑娘的。她还告诉我,这小姑娘平时就有点“飞”,就是有点顽劣的意思,喜欢跟她在一起玩的学生,基本上都不是什么好学生。
于是她这话一说完,旁边那个女生就有点不高兴了,她白了那个胖乎乎的女生一眼说,你懂个什么,像你这种只懂得死读书的人,你有什么资格对人家品头论足的,你要是真的学习那么厉害,你还来念职中?那个胖乎乎的女生不说话了,而另一个女孩子则说,平日里那小姑娘还是活泼开朗的,而且谁都知道她跟那个死去的女生关系最好,简直就像是亲姐妹一样。哪个女生的死对她打击特别大,但是这个时候谁的安慰都没有用,是那个小姑娘自己把自己一步步逼疯的。
我疑惑道,怎么说是逼疯了呢?她有做出过什么不同寻常的举动吗?那个女生说,当然啊,她自从那个女孩死了以后,就经常疑神疑鬼的,随便谁在背后叫她一声,都能够把她吓个半死,还经常看着手机里面她们俩的照片哭,最初那一晚她听见尖叫后,也跟着别的同学冲过去围观,但是第二晚她自己好心让小姑娘和自己挤在一个床上,半夜自己却被她一脚给蹬下了床,自己还没清醒过来的时候,她就又开始尖叫了。我说你等会儿,你们第二天是一起睡的是吗?她说是的,我说你的意思是她先一脚把你踢下了床,然后你才听见她尖叫说自己见鬼了是吗?她说是的。我点点头,让她继续说,她说当时她觉得这个小姑娘好像是故意的,因为一般女孩子被吓到了以后,都会先尖叫再做出动作,大不了就是一边尖叫一边挣扎,所以她认为当时她是故意要让人相信她说的是真的,才这么做的。
我问她,还有别的你觉得异常的情况吗?她说有啊,早上大家起床刷牙的时候,她也会对着洗漱池的水龙头,自己自言自语的说话。我说是那种自言自语法?她说的什么你听清了吗?她说就好像那水龙头是一个人一样,她自己倒是目光呆滞没有表情,说什么也没人清楚。
我心里突然觉得这事情好像复杂了,起因肯定是因为那个死掉的女学生,但是把那个小姑娘跟我说的话加上同学客观的看法一比较,这小姑娘似乎除了惊吓过度以外,甚至还有点“鬼迷心窍”了。
鬼迷心窍本是一个成语,通常指的是一个人为了满足自己的某种欲望,而做一些有违正道的事情。但是事实上这个成语最早的由来,却真是因为一个鬼迷惑了一个人,使得那个人做了一些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做的事情,却还浑然不知。而根据我的经验,能够迷惑人的鬼其实很少见,而且大多数都是女鬼,并且是长得很漂亮的女鬼。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问班主任老师,请问你这里有那个死掉的女学生的资料或者照片吗?我想要看看。那个老师想了想说,你稍微等会儿,我给你找找。她问我这两个女学生还有没有事情要问,我说没有了,同学辛苦了,回去上课吧。
很快她就从自己的资料夹里,找到了那个死去的女生的入学信息,这个女生姓周,看到照片的时候,我又对我的判断更加深信了一点,因为这个女生的容貌就登记照来说,确实长得很漂亮,如果不是我提前从那个小姑娘口中知道了她是什么样的人的话,我都会觉得她是个美女,今后长大了,指定是个小妖精。我看到她的入学信息里,选填的专业被划掉了,然后用签字笔写了“幼教”两个字。我问班主任老师说,这里原本写的是什么字,她说这个女孩本来报的是学校的舞蹈专业,后来死活要改成幼教的,为的就是能够跟哪个小姑娘一起上下课,并且住一栋宿舍楼。
我心里把全部信息整理了一下,我觉得我已经达到目的了,我对老师说,我把这个女孩的照片拍个照,就不多打扰你了,谢谢你的配合啊老师。然后我就用我那高达200万像素且带自动对焦功能的手机拍下了照片,就离开了学校。在学校门口我和小姑娘的爸爸找了家复印店,然后把那张照片给打印了出来。接着在边上的小卖部,买了几根白色的普通蜡烛。姑娘的爸爸问我印这个照片是做什么用的,我说等会儿回你家,我要用这张照片作为媒介,把这个女孩的鬼魂给引出来,然后送走。
回到她们家的时候,时间是大概下午四点多,我直接让夫妻俩在楼下等我,我自己则上了二楼,到了小姑娘的房门口,我还刻意听了听屋里的动静,不过这次我却没有听见之前的那种窃窃私语。于是我打开门进去,发现那姑娘正躺在自己床上,怀里抱着个洋娃娃发呆。我喊了她一声,她才坐起身来,问我说你要拿的东西拿来了吗?我说拿来了,她说你拿东西是要让我看的吗?我笑着说那当然了,我来你们家不就是来帮你的吗。她说,那你给我看看,是什么。于是我就从包里取出了那张照片,然后递给她。
虽然是好朋友,我也知道她们就在当天就说过话,但是她自己没亲口承认,但是她却在看到照片的时候,显得惊讶和害怕。
我仔细看着她的表情,然后问她,怎么了,这不是你死掉的哪个好朋友吗?你为什么还这么害怕?她把照片丢到一边说,我没有害怕。我说不害怕你还丢了照片?她开始不耐烦,她问我说你给我看这个照片干什么?你是从哪里弄到她的照片的?我说我去了你的学校,你的老师给我的。她咬牙切齿地骂道,那个贱人。然后她问我,你带来照片,是想让我再回忆一次吗?我说不是,我想让你跟她说话,让她把她想跟你说的话,一个字不漏的告诉你。
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故意把嗓门压得很低,然后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实在是没镜子,否则我都会觉得我是一个变态杀手。她看我的神色有点不对了,于是有点慌张地跟我说,不……不用了,我不想跟她说话。我说为什么不想呢,那可是你最好的朋友啊,你就不想听听,她惨死以后,想要跟你说的话吗?她开始害怕说我不听。我问她为什么不听,她脱口而出,我知道她想要说什么,她都跟我说了!
