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34章 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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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陆兮从便利店出来,那辆停在路边的宾利果然不见了,她看着那个方向,黯然神伤。

    没想到他们之间还是走到这个不堪的地步。

    “陆总,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下一个永远是更好的。”许嘉澎在她身旁轻轻念,将她从伤感中拉了出来。

    剜了年轻人一眼:“怎么什么事你都插得上嘴?”

    许嘉澎喜欢这样生动的她,放下老板架子,在不经意间露出她性子里的女人娇媚,还不自知。

    她在投入一段感情时,一定要比现在娇百倍媚千倍吧?

    光靠想象,就足以让他热血沸腾不能自己,但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他已经很惯于隐藏自己翻腾的情绪,演技日臻精湛:“我是富有正义感,陆总你当局者迷,我看不下去了。”

    陆兮简直啼笑皆非:“我是请了个助理,不是请了个妈。”

    “还有,我妈都没你话多。”

    “我是男的,顶多做你爸爸。”许嘉澎抱着水小声嘀咕,“我要是有你这样不省心的女儿,你早就被我打断腿了。”

    “喂!”

    越扯越离谱,陆兮真的怀疑自己花钱请了个祖宗,忍不住数落:“让你抱箱水,怎么话那么多,不然你出差别去了。”

    “能不能翻脸别那么快啊老板。”许嘉澎苦着脸掂了掂手里的一箱水,“把任劳任怨的助理逼辞职,下星期你就找不到我那么帅的年轻人给你做苦力了。”

    小伙子抱怨的同时还不忘自夸,陆兮跟他在一起,心态也年轻许多,“找不到就找不到,这么多年我在家,可是一直把自己当男人用的。”

    “把水给我。”她冷着脸就要夺过来自己搬。

    “行,给你。”

    许嘉澎还真不客气,手上的力道一撤,陆兮差点被这箱死沉死沉的水压断老腰。

    “试过了,是挺沉。”

    她面无表情地把水塞回到他手上,腰板挺直加快往前走,脸颊微烫,暗骂自己在年轻人面前逞什么能。

    许嘉澎望着她纤细骄傲的背影,扬起阳光笑意。

    女人这么可爱,真的很犯规。

    —

    陆兮和杨姿言在玉兴镇紧锣密鼓地走了两天,不像上次如同无头苍蝇在玉兴镇乱转找不到头绪,这一回有了谢渝坤的帮助,在他的推荐之下,他们很快确定了合作的新工厂,两家厂子规模都不大,但胜在技术过硬品质稳定,老板也靠谱,都是谢渝坤打过交道,认为人品过得去的生意人。

    那两家工厂也诚意十足,很快就把新一季做好的样品发过来,陆兮亲自鉴定,跟谢渝坤的厂子保持了差不多的水准,于是合作最终敲定。

    合同流程走得快,按照合同要求,他们打过去一笔数额不小的预付款。

    公司的现金账户突然又少了一大笔,虽然陆陆续续有货款进来,但不够充裕的现金流账户迫使杨姿言和陆兮坐下来,商议下一步该怎么走。

    “我研究最近的订单,我感觉我们不能再保守了,以前咱们订单少,有多少做多少,仓库从来不满,现在你看,口碑出来了,随机订单多了不少,保不齐又来几笔酒店的单子,仓库要是不放一批存货,再让消费者等我们十天半个月的,咱们会输给别人的。”

    杨姿言把笔一扔,深思熟虑后说:“要扩大规模,靠我们自有资金实在是杯水车薪,兮,别犹豫了,咱们得尽快找投资人。”

    虽然略有不安,但陆兮不得不承认,杨姿言是对的,现在订单稍微多一些,他们都畏首畏尾不敢放开行动,还不是因为账上缺钱,如果现金流够充裕,他们可以租个更大的仓库,营销部门也可以放开宣传,不会担心公司被突然涌入的订单整垮。

