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箫子沉目光过于炽热,我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对不住,萧掌门,我暂时……暂时没有和人……”
打断我的人,不是别人,居然是国师老头,隔着重重帷幕,他语音带笑道:“神仙府的花间之术确是一绝,子沉平日行事谨慎,并不常邀请女人同修,千载难逢的机会,错过可惜了……”
在他为老不尊地宣扬闺房密事的当口,有人拍碎了一张桌子。
阿弥陀佛,不是我拍的。
“箫子沉,你是不是以为幻宗怕你?”白夜的声音结了一层冰,隔了半个池子,我依稀觉得有冰渣子从颈上擦过。
天音山庄不知什么时候到的观星宫,门下男弟子持剑,女弟子执扇,广袖宽袍,飘带旖旎,随随便便一站就是一道风景。
二师兄触景生情地摇着我的胳膊道:“气质啊这就是气质啊,白姐姐实在是美呆了!”
“冷静,在心里默念十遍白夜是男人。”
“……”
国师大概嫌场面还不够混乱,长长地“噫”了一声后,继续着惊世赅俗的话题:“看本座这记性,一时竟忘了弦音也有过和纪小幺双修的意思……子沉啊,君子不夺人之美,你说是也不是?”
苍天,我根本不认识箫子沉,也和白夜……好吧,就算过去有那么一点点关系,但现在,绝对不是叙旧的时候!
我觉得我有必要和国师解释一下,岂料白夜看都不看我一眼,指着箫子沉发难道:“别扯不相干的人,箫子沉你今天若是不给一个交代,休想走出观星宫。”
“白夜,你竟敢对掌门不敬!”
神仙府的人立时起身,手按法器对白夜怒目而视。
据我所知,往届的术士会因为各种私人恩怨,和平收场的机会很小,但天音山庄和神仙府平日里并没什么交集,忽然闹成这样,有点匪夷所思。
是以,白夜把我归为“不相干”的那一类人,我都不知道是该失落还是该高兴。
“唉。”
师父同情地摸摸我的头,“可怜的小梨子,气得脸都纠成一团了。”
“……”
我气什么啊我气,我都还不知道白夜为什么掀桌子好不!
“退下。”箫子沉一摆手,神仙府的弟子依言后退了一步,却不肯回到席位,他微微一眯眼,俊俏的脸上写满了不以为然,“夜尊主得了神农鼎,又深得国师大人欢欣,正是春风得意之时,想也不会刻意给自己找不快。当着众位仙友的面,不妨说说,你要在下给什么交代。”
白夜毫不客气道:“自然是给我师姐一个交代。昨夜戌时三刻,我师姐白樱进了城北归雁楼——落日谷洛烟小姐亲眼所见,你不用抵赖。”
城北归雁楼是神仙府的落脚之地,和我们住的客栈只隔了一条街。
“那又如何。”
箫子沉没有抵赖,而是面无表情地说了这四个字。
我清楚地看到白夜的眉头轻轻颤动了一下,可到底他人前修养极好,只是略略一侧身,沉声道:“白樱!”
身后一直低着头的锦衣女子抬起了她的眼睛,我一怔,随后就听到了各种惊呼——那真是一张艳色惊绝的脸,远山一般纤秀的眉,晶澈的琥珀凝结成的眼,脸颊是沉浸在朝露中的梨花,唇间一抹朱砂,仿佛是世上最娇媚的玫瑰染成,矜持中透着一□惑,尤其是她下颌的曲线,和雪白细腻的肌肤,直把那身华美的锦缎都逼得失去了光彩。
她抬眸的一瞬间,全场人都屏住了呼吸。
师父倒吸一口凉气:“想不到幻宗白樱竟是这样一个妙人。”
二师兄道:“呜呜,我感觉我的初恋又要来了……”
四师姐道:“你初恋不是白夜吗?”
我问:“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她长得和白夜很像么?”
“哎?真的诶……”
可就在我们评头论足,猜测白樱和箫子沉是什么关系的时候,她轻轻地在娇嫩的嘴唇上咬出一个浅浅的印,眼波闪烁地对着箫子沉道:“你要是敢背着我找别人双修,我就……死给你看。”
顿时,数十记眼刀向我射来,仿佛是我把人家的大好姻缘给搅合了。
我觉得我已经够冤了,不想箫子沉的表情比我还冤,他看了看白樱,再看看我,想要说些什么,我吓得连忙“哎哟”一声:“师父,我吃坏肚子了我憋不住了,一会儿国师大人有什么指示记得转告啊!”
早说不想来了,谁留下谁傻!
我溜走的决心很足,箫子沉在后头吼了什么,我统统没有听见,也不想听见。我说过,我讨厌别人和我提什么双修,我没和他急是看在他长得不错的份上。
而且,那个什么白樱,我真是惹不起。
“姐姐,你不高兴吗?”
我在京城游走了一大圈,青楼楚馆,实在是提不起那个兴致。路边的茶肆,有个瘦小的小女孩儿拉了拉我的衣角,她抱着一张比她人还高的秦筝,满眼期待地说道,“我弹个曲子让你高兴好不好?”
