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本小说网 www.qb520.cc,最快更新十四年猎诡人(全五册)最新章节!
瞎子颠覆
我今年31岁,17岁入行,已经干了14年,结婚生子,于是我金盆洗手不干了。
以下我要说的,全是我14年以来的亲身经历,首先你得相信我们这个职业的确存在,只是我们低调罢了。如果你在你所在的城市细细打听,一定会找到我的同行。网上长时间潜水,看了不少也听了不少。不得不说的是,有些的确在我过往的工作中给了我提示,但是也有很多错误的方法。
今天讲出来,其实是在破坏行规,另一方面也是给大家关于“灵异”这个概念的似信非信做个解答,希望各位今后遇到类似的情况后,不必用一些错误的方法,吓到自己,或者伤害自己。
我慢慢地写,你们慢慢地看,我不会主动来回答你们提的问题,我讲的、经历的,如果你能看懂并知道怎么应对,我想这就够了。当然我也知道一定会有不少朋友说我在瞎诌,也罢,决定权在各位,信或不信,骂与不骂,各位自便。
首先我得说,进入这行,完全是个偶然。我和很多人一样,从小学到高中,中途和一群社会上的混混一起学坏,辍学。然后开始在街上游荡,赌博,玩游戏机,抽烟喝酒,打架。至少说17岁以前,我是真正活得像个孩子。
那年调皮闯祸。家里人又从来就很相信迷信,于是认为我是被什么小鬼上身,请了道士来做法跳大神。念经什么的替我悔过。然后因为我的叛逆,我离家出走。从重庆到昆明。
火车上我遇到一个瞎子,于是这个瞎子成了我进入这行的关键人物。因为他把我介绍给了昆明当地一个很有名的天师,这个天师,后来成了我的师父。
那一年我17岁,开始啥都改变了。
拜师的过程什么的我就不说了,也没有什么太值得提的地方。我师父只是教我一个道理,正道、人心、去恶、行善。坦白说,这活不是免费干的,我们收费还挺贵。
我师父花了好长时间扭转我不信鬼的心态。师父随身带的东西就几样,从不离身。
一副骰子,一个罗盘,十来根红绳,还有本皱巴巴的书,然后还有样你们绝对想不到的东西,就是坟头的土。
在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些东西之前,哪怕我跟着师父整天学一些经文口诀之类的,我也从没相信过这个世界真的有鬼。我也无数次问过师父,到底有还是没有,师父告诉我说,有,但是并不多。我想这就是为什么收费贵的原因吧。
一开始我也认为师父不过就是一骗财的神棍。直到1998年,我跟师父去贵州,接到当地一个土大款的委托。那时候起,可以说我的整个世界观改变了。
我高中没毕业,也谈不上什么世界观。可至少从那个时候起,我才渐渐开始用一种另类的眼光来观察我生活了17年的这个世界。土财主很豪气,师父跟他谈好价格,6万6千块,土大款说他50岁了,至于怎么发家的我也没啥兴趣,总之在发家的过程中,肯定干了点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导致他找我们的时候说自己很倒霉,他家在贵州凯里市区有几处房产,这次出事的是他老家的房子。
大家知道土大款一般挣了钱,都喜欢回老家盖个什么拉风的房子,好在村子里炫耀自己有多了不起,他那房子当初请了个大师来批过,我们行话叫“问路”说他得面水靠山,这个大家都知道,风水学上都这么讲究的。
然后那个大师告诉他,背后的那个山,就像是皇帝的龙椅,房子坐落在那里,面前的水和远处的山,好像一个皇帝在椅子上,望着江山。屁,说得好听,那土大款大概也是一没脑子的货,为了让那山看上去像个椅子,硬是铲了个山坳出来,做他的“靠椅”,殊不知等房子都建好了,当地有村民找他,说他把自己祖坟给铲了。
