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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晴天来到皇城根学院的第七天，一堂课都没上过，天天在厨房帮忙，他有时想，自己到底是进了一个学院，还是找了个吃饭的营生，还是光给饭不给钱的那种。
这天不同寻常，杂役学员迎来了面试官，要对他们进行灵魂质量的检测。
络腮胡来厨房通知晴天到杂役学员住处进行灵魂质量检测，晴天第一次听说这个词汇，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厨师长放行，罗头儿鼓励了他一番，似乎是好事情。
晴天没有像其他学员那样沐浴更衣，只简单地洗了洗手，就往杂役学员住处而来。
面试官的范儿还挺足，看上去比络腮胡和罗头儿的实力强，他已经点过了名，只差晴天一个，此刻见了本人，吃了一惊，好出挑的小伙子，堪称惊艳的容貌和气质，竟将正式学员中的精英都比了下去。
“你是小松的亲戚？”此前面试官查看过学员资料，特别注意到晴天的籍贯，出自同一个家庭却不是一个待遇，让他觉得意外，千万别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此前小松的灵魂检测结果很不错，被学院列为重点培养对象。晴天对此一无所知。他在皇城根学院就没跟小松碰过几次面，原因之一是小松故意避开他，主要是怕神血之事败露；原因之二是他一天到晚在厨房里帮忙，没空儿去找小松；而最主要的原因是小松的人品不咋地，他真的不喜欢跟其打交道。
“算是吧。”晴天想了想说。
面试官一愣，承认亲戚关系这么勉强，还以为他会攀扯小松，没想到这孩子跟他的外表一样洒脱。面试官对晴天产生了兴趣，这孩子究竟是太纯良，还是太愚笨？
“过来检测灵魂。”面试官冲他招手。
晴天退后一步，“我来晚了，应该排在最后。”
面试官不由点点头，这孩子还挺懂理，跟皇城根学院大部分学员都不一样，他们是一群精致的功利主义者，有好事必然要争，才不管是不是犯众怒。
其实晴天并不完全是怕犯众怒，他是吃多了苦头，多长了点儿心眼儿，想看看情况再说。
面试官点名叫过一名杂役学员，伸右手按住那名学员的天灵盖。地狱里的人身体都是半透明的，眼见着面试官的一道精神力进入他的身体，不过地狱道的鬼魂没有形体，所以正确的表述是进入灵魂。精神力在学员的灵魂里四处游走，检查灵魂的净度和坚韧程度，得出质量水平，一般分为四等：甲、乙、丙、丁。这名学员的灵魂质量是丁等。
面试官收手摇了摇头，灵魂质量太差，这个学员算白来了，在学院混多少年都没用，白白浪费了家里的金钱。虽然如此，他并没有表达出丝毫的同情或失望，这种情况每年都有，见得太多，习以为常了。杂役学员基本都来自酆都城外，整体灵魂质量低于酆都城本地生源，具体原因无从考证，大家都猜测是因为资源匮乏所致。酆都城就像一个吸金器，长年累月地搜刮修炼精神力的各种物品，搞得其它地方严重匮乏资源，久而久之形成恶性循环，酆都城本地人的灵魂质量越来越强，其它地方的人灵魂质量越来越差。
面试官继续测试杂役学员的灵魂质量，连测十几个学员，最高水平是丙等。
晴天在下面也看明白了，他想走了，他觉得只要他上去就会被戳穿行藏。他喝了遮盖活人气息的药水，药水的作用是减慢他的心跳，减缓血液流动的速度，进而降低体温，变成一具活死尸，但这只是假象，他仍然是一个活人，无法做到灵魂显形，让人窥探他的灵魂。
真实情况比晴天想得还要复杂，人有形体，活人在形体之外还有一层保护屏障即我们所说的阳气，鬼魂属阴，最怕阳气，所以鬼魂很少滋扰阳气重的人类，像成年的壮男子、道士和僧侣。因此正常情况下面试官是无法破开他的保护屏障和肉身，进入他的灵魂的。
晴天悄悄向大门口移动，希望在不引起其他人注意的前提下离开这里。可是他那么出众，站在那里不动就够吸引眼球，怎么可能不引起他人注意。
“晴天，你要去哪里？”众目睽睽之下，络腮胡老师想忽略他都不行。
晴天一怔，马上动脑子想辙，“我想起厨房还有事等我做……”