    两个合伙人既然达成一致,杨姿言便夸下海口,找投资人的事情包在她身上,近期应该就有眉目。

    陆兮一向信她,便安心等她消息。

    前段时间下班时分会等在路边的宾利已经不再来了,陆兮每天上班工作、下班陪孩子,终于重新过上从前平静珍贵的日子。

    她知道杨姿言那通不留情面的电话,还是对他产生了不小的影响。

    或许他终于意识到,他们之间沟壑难平,已经回不去了吧。

    如今的陆兮已经不是满脑子情爱的少女,顾淮远放弃了,她的心情也谈不上怅然若失,有没有爱情女人都要走下去,何况她有个可爱的女儿,比起总是孤家寡人的他,她的日子实在算不上苦闷。

    时间一晃过去了半个月,周六就是西瓜同学的盛大生日派对,周五晚上,母女俩坐在外婆的床沿,按照网上找来的视频教程,给西瓜做最后一份礼物。

    “妈妈,我答应给西瓜红蜻蜓,可最后给他一只红乌龟,他会不会生气呀?”

    外婆听到了宝贝外孙女的担忧,用还能活动的那只手使劲地摆动,嘴里咿咿呀呀含糊不清,意思是心意到了,同学不会责怪的。

    陆兮帮她妈翻译:“外婆说了,都是你用心做的礼物,同学不会在意到底是蜻蜓还是乌龟的,而且乌龟代表着长寿,意思是你祝好朋友长命百岁,她妈妈会很喜欢这个礼物的。”

    听完妈妈的话,晴天的担心一扫而空,把她手里的小乌龟亮给外婆看,很骄傲地问:“外婆你快看,我和妈妈做的乌龟是不是很好看?西瓜会喜欢它吗?”

    在外婆简单朴素的世界观里,漂亮可爱的外孙女做什么都是最好最棒的,每次都要竖起大拇指猛夸一通。

    晴天从小就学会了在外婆有限的表达里寻找表扬,反正全家外婆是最爱夸她的,她举着西瓜开心地手舞足蹈,央求妈妈明天给她梳个好看的辫子。

    晴天之前从没有参加过小朋友的生日聚会,对于小朋友来说,明天可真是个大日子了,陆兮自然满口答应,不过还是不时提醒:“去了西瓜家见到他家里人要有礼貌哦,阿姨好,叔叔好,爷爷奶奶好,妈妈教过你的,还记得吗?”

    “妈妈我记得。”晴天含着棒棒糖,很乖巧地应话。

    “还有,别人家里的东西不可以乱动,想玩什么玩具要先经过他家里人同意,想吃什么先忍着,等其他小朋友开始吃了,你才可以拿,记住了?”

    “妈妈我记住了。”

    听着女儿甜甜的小奶音,陆兮心里被满足填满,时至今天,她依然庆幸自己当年的勇敢,当从医生口中得知肚子里有个小生命,她从没有一丝要放弃不要她的念头,生下她,是她这些年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帮心爱的小姑娘挑选好明天穿的裙子,等她喝完牛奶,穿好睡衣,母女俩关灯躺下。

    晴天因为太兴奋,睁着圆溜溜的眼珠子睡不着,趴在妈妈的身边问:“妈妈,我什么时候生日呀?”

    “你是在夏天出生的,等天气热了,你开始穿很凉快的裙子了,你的生日就到了。”陆兮耐心地解答小朋友。

    “夏天夏天快点来呀。”晴天安静了一会儿,又充满活力地趴在妈妈身上,眼睛晶晶亮,“妈妈,我生日的时候可以请小朋友来家里吗?”

