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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妈说罢就伸手去倒盘子。
“妈,妈,你冷静一点,现在外面大把人都要被饿死了,你别浪费了粮食。”
“那你说,这菜你还能吃得下去?”
顾西内心很想为空空如也的肚皮说一句“当然”,但是看着她妈的脸色,又生生把话咽回了肚子。
“就算我们不吃,分给别人也是好的嘛。”
顾妈转念一想,确实,现在这世道,直接倒了这些食物总有一种深深的罪恶感。
她用透视眼看了看隔壁的一家三口。
他们虽然闭眼半死不活窝在床上,但仍会上下起伏的胸膛证明他们还活着。
“把这些菜都装保鲜袋里给隔壁送去。”
“哦。”
顾西拎着一手的塑料袋,心想我们跟隔壁也不熟,她妈怎么偏偏想到了隔壁。
“哎,回来回来,把这些米饭也都给他们装过去。”
“为什么,这些米饭可不是何远给我们的。”
“让你装你就装,哪那么多废话。”
顾西拎到门口,她妈又犹豫着发话:“你就放她们家门口,按下门铃,我让你回来你就赶快跑回来,不能让人家知道我们有那么多吃的。”
“哦。”
顾西放下一大包米和菜,按了好半天门铃,她妈都没示意让她回去。
“叮咚——叮咚——叮咚——”
要不是她妈有透视眼,她真心怀疑这屋里根本没有人。
五分钟过去了,在她耐心即将耗尽之时,顾妈终于朝她招手。
顾西三步两步回屋关门,透过大门上的猫眼,看到隔壁的男主人打开门出来。
虽然不算熟悉,但好歹做了多年的邻居,大家还是能混个脸熟。
顾西的印象中隔壁大哥虽算不上英俊潇洒,至少也是五官端正,每次见面都收拾的利落整洁。
但现在站在门外的这个男人,佝偻着背,眼神枯槁,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黄之色,脸颊更是大块凹陷了进去。
他打着哆嗦,连喘气都耗费了他仅剩不多的体力。
隔壁的大哥看到门口放着的大塑料袋,颤颤微微地伸手去解开。
在看到里面放着的食物后,骤然愣住了。
他挤了挤眼睛,又看了一遍,确定不是自己眼花。
大哥从一个行将就木的木乃伊,突然变成了半个活人,用力直起了腰,激动地跑出门外,在走廊上东看看,西望望,待了半分钟,发现好心人真的没留下来之后,擦了擦不知是激动还是感动的泪水,轻轻说了句“谢谢”,赶忙又转身回屋,把食物拿给老婆孩子。
做了回活**的顾西满脸欣慰地走回客厅,看到她妈在厨房煮最后两包理象国水饺。
顾西靠在厨房门栏子边上:“妈,做好人的感觉真好。你说要是我的储物空间没被封住,我能帮助更多的人该多好。”
顾妈瞪了顾西一样:“我求求你,收起你的滥好心。就你那点库存,够救几个人的。”
顾妈看顾西撇撇嘴,一副没听进去的样子,皱起了眉头:“我跟你说清楚,升米恩,斗米仇,就算你的储物空间没有封印,也不能没顾忌的帮别人,听见了没有!”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就说说嘛。”
顾西走到顾妈背后,脑袋往锅里望:“妈,我们就只吃饺子吗?”
主要是两包饺子明显不够。
“冰箱里有包即食猪蹄,你去叮一下,右边柜子里还有海底捞的爆肚粉,你再泡三桶。”
顾西拿出了海底捞的爆肚粉,迷你小罐,只够减肥的人吃的,现在的她怀疑连牙缝都不够塞。
“妈……不然我一起热几个馒头?”
顾妈犹豫了一会,说:“去吧去吧,冰箱里还有袋佛跳墙,你一起去热一下。”
顾西看着空了一大半的冰箱,有些心疼刚刚送出去的食物了。
剩下的食物也不知道能撑得住几天。
不然他们明天一早去打劫何远?
以她家现在的身体素质,获胜率还是挺大的……吧。
凭着各种各样的速食,顾家也凑出了一桌丰盛的餐饭。
大家重新举杯,为修炼成功,为仍有食物,为活着,干杯。
酒足饭饱之后,顾西原以为自己会度过一个不眠夜,毕竟,这种恐惧的情绪已经支配了她一整个星期,现在濒临临界点的情况下,睡不着才是正常的。
但实际上,她脑袋才挨着枕头,就陷入了沉睡。
不知是身体修炼完太过疲倦需要休息还是吃的太饱需要消化,她竟一夜无梦,半陷入昏迷状态地睡了一夜。
只是她不知道,现在整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和她一样,甚至比她陷入了更深的沉睡之中。
在整个世界万籁俱寂之时,天空中七天没有动静的细微裂缝像被两只大手撕扯着一般,张开一些又合上一些,扭曲变形,挣扎许久,终于固定成了如一指宽的缝隙。
缝隙宽度固定后,裂开缝隙迅速被浓重的红雾填满,远远望去,天空中像是被撕裂了一条血线。
在血线覆盖区域,五颜六色的小黑点迅速从焦土大陆往外涌出,密密麻麻,有类似蚂蚁的,有形似螳螂的,有带翅膀的,有长着触角的,有六只腿的,还有圆溜溜看不见腿脚的。
它们快乐的“吱哇”乱叫,叫声也各不相同,有“窸窸窣窣”的,有“叽叽喳喳”的,还有发出类似金属敲击声的。
但统一的,它们的目标都是同一个,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地面。
这些虫子冲向地面时,身上都出现了一样的圆球护盾,将它们牢牢保护在内,直到落下地面那一刻,护盾才消失。
冲出的异虫并非均匀分布在世界各地,总有些地方有着莫名的吸引力,吸引着更多异虫冲向那里。
都市零星的霓虹仍在闪烁,路边的路灯也亮着。
一只只异兽如鱼入水,皆露出享受又欢快的表情。
一部分将红雾集中在足部,挖开坚硬的水泥马路,在地底挖出一条又一条纵横的通道。
一部分伸出长长的舌头,吞吃着飞舞的蚊虫。
还有一部分嗅着鼻子,溜进了熟睡人们的家中。
那些陷入了睡眠中的人们,吃饱了或是挨着饿的,怎么也想不到,在自己温暖的床上,在美好的睡眠过程中,就迎来了生命的终结。
尸骨无存的终结。
也有遗留部分尸骨的终结。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深沉睡眠中没有疼痛。
顾西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在恍若睡了一年的错觉里,被脑海中的图像唤醒了。
黑色的小点在脑海中聚集,变成一个她早已经猜到的数字:“7”。
但在浮现出“7”后,数字并没有消失,黑色的“7”如同霓虹灯一般,变换着五彩的颜色,没等顾西看仔细,五彩“7”骤然碎裂成五彩粉末。
同一时刻,顾西和手指上的凸起重新建立了连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