我扯了一下僵硬的脸,笑:“姐姐只是有点累。”
小女孩放下秦筝道:“姐姐,你听我弹一首吧,求你了……”她擦着眼泪说她很饿,她的娘亲被妖怪吃掉了,所以只能流落街头,靠弹琴卖艺为生。
我右眼皮跳了一下,怎么可能,天子脚下,又是术士会,怎么可能有妖怪吃人,心说有玄门在呢,却还是塞了她一锭银子,找了个空位坐下。
反正我也没地方可去,就当是消遣了。
“小二,来壶茶。”
扔出身上最后一点钱,我后悔刚才不够淡定,等国师老头给个封号发个年度最佳通灵师奖再跑也不迟啊。
越想越痛心,我竟然趴在桌上听着曲睡着了。
然后我做了个噩梦,梦见了白樱。
我使出浑身解数,努力跑出了京城,可还是被白樱抓住了。
她满脸泪痕,神色凄迷地掐着我的脖子哭:“小梨儿,你这个狐狸精!你凭什么和我抢男人?子沉他是我的,你去死,去死……”
我一身冷汗,生生地给吓醒了。
睁开眼睛,看到一张风情无限、艳色撩人的脸,正冲着我冷笑不已。
“白……白……”
我舌头打结,白樱示意我闭嘴,否则就把我下巴卸掉。她捏住我的下巴,逼着我吃了一罐奇苦无比的药粉,任我在床上打滚。
“咳咳,你喂我毒药!”
“不知好歹,我掐死你。”
我忍着满嘴的苦味,怒目而视。
“还难受吗?”两相对望,白樱的语气软了下来,慵懒清甜的声音里有埋藏着淡淡的关切,我耳根发热,慌忙低下头去,探了探胸口,随着苦味在嘴里扩散,气闷的感觉也一点一点地消散了。
她说,那个带着巨大秦筝在茶摊卖艺的丫头是只鸟妖,以啄食人的内脏为生,我在听曲的时候被算计了,若不是她大发慈悲地把我捡回家,我很有可要暴尸街头,还是心肝肠子被掏空了的那种。
多厉害的妖,我看不出来,白樱却能看出来并把我给救了呢?
这是奇耻大辱啊,不需要别人笑我,我自己都觉得可耻。
“咳,我太疏忽了,真没想到……真没想到现在的妖都进化了……”
我老脸挂不住,白樱则转过身去,毫无收敛地开始大笑。
笑够本了,她才道:
“弦音说的对啊,小梨儿看上去一脸机灵相,实则满脑子浆糊,说什么她都信。哪有什么鸟妖?明明是你逞强和素妗斗法,灵力流失得太快而不自知,昏倒在路边了!”
“……”
我头疼,嗓子也疼,不想和幻宗的人说话。
白樱嫌我气得不够狠,她把俯□来,修长的手指按在朱唇上,吃吃地笑:“怎么?要断气了?我渡你一口生气如何?”
说着,轻浮地往我脸上吹了一口热气。
我烧着了似地推开她,尾音犹有颤抖,“你干什么?”
“替你吹掉脸上的药粉啊。”
白樱娇笑着舔了舔嘴唇,浑身上下散发着“姐姐我就是秀色可餐”的暧昧气息。
太贱了!
如果我是男人,早就扑上去撕光了让她彻底笑不出来。
无奈我是个女人,再讨厌也不能付出行动。
我不动声色地往床边缩了缩,“多谢白姑娘关心。天色不早,我该回房休息了。你的救命之恩我会记下的,告辞!”
“喂!”
白樱叫我。
我拉开门没命地往外跑,跑了一会儿又回来了,咬牙切齿地坐回床上,喘气。
他奶奶的,这是我房间!
如果说一开始白樱还有所收敛,现在已经是笑到上气不接下气了。有那么好笑吗?我定定地看着她,道:“白樱,你的嘴要笑裂了,一点女人味都没有,难怪箫掌门不要你。”
我是故意这么说的。我才不会说她粉面含春的模样让我看了都想压倒咬上一口呢,输了什么也不能输了气势。
白樱的笑容却不见了,“离箫子沉远一点,你听见没?”
我哼了一哼。
白樱当下不再说话,她从梳妆台上捞过来一面镜子,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摆弄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妩媚地笑起。
“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呵呵呵~~~小梨儿嫉妒我的美貌~~~~~~~~”
她显然被镜子里的容貌给震撼了,得意忘形地奚落起我来,半点也不觉得自己喜怒无常,和神经病无异。
我必须承认,美貌刻在白家人的骨子里,是一种与生俱来的优雅和放荡,不论男女,哪怕化成一堆枯骨,那也是一堆倾国倾城的枯骨。
我不和他们比美貌。
所以我真心实意地夸道:“白樱姑娘美得惊天动地,神鬼共泣,就是不知道和白弦音比起来,谁更美了。”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白樱是那种打死不肯承认别人比她美的类型,当下被我攻得青筋直冒。
“纪梨姑娘。”
我和白樱对着瞪了一会儿眼,门外有人喊我的名字。
只这一声,我立刻决定同她化干戈为玉帛,“你不是貌若天仙魅力无边吗?快把你男人弄走,千万别再来和我说奇怪的话了!”
不等箫子沉推门而入,白樱从怀中抽出一块香气扑鼻的手帕,清了清嗓子,娇呼着迎了上去。
“子沉~~~”
……我早晨吃的粥都要吐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白樱为什么会那么美……是有原因的!
为什么……我不会剧透的!
另外我预言三章之内必取小梨子贞操,地点棺材里,我以白姐姐的美貌起誓这是真的_(:3」∠)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