土大款想吧,这也没多大点事,赔钱吧,老子有的是钱。于是他赔钱给那村民,以为这事就这么完了。可不知道钱是赔给活人的,你死人还没打点好呢。于是从他开始住进去后,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房子大,土大款懒。请了几个村民到他房子打扫卫生,养鱼什么的,晚上还得守夜。他请的一个40多岁的大婶,说是晚上睡觉老是做梦。一开始大家都还以为是“择床”。认为习惯了就好了,可没多久这大婶就疯了,整天念叨的就一句“不打……不打……”
于是这么一来,村子里的传言就出来了,说什么挖到土地公啦。又说什么挖断老树根了。另一个胆子比较大的、年轻点的男村民就主动去他们家巡夜。也是过了没多久。这男的虽然没疯,可是也开始有些恍惚,说话不清不楚了,土大款才意识到事情不大对了,就遣散了工人,房子锁上。一直没敢再住,请我们去之前大概一个月,他回村子里去找那个吓得有点恍惚的男人。那男人多少也恢复了不少了。于是土大款扔出一沓钱,叫他给说说到底啥事。
那男的犹豫老久,才说他头几晚睡觉还没觉得什么,那床是一侧靠墙,另一侧对这门。他老是面朝门睡,晚上也很安静,顶多就几声猫叫。直到有一天他面朝墙睡了,晚上迷迷糊糊转了个身,说有个穿长衫的瘦巴巴的老人蹲在他的床前。
手里拿着编筐子的竹条,一直抽他,说:“这是我的床。”他说倒也不觉得痛,但是绝对够吓人,睡醒了以后根本就忘了。就当没察觉,久而久之,于是就恍惚了。当时听土大款说这些的时候,我真当是在听神话故事。
于是师父说,你把你房子面前那池塘水放干。撒下稻、黍、稷、麦、菽,晚上我跟我徒弟就住进去。说实话,我还是有点被吓到。并不是相信了这个东西的存在,而是对这个事情本身有点抗拒。
当晚进屋前,师父给我说了这么一句话。不要怕,我教给你的口诀你没事就在心里念就是了,壮胆。师父说这话之前,我都一直以为那些口诀是驱鬼的,谁知道竟然是壮胆的。
我们进了那个大院,其实房子看上去很正常,根本不像鬼片里面那些阴森森的。我们没有进屋子里,师父在院子里拿罗盘比划,东南西北都走遍了,然后他跟我说,在这方位挖个坑。我挖了。师父取出一根红绳子,倒了点刚刚我说的坟头扫下来的土。然后师父说,咱们进去。于是我跟着师父进去了,其实一切都非常正常。
后来师父告诉我说,刚刚挖坑什么的是在打招呼,他说他也不知道到底管用不,反正他的师父是这么教他的。进去后到了闹鬼那房间,那床打扫得很干净,却干净得让人挺不舒服的。
师父说,‘你睡床,我睡地下。’于是师父在离床大约2米的地方打地铺。他嘱咐我说,别真的睡着了。于是我开始面朝墙壁胡思乱想,一会想想小时候的事,一会又念口诀,一会又想点别的,一会又念口诀。
大约夜里2点的样子吧。我感到有种不舒服的感觉,不是鬼片里演的发冷,是一种好像有什么东西渗到肩膀,我形容不出来那种感觉,但是我确定这个感觉是告诉我那东西来了。
这时候师父说,你转身过来,眼睛看着自己的脚。你会用余光看到别个东西,别正眼看。我很怕,但是我必须这么做。我按师父说的转身,看着自己的脚,屋子里黑归黑,但是还能见到床边那个穿长衫的。
那穿长衫的开始晃动手。一开始我还没想起是拿荆条抽我呢,直到他在念:“这是我的床。”就这么一句,接下来发生的事我是从师父嘴里听的,我得声明我没看见,只是余光在瞟。
我只有种好像被人用粉笔擦打了一下,有灰尘扑过来的感觉。然后我听师父说,好了,没事了,收拾收拾,我们走吧。我问师父,这就完了?师父说,当然完了,怎么你还没玩够?我说怎么这么容易,怎么做的?