你总算承认了。我笑着跟她说,不过你还是得听我的,我早就知道那个鬼跟着你回了屋子,只不过我没找到她而已。我在第一次进你房间的时候,我就听见里面嘻嘻哈哈的,你这样一个刚刚失去挚友的人,一个人是绝对嗨不起来的,更别说你才刚刚被学校勒令停学。所以你一定是在跟谁说话,但是我不觉得你是在跟别人打电话,能够在这种情况下让你还笑的这么开心的,就只有你这个死去的朋友了。
她咬着嘴唇没有说话。她的不吭声,其实就是默认了我的说法。我说妹妹,我不害你,你跟我说一下,她都跟你说什么了。小姑娘有些难过,略略哽咽的对我说,她说她不想吓我,说怕我一个人过不好,担心我,于是就一直跟着我照顾我,她还说虽然她已经死了,但是我们一样可以做朋友,于是自己渐渐也没那么害怕了,这些天呆在家里,没人和她说话,都觉得她不正常,只有那个女孩子,每当她心情难过的时候,就从阳台外面走进来,陪她说话,一起回忆一些过去那些好笑的好玩的事情。
我对她说,这些都是那个女生跟你说的?她说是啊。我说你想不想听听她的真话?她疑惑道,什么真话?我们姐妹俩从来都是说真话!我摇头说,那倒是未必啊,我现在是个活生生的人站在你面前,我有办法让你听到她最真实的话。就看你愿不愿意,敢不敢了。她犹豫了一会,对我说,好,我要听。
于是我就把那张照片捡起来,平放在地上,照片的四个角上用蜡烛压住。然后把罗盘放在照片的一侧,我告诉她,我这个罗盘是能够察觉到周围有没有鬼的,待会要是指针动了,就表示它来了。接着我让她给了我一张大白纸和一支笔,我画了十多分钟在纸上按照我们常用的一些字,密密麻麻的写上,然后在白纸的中间,写上了是和否字。我问姑娘,你现在知道我要干什么了吗?她说我知道,我们也玩过,你要请笔仙。我说没错,不过我请的不是笔仙,而是你这个好朋友的鬼魂。
点上蜡烛,我和她一人伸出一只手握着笔,是轻轻握住的那种,然后我也没有用一贯通灵喊笔仙的方式,而是直呼了这个死掉的女生的名字,要她伸手抓住笔,因为我有话要问她。由于我的喊法带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口吻,再加上这个死去的姑娘,新亡人,根本就奈何不了我,于是在我喊了四五遍的时候,密封的房间里,蜡烛的火苗忽闪了几下,然后罗盘的指针开始转动。我注意了一下那个小姑娘的眼神,她是看到罗盘和蜡烛的动静的,所以难免有点紧张,我对她说,现在我要松手,但是你还是握着笔别动,我把我的位置交给她了。我还告诉她,问题由我来问,你无论如何都不要丢掉笔。
松开手以后,我一只手按在哪个小姑娘的肩膀上,另一只手则伸进口袋里,把红绳捏在手里。我问道,某某某,你来了吗?笔尖移动到“是”上面。从姑娘吃惊的表情我看得出,她们以前请笔仙,是没能请出来的。我说你为什么留下。笔回答我“为了她”。这里的“她”自然就是我眼前的这个小姑娘。我说你找她做什么,你已经死了。笔回答我“玩”。我看姑娘已经很吃惊了,有点得意,于是我问,听说你是不放心她,想要留下来陪她是吗?笔尖却画到了“否”上。而此刻我明显感觉到我手按着的那个肩膀,微微颤抖了一下。我说既然不是不放心,那你为什么要留下?笔回答说“孤单”。我说所以你找她,其实不是因为担心她,而是因为你自己孤单是吗?笔说“是”,我说那你要怎么才能不孤单。笔回答说“带她走”。我问,你怎么才能带?笔回答说“死”。
