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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飞快的看了她一眼,摇着手,低声说:“奴婢不敢。”
“天怪热的,进屋吧。”萧青蕤也不矫情,走向西配殿。
小太监也是个伶俐人,应了声,小跑着先到了门边,打起竹帘,方便萧青蕤进屋。
西配殿面阔三间,一明两暗,中间的明间做客厅,用隔扇门隔出了东间做卧室,里面有一张雕花架子床,用落地罩隔出了西间做书房,里面放着两架书橱。
萧青蕤看了一遍,想到这三间屋子以后就是她的地方了,总算有个暂时的落脚之地,吁了口气。
“主儿,奴才打了桶水,您洗洗手。”小太监打了帘子,便跑到井亭那边打了一桶沁凉的井水,提了过来。
“主儿,您坐。”宫女眼明手快,把窗下的一把椅子擦了一遍,请萧青蕤坐了上去。
这两个人都是机灵的,萧青蕤又喜又忧,喜的是手下员工越聪明就越能干,忧的是不知道这两人根底,万一是卧底,越聪明越难对付。
“主儿的手伤着了,要赶紧抹药,万一留了疤就不好了。”宫女浸湿一条干净的帕子,半跪下给萧青蕤擦手,小心的避开伤口。
伤口处倒不怎么疼了,只是红褐褐的一条蜈蚣一样爬在手背上,特别难看。
“能请个太医来吗?”萧青蕤问道。
宫女抿了抿唇,轻声解释:“主儿,高祖爷时立下了规矩,后宫只有才人以上的嫔妃,病了才能请太医,其他的都是以症取药,不得请太医。”
萧青蕤第一次知道原来看病也要看等级,“才人是几品?”
“五品。”
萧青蕤算了算,她是九品,距离自己能看病,中间隔了四个等级。
“主儿,奴婢可以去内药堂取药。”宫女说道。
内药堂,萧青蕤觉得她好像听谁说起过,想了想,她轻轻啊了一声,王医女出宫前就是在内药堂。
“你们叫什么名字?”还不知道手下员工叫什么,萧青蕤问道。
“奴婢半夏。”
“奴才谭小满。”
“这是掖庭宫时起的名字,主儿要是觉得不顺口,可以另赐名字。”宫女半夏轻声说道。
“挺好的,不用改了。”萧青蕤摇了摇头。
“半夏你去取药吧。”想到身无分文,萧青蕤无奈的笑了笑,“先用你的钱垫上,回头我补给你。”
半夏应了声,掀帘出去了。
萧青蕤看了看外头亮堂堂的天色,猜不准现在到底什么时辰了,便问道:“从这里到掖庭宫要多长时间?”
谭小满看了眼几案上的水刻漏,回答:“掖庭宫在最北边,去一个来回要两个多时辰,现在申正三刻了,宫里到了戌初就要落锁下钥了,主儿,今天赶不及了。”
他说着,萧青蕤暗中换算着时间,大楚的计时是一天十二个时辰,一个时辰两个小时,申时,就是她熟悉的下午三点到五点,申初是三点到四点,申正是四点到五点,每个时辰有八个刻钟,一刻钟就是十五分钟。
所以,现在是申正三刻,就是下午四点四十五分钟,戌初是下午七点,距离关宫门还有两个小时十五分钟。
看来今天是来不及到掖庭宫张富那里拿钱了。
“那就明天吧。”
萧青蕤说完,站了起来,走到几案前,看着造型古怪的计时工具——水刻漏,好奇的问:“有没有轻便的容易携带的计时工具?”
谭小满歪头想了想,不算大的眼睛里迸出了亮光,“先帝爷时,外藩的胡人来进贡,有会打铃的自鸣钟,听说,到了时辰点,里面跳出了小人,咣咣咣的敲铃呢。”
萧青蕤精神一震,她一直不清楚这大楚朝到底是历史上的哪一段,语言全然不同,可所写的字却又是繁体字,连蒙带猜的,她又能看得懂。
她不敢要史书之类的看,只能旁敲侧击。
谭小满说的外藩胡人进贡的自鸣钟,她记得以前历史书上学过明朝时西洋的传教士,给皇帝进献过机械钟,看来这大楚朝的时候,应该对应着以前的明朝前后。
“那自鸣钟是不是有半人高,里面有个铜锤坠着?”
谭小满涨红了脸,挠着头讪讪的,“主儿,奴才都是听说的,那自鸣钟金贵着呢,奴才身份卑微,没见过。”
颇有些说了大话被拆穿的窘迫,萧青蕤笑了笑,不甚在意,也没再追问。
谭小满松了口气,“不过,奴才见过谭爷爷带的金表,核桃大小,能揣在怀里,看一看,就知道哪时哪刻了。”
萧青蕤轻轻哦了一声,“你谭爷爷是?”
谭小满掀帘子望了一望,确定外面没人,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主儿,安宁长公主府的司正谭瑞,是奴才干爷爷。奴才之前一直在御马监里当差,您进宫了,干爷爷才使人把奴才调了出来,给主儿您办差。”
原来如此。
她就觉得,安宁长公主那么费力的把她送进宫,不可能就放任不管了,果然,掖庭宫里张富是谭瑞的干弟弟,现在分到她身边的小太监是谭瑞的干孙子,那么半夏呢,也是谭瑞安排的人吗?
半夏取药回来,觉得气氛有些异样,来回看了看谭小满和萧更衣,看不出哪里不对,便含笑说道:“主儿,奴婢取来药了。”
“鹦鹉的爪子不干净,奴婢先煎煮些花椒盐水,给您擦擦伤口,再上药。”半夏把取来的东西放在桌案上,笑着对萧青蕤解释。
谭小满很机灵,听了马上去生了炉子,半夏利索的把拿来的花椒和竹盐放进小银盆里煮,等水开了,打湿了帕子,擦拭萧青蕤的伤口。
花椒盐水沾到破皮的伤口处,蜇剌剌的疼,萧青蕤知道这时候没有酒精,大约是用这个来消毒的。
自那日摔下山崖,萧青蕤经历了粉身碎骨的疼,她的身子经过改造,五感六识都敏感了许多,对痛觉更是敏锐,这点痛比起建昭帝带来的,也不算什么,她完全可以忍耐。
看着半夏聚精会神的给她擦拭伤口,手法娴熟,萧青蕤嘴角翘了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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