因为本人一生看了无数鬼片,里面什么做法啊,帖符啊,念咒啊什么的,怎么会这么简单。
师父告诉我说,那些才真是骗人的。我们这行,没那么多讲究,轻易碰不到,碰到了就是硬货。师父说,那个穿长衫的老人就是祖坟里埋的那个,叫啥我给忘了。
师父进院子的时候挖坑埋线,说是在给他指路。师父还说,这些鬼,他们就好像卡带了重复做一样事情,没有思维,也没有感情。往往遇到了都是走失方向的。也不存在什么形态,每天都有很多人死,要是个个都成鬼,那不更可怕吗?所以这里科普一下,鬼是存在的,但是很少。也并非是受了冤屈,回来复仇,这些都是电影里骗观众的,当然那种复仇的也有,遇到过,后面再细说。
数量少,并且他们大多是无害的,它是一种能量未消亡,却又什么也做不了,不上不下的一种状态。师父这么跟我说,我听得似懂非懂。他说当时我转头的时候不让正眼看是因为两点,一是不敢看,二是也没啥好看。
师父在它抽我的时候,往它头顶撒了土。然后用绳子绕了它的脖子,他就去了,佛家讲的超度,我们叫带路。
没啥复杂的,就这么简单。但是要克服心理上的恐惧,还是挺难的。至少我从那开始,一时半会,很难接受。出了院子,师父叫我跑到路上去叫那大款。因为当时还不怎么普及手机,我师父没有。
我叫了那大款,他开始不敢进院子,师父说你进来,接下来你得帮我。然后师父就在刚刚挖坑那里,把土收起来,在地上铺匀,然后把坑里的红线拿出来,拴在大款的左手五根手指。然后师父叫他在铺匀的土跟前跪着。接着师父开始叽里咕噜念咒文。完事了让大款把拴了红线的手到那土上按个手印。
按下去后,师父把红线取下来烧了,让大款自己把那些土吹散。然后师父就告诉他,完事了。土大款挺不放心,说真完了吗,师父说你要不信你先付一半钱,没事了再给剩下的。
师父不会怕那些赖账的,他有的是办法收拾这样的人,这个以后再聊。完了收了一半钱,师父就带着我走了。于是我们连夜下山到了凯里市,都差不多天亮了。
师父带我去喝酒洗澡,是不让那东西跟着我们。我洗澡的时候问师父,在院子里念的啥,师父说,那是骗大款的,一阵瞎搞,什么用都没有。就让他看着像这么回事。
然后我问师父,剩下的钱咋办,师父说,不怕,他一定会给的。以上说的,是我第一次直面这些东西。我不能说我们的职业是在猎鬼,谈不上是“猎”,更多的时候我们其实是在帮助人。
我的第一次在师父看来,简直小儿科到了极点,可在我看来,却真的颠覆了我的世界观。直到后面这些年,遇到的各种怪异的事情,渐渐也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我们点过恶鬼,收过小鬼,帮鬼了过心愿,帮人把附身的打出来过,召过笔仙,刨过坟。
太多了,如果你们想听,我就慢慢讲。
刚开始跟着师父跑业务的时候,我只能配合他玩点小case的东西,一般遇到大玩意儿,他基本不带我去,第二年的时候,师父才带我做了趟大单。
四川和重庆之间有个地方叫荣昌,那件事就发生在那里。这次遇到的是一个小姑娘,电话那头雇主说是被附身,师父说得亲眼看了再说。谈好价格,我们就去了荣昌。
到了雇主家里,看到小姑娘的时候,我已经有了些这行的习惯,先看手指。小姑娘的指甲很长,估计有点时间没剪了,指甲很白,皮肤是正常的。小姑娘不笑也不说话,眼神明显的呆滞,傻坐着。大约有5岁的样子,完全没有她那个年龄的小孩该有的活泼。
师父看完小女孩,就叫父母都出去,关上门窗,开始用骰子问路。然后用罗盘在屋子里走圈。随后师父低声跟我说,这次这个,是婴灵。我听名字就吓着了,我知道那是夭折的孩子的魂。
师父以前告诉我说这种东西要化掉挺不容易,因为它几乎就是婴儿,什么也不懂。师父开了门把这情况告诉了小姑娘的父母,那母亲一听就哭了,她说那小姑娘是头胎,在她之后他们夫妻还有个孩子,可是由于种种原因没保得住,就掉了。
不是不想要,是没保住。师父问,是几个月的时候没的,她说5个月。师父说,你们夫妻俩,今晚用我给你们的红绳子,把小姑娘的两只脚的大拇指并在一起拴起来,给她洗澡,换身素衣服。把家里反光的东西都遮起来,把相片什么的都收起来。
然后再去买只公鸡,几颗鸡蛋。晚上睡觉的时候开着窗户开着灯,不要让婴灵认为又过了一天,准备好这些东西后,明天我和我徒弟再过来。