“啊!!”小姑娘再一次尖叫,这是我第二次看到她露出害怕的神情。而与此同时她也丢掉了笔。我早就知道她会被吓得丢掉笔,于是就在她丢了笔的那一刹那,我掏出红绳,照准了照片上方的位置套了过去。红绳在空中不借力地停住了,那是因为我的绳子套住了那个鬼魂。而此刻小姑娘的爸爸妈妈也因为她的这声尖叫,冲进了房间,大概是以为我在非礼她的女儿。而在他们进屋的时候,我想她们也看到了悬在空中,还在因为挣扎而发生拖拽感的红绳。
她爸爸惊讶地问,你们……你们在做什么?我没理他,而是迅速腾出手来把红绳打结,然后对她的妈妈说,快点递给我一只口红唇膏或者眉笔!快!其实也没必要那么快,我故意吓唬他们呢。姑娘的妈妈赶紧从卫生间里拿出来一支唇膏,不敢靠近我,只敢远远丢给我。我接过以后,在地上画了个井字形的符,然后连拖带拽把被红绳套住的鬼魂拉到符中间,接着把红绳的另一头拴在了床的栏杆上,这才一屁股坐在床上。
蜡烛熄灭了,地上除了罗盘照片和蜡烛以外,就剩下一张被画得乱七八糟的纸,和一支笔。然后是两个惊呆了的中年男女,和一个在地上呜呜哭泣的少女,以及一个潇洒坐在床头的年轻帅哥。
歇了一会后,我扶起地上的小姑娘,我说现在你明白了吧?你是被鬼迷心窍了。姑娘的爸爸问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说其实打从一开始,这个女学生的鬼魂回来找她,就是为了带走她,理由很简单,因为她孤单。她一个人当鬼不好玩,她觉得你是她生前最好的朋友,你应该陪她,就像当初她陪你一样。而她是一个新鬼,还没有害死人的能力,于是她就用这样的方式,逐渐的接近你,让你慢慢习惯了她的存在,让你想起以前那些美好的事情。我敢打赌,如果这样的情况再持续半个月,而那时候你已经被她彻底的迷惑住,她就再也不会出现在你周围了。
姑娘哽咽地问我,那她不会出现,她去了哪里?我说她还是在你身边的,只不过她不会再让你看到了。而此刻的你,因为习惯了她的存在,她再一次突然消失,这对于一个故意迷住你的鬼来说,你会非常的不适应,还会非常的想念她,到时候才真的是茶不思饭不想,你迫切地想要再见她,但是她却不见你,这个时候,你会怎么做?
姑娘一脸惨白,我说没错,你会选择自己去死,因为你会觉得自己死了你才能再见她。
她颤抖着声音问我,你是怎么知道的。我严肃地告诉她,因为长得帅。
我对她说,你朋友的鬼魂现在在我手里,待会我会当着你们的面送她走,但是从今天开始一直到明年她的忌日,你要尽可能的避免和她的生活圈子发生交集,甚至要少在心里想到她,但是在明年她的忌日的时候,作为生前好友,你应该到她的墓上一拜。毕竟她死后想要害你,只是因为她死了而已,若她还活着,她也肯定不希望这样,毕竟是个鬼,所以你还是得原谅她。
说完以后,我就动手起灵送鬼,直到那圈红绳好似脱力般的跌落地上,我也知道她已然被我送走。
一切结束以后,我看到小姑娘的爸爸妈妈相互拥抱在一起,爹妈一直在跟她道歉说自己不该不相信她一类的,也责怪自己平时关心太少,才让女儿除了这个朋友没了说话谈心的对象。
临别的时候,小姑娘似乎对我有点不舍,有时候还真会这样。不过这不合规矩,所以我还是没有表态的离开了。唯有女孩的父亲送我到了楼下,在底楼的时候,他递给我一个牛皮纸的信封,里面有挺厚实的一叠,我撩开信封口,目测数字到位了。因为我想这个男人也不敢坑我,见识了本领后,他也知道,如果赖账的话,我可以玩死他。
我告诉她,假如姑娘再有什么异常举动的话,你们当爹妈的要多观察,有不对劲就给我打电话。还有,那个学校不适合你女儿,换个学校吧。
说完我就开车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