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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8章 迷局（五）
下午两点钟，我准时到了东华纺织公司总部，我也没告诉佟颖，径直去了8楼802李本明的办公室。
我敲了两下门，就听到里边传来了他的声音：“请进。”
我推开门，一间大约十五六平米的长方形房间，靠外面半截是沙发会客区，里边半截，靠一侧墙放着两大个文件柜，另一侧墙角一张棕色办公桌，桌子后面的椅子里坐着一个瘦瘦小小的老头，花白的头发梳的一丝不乱，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白衬衣、咖啡色的毛衣，外边套了一件米色西服，整个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淡淡的书卷气。
看到我，他脸上挂着微笑起身从办公桌后走了出来，我进门两步笑道：“您就是李本明李总吧，我是华信证券的常阡。”说着就掏出一张名片递了过去。
老头接过名片看了看，微微点着头笑道：“我就是李本明，常总年轻有为啊。”
“李总过奖了。”
他说着就拿起桌子上的名片夹，抽了一张自己的片名给我，又把我的名片夹了进去，然后抬手往会客区示意了一下：“常总请坐，咱们坐下聊吧。”
他陪着我在会客区坐下，一边动手泡茶，一边笑道：“常总，早上电话里你也说了，要问问我对于借壳这事的态度，我这人一辈子都是做技术的，不会商业应酬，有话都是直说，还请常总不要见怪，我有两个问题想要请教一下常总。”
“李总请讲。”
“你的委托人是北京富通集团，它们的主业是房地产是吧？”
“嗯，对。”我点头答应道。
他又说道：“这公司成立多少年了？声誉、实力如何？”
“富通集团的历史说来可就久了。创始人、也是现在的董事长叫田保东，是土生土长的北京人，八十年代……”
我将富通集团各方面的情况介绍了一遍，老头听完点点头笑道：“清清白白、踏踏实实一步步做起来的公司，那还不错。我是听说最近几年的房地产行业乱七八糟的，很多公司一没底蕴二没实力，就是靠着和某位地方政府领导有点关系，弄块土地，再找人画张图纸、做个沙盘，然后就开始预售房子了，再拿着预售款去盖房子，从头到尾都是空手套白狼，哪天背后支持的领导下台了，或者是出点什么事，整个公司马上就陷入困境，转不起来。这样的公司要是借壳上了市，那不是坑人吗。”
我随口附和道：“李总说的是，富通集团这方面您倒是大可放心，公司二十多年的发展历程都是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来的，做房地产的要说没点政府资源那是假话，但他们却不靠这个活着。”
李本明点了点头，又说道：“以富通集团的规模实力而言，如果借壳成功了，将来在新公司内肯定是处于主导地位的，那我的第二个问题就是，到时候富通集团打算怎么处置目前我们公司的这些资产、业务以及员工呢？”
他这个问题让我很为难，目前东华纺织的这些资产都是典型的“负资产”，不但不能赚钱，还得往里贴钱，所以富通集团借壳成功之后，肯定会将其甩卖或者关停，至少也要很大程度压缩其业务规模，只是看具体的手段方式。如果是通过恶意收购而实现借壳的话，到时候富通集团的人和现在东华纺织的高层肯定已经反目，那就不用顾忌什么面子了，肯定是以最简单高效的方法来处理，简单高效往往就意味着粗暴。如果是通过合作谈判最终实现借壳的话，那一来谈判中东华纺织肯定会提出一些这方面的条件，二来到时候田保东也要顾忌原东华纺织高管们的面子，以及公司内部的和谐问题，那手段肯定就会温柔得多。
但是这话我却不能直接跟李本明这么说，因为这肯定不是他希望的结果。但我也不能天花乱坠的忽悠他说富通集团会如何如何的支持、贴补这块业务，他又不傻，我那么说他肯定不会相信，到时候反而显得我不实在、没有诚意了。
我略微斟酌了一下词句，说道：“李总，这个问题我和富通集团的田总曾经深入讨论过，富通集团本身就是一个多元化经营的集团公司，房地产只不过是目前它财务上的主营业务，但老话说‘花无千日红’，未来房地产行业何去何从、是否还能继续作为集团公司的财务主营业务，目前没人能下定论，所以富通集团一直以来的一个重要战略都是多元化，因此多出这么一块纺织成衣的业务，也与公司的多元化战略吻合。不过在商言商，没人愿意做亏本的买卖，这点想必您也能理解，所以到时候也不可能原封不动的保留贵公司目前的资产、业务以及人员，肯定要做出一些相应的调整，具体怎么调整那得咱们双方一起讨论做出决定，但大的方向是去芜存菁，将一些完全不具备盈利能力的业务、落后生产线淘汰，留下优质的，给予一定的投入扶持，往小而精的方向走，将其打造成在纺织成衣行业内有较强竞争力的资产，早日恢复盈利能力，变成公司的优质资产。”
李本明点了点头，又微微笑道：“那些从落后生产线上淘汰下来的工人，他们怎么安置呢？”
这问题你应该去问劳动就业局啊。我暗自在心里腹诽了一句，嘴上说道：“这个问题我和田总也讨论过，李总请放心，富通集团作为一家有社会责任感的企业，不可能撒手不管，目前的初步构想是将来用集团公司的其他业务逐步吸收淘汰出来的这部分工人。富通目前有房地产开发、物流、国内贸易、商业物业租赁、物业管理等多块业务。一旦借壳成功，绍兴就将成为富通集团在北京之外的第一个副中心，到时候这些业务肯定都会在绍兴逐步开展起来，自然就可以把从成衣生产线上淘汰下来的工人吸收，而且我相信到时候工人们的待遇，相比现在肯定还会有不小的提升。”
老头点着头笑道：“常总，如果真如你所说的这些，这些东西都能白纸黑字的写进合同里，那我就支持你们来借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