当天出了她家的门,我们就直接去了五金市场。师父买了6颗很大的钉子,然后买了一瓶工业酒精。当晚他叮嘱我,第二天进去的时候,心里尽量要平静,不要有太大的思想波动。其他啥也没说,早早休息了。
第二天,我们又去了那小姑娘家里,师父搬了一张椅子,有靠背的那种。请小姑娘的父母把小姑娘抱到椅子上。然后他俩在面对椅子2米多的地方并排跪下。师父开始在房间的四个角钉钉子,把红线彼此连接,形成一个线圈,把所有人围在中间。
师父这时候出去杀鸡,取鸡血。叮嘱她的父母跪着别动。不一会他端着碗过来了。小姑娘还是呆滞着,好像这一切都跟她没关系,但是明显非常憔悴。师父把嘴凑到小姑娘耳边,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然后用手指蘸了鸡血,分别在小女孩的手心、眉心、人中、脚心点了一点。
然后让我站到小姑娘面前,用收按着她的肩膀。我照做了,师父取了一点土,放在小姑娘的头顶命心的位置,然后滴鸡血,滴酒精。很快鸡血混着酒精的液态就顺着小姑娘的额头流下来。
这时候师父半蹲在小姑娘的身后,突然“哈!”大吼一声,小女孩显然被吓到了,开始哇哇大叫,力气绝对比正常小孩大,我双手按着她,我感到她在挣脱。加上她脸上的血迹,非常吓人,接着小姑娘突然用双手掐住了我的肋骨那附近,虽然不是很痛,但是很可怕。
就这么大喊大叫了2分钟吧,才安静下来。有过了分把钟,小姑娘突然哭着喊爸爸妈妈了。师父对那对父母说,你们心里念叨,说孩子好好去吧,诚恳一点。一会小女孩又不哭了,好像回过神来,看我们这架势,有点被吓到。
师父这才出了一口气,说好了,它已经去了。师父让父亲给他倒了杯水,他说一边喝水一边慢慢跟他们讲这中间的原委。师父说,他在房间的角落钉钉子连红线是为了把这个魄关在中间,因为婴灵这玩意在我们行内都知道它只会找附在小孩子身上,那些电影里讲的见人就附身的统统闭嘴吧,而且婴灵会找跟它的“道”最接近的人。
所谓道,其实就是气味啊,血脉啊,或者一些联系啊什么的,这家人先前有个小孩,所以就找到她了。师父说,婴灵不是恶意的,它是有不甘心或者向往世界,或者留恋世界。
这个孩子还没出生就掉了,但它已经存在了,是生命。所以它很留恋,很想留下来。她附身并非为了报复,而非常单纯的就是想留下来。说到这里,爸爸妈妈都哭了,他们说自己很对不起第二个孩子,没保住。
师父说,婴灵这东西不好驱散,因为它不能自己思考,只能靠着还没死去时候的本能。所以其他的方法都没有,只能来硬的。之所以要父母跪着,然后还要给死去的孩子道歉,师父也坦言,其实根本没有这个必要,但是你们应该为此道歉。
那对父母哭得稀里哗啦,搞得我心里很难受,所以当我后来独自处理婴灵的时候,我都要告诉父母们,并且告诉他们,生命值得尊重,尤其是孩子,如果没打算生孩子,就自己做好措施,怀上了,千万别打掉。从人伦道德上来说我没有什么立场,但是我们要尊重每一个存在过的生命,哪怕再渺小。
在回云南的火车上,师父跟我说,我们这行,不能儿戏。他告诉我一个很深刻的道理,这也是为什么我之后坚持走了这条路。他说其实这些东西并没有我们塑造得那样可怕,他们其实和我们人一样,我们每个人都有一个故事,而他们也都有自己的故事,所谓化了它们,其实就是找到根源,让他们自己离去。
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不会去伤害任何一个鬼魂,我们连鬼都不会去伤害,我们自然不会去伤害人。他嘱咐我,不管干什么,心里要有善意。并对它们怀有尊重。
虽然我们干的事可能会被其他所谓的高端职业们瞧不起,说我们是神棍,说我们迷信,但是要始终记住,我们是在让人或鬼都有个好的结局与归宿。
有人说我们这行会折寿,这我倒是不清楚,但是我这圈子里不少前辈,都活挺大岁数的。我师父带我的时候44岁,现在58岁了,退休6年,照样生活得非常平常。
其实我们工作之外,跟大家是一样的,我们甚至比大家有更多自由的时间,可以去玩,去学习,师父带了我2年的小单,然后我们开始跟着他做些比较大的事情。接下来我要说的这个,是在我老家重庆发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