面试官脸一沉，这是什么理由？世间还有不顾惜自己前途，一心想做小工打杂的人？
络腮胡也听不下去了，斥道：“你才去厨房几天，离了你他们还不干活儿了，你又不是厨师。”
面试官摆手示意络腮胡不要再说话，转头向晴天，“着急的话你先来测试。”
晴天差点儿把魂吓掉，“不不不，我不着急，您先给别人测试。”他站回队伍，不敢妄动了。
等候检测的时间里，晴天好想勇，如果勇在这里，一定能想出对策，最不济一起并肩打出去，以后浪迹天涯倒也潇洒快意。他再一次后悔了，后悔没听鸿钧道人的劝说非要到地狱学府学习，后悔没有留在黑杀跟勇一起生活，以致于此刻陷自己于困境。
晴天正一筹莫展之际，神识中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主人，你很焦虑。”
“器灵你醒了？”晴天大喜过望。
器灵慵懒的声音道：“这里这么多人，在干什么？”
“等待检测灵魂质量。”晴天如实说。
器灵有一秒的停顿，尔后有点儿忍俊不禁，“主人你还需要检测灵魂吗？金龙战魂勇士的灵魂可是宇宙间最强的。”
晴天苦恼道：“我不想检测，可是没法子呀。”
器灵很快抓到了重点，晴天遇上麻烦了。
器灵想了想，忽道：“主人你会灵魂出窍之法吗？”
晴天：“不会。听都没听说过。”
器灵心道就知道你不会，“那只有一个办法了，偷天换日。”
晴天：“何谓偷天换日？”
器灵耐心解释：“就是假造一个灵魂世界，让他检测。”
晴天茫然，“怎么假造？”
器灵：“诱导他的精神力进入袖里乾坤，把袖里乾坤当做灵魂。”
晴天听得新鲜，“好做吗？怎么做？你能帮我吗？”
器灵：“我不能，我的力量属于神力，而他是鬼魂，我的神力一出现，他的精神力就会湮灭。”
晴天心里没底，“我怕不成功。”
器灵满不在乎，“死马当活马医，你尽力理解，努力去做，实在不行我们就杀出去，这个学你也别上了。”
晴天很少运用精神力，用袖里乾坤假造灵魂世界确实难到他了。
时间一点点流失，终于轮到晴天。
由于前面学员的测试结果都不理想，没有出现乙等灵魂质量，面试官有些意兴阑珊，仅剩下一点儿期望全放在晴天身上。小松测出来的灵魂质量是乙等，晴天作为他的同乡和亲戚，应该不会流于一般。
晴天忐忑不安地走上前，面试官将右手按上他的头顶天灵处。
面试官的一道精神力刚要进入晴天天灵盖，就被晴天的精神力捕捉到，他牵引着它进入袖里乾坤的虚拟空间。
“咦？怎么这么黑？”面试官纳闷。
晴天硬着头皮编瞎话，“老师，我是新死之鬼，灵魂离体时间不长，所以还不够纯净。”
这理由虽然闻所未闻，但也似乎有些道理，面试官继续用精神力探查，这个孩子的灵魂世界好大啊，像一间屋子一样。事实是晴天的袖里乾坤随着他战魂等级的提升扩大了一倍。
面试官的精神力在晴天营造的空间里游来游去，茫然不已。地狱道的人没有形体，不能施展依赖实物的法术，哪怕生前是银熊战魂以上的实力，死后袖里乾坤也不能用，因此面试官没有想到有人会用袖里乾坤假造灵魂世界偷天换日。
袖里乾坤只是一个虚拟空间，没有灵魂，测不出灵魂质量，面试官迟迟难做判断。时间久了，晴天开始心烦意乱，有心掐灭面试官的那道精神力，怕动作太大，引起怀疑，只能强忍。
面试官测不出晴天的灵魂质量，在场所有老师和学员也看不出所以然，大家僵持了小半个时辰。晴天神识中的器灵都睡了一觉。
最后面试官抽出精神力，沉吟半晌，对晴天说：“你的情况有点儿特殊，我暂且把你的灵魂质量定为丙等，以后有机会让三位女院长再测一次。”
晴天如蒙大赦，“多谢老师！我可以回厨房去了吗？”
面试官无语，人生在世到底什么最重要？争气，还是争馒头？这孩子看上去也不像傻子，怎么就分不清主次？
想到这里，面试官赌气道：“你去吧。”
“是。”晴天欢天喜地地应道，一溜烟儿跑了。
面试官望着他的背影叹口气，怨不得小松能成为正式学员，他却只能做杂役，果然还是脑子有问题，可笑自己还曾为他打抱不平，以为院长贪财埋没了他，果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一点儿也没屈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