    “当然可以啦,到时妈妈把家里布置得漂漂亮亮,给你们做手工蛋糕。”

    “好耶,妈妈我爱你。”

    小朋友跟妈妈表白完,困意终于涌上来,翻了个身,就呼呼地睡了。

    陆兮还睡不着。

    她一点都不想剥夺自家小朋友的快乐,转念一想,又开始难过。

    她现在读的幼儿园,班里几乎每个小朋友家境都优渥,有一些孩子甚至住的是别墅,晴天的家庭条件应该是班里最差的。

    拿她们现在住的小房子来招待小朋友,陆兮只是想,就为自己的孩子难过。

    晴天和她的同学们都还小,他们的世界如此直观简单,如果有一天晴天因为小朋友当面说她家的房子很破很小而伤心,那一定不是那个小朋友的错。

    是她这个妈妈的错。

    是她无能,没有给孩子一个优越的生长环境,才会让她有一天因为家里住着破房子而自卑。

    要尽快买房子了,她对自己说,在晴天生日前换房子住,要竭尽全力,给她一个体面的生日。

    —

    第二天一早,平常爱在周末睡懒觉的晴天就早早起来了,小脑瓜两边高高地梳起两个辫子,再穿上漂亮的小裙子,像迎着朝阳长出的一株向日葵,姿态可爱。

    “这么漂亮的女儿,也就小兮生得出。”刘姨也喜欢晴天,笑眯眯的老眼里都是宠爱。

    “晴天的爸爸长得也好吧?”她又问。

    陆兮知道刘嫂没有其他心思,单纯只是好奇,便也没什么顾忌地大方作答:“是,他也长得好,晴天其实随的他。”

    “我瞧着晴天眼睛像你的多。”

    “对。”陆兮也不回避,甚至于乐意跟刘姨探讨女儿的长相,“除了眼睛像我,其他都像她爸。”

    刘嫂接下去就不问了,总归是不圆满的故事,陆兮辛苦拉扯孩子,大多数时候乐呵呵,也从来没有抱怨过那个一直没有出现的男人,把晴天也养得开开心心无忧无虑。

    总归这样就够了。

    面包的生日派对中午开始,晚上结束,吃过午饭,晴天在家已经坐不住了,陆兮按照一位家长给的地址,把晴天送到了西瓜家所在的溪翎花园。

    溪翎花园是有名的别墅区,把她送到西瓜家门口,正好另一位女同学也到了,两个雀跃的小女孩手拉手进去,很快花园里就传来孩子们的嬉闹声。

    陆兮最后回头瞧了一眼西瓜家的大别墅,默默地走了。

    再努力十年,说不定能让晴天住上这么好的房子。

    —

    下午四点,顾淮远打拳结束,任由满头的汗往下淌,走去冲澡。

    一颗颗汗液顺着鼓胀的胸肌,蜿蜒向下,划过紧实的腹肌,当花洒的热水冲下,雾气蒸腾,汗滴这一路的冒险也结束了。

    洗完澡出来,头发还未擦干,手机响,陆丰南打来的。

    “老顾,我家老爷子78大寿,也不打算大操大办,就搁自己家热闹一下,怎么样?晚上过来一起呗,最近忙什么呢?成天喝酒找不着人。”

    “最近是忙,不过白忙一场。”

    陆丰南却误会了,“老顾,不就分个手,丁璇这样的趁早散了是好事,听说丁家都乱套了,被好几家银行拒了,丁盛明又想着卖女儿,安排丁璇跟力潮的二公子相亲,刘老二可真野的,相亲直接不来。”

    顾淮远眯着眼,点烟,吸了一口,冷笑不说话。

    “哎我说,来不来,哥几个凑一块喝个酒,。”

    “再说。”顾淮远兴致缺缺,人间再闹哄哄,跟他也无关。

    “再说?”陆丰南有点急眼,“天都特么快黑了,你倒是给个准话!”

    “准话就是不想去。”顾淮远撂了电话。

    抽了会儿闷烟,房子里空荡荡的,像活人住的棺材,满屋子的空气都在对他无情嘲笑。

    手机又响,这回是林季延来当说客,大律师什么客气话都懒得讲,直接了当:“陆家老爷子点名要你来敬酒,这个面子你给不给?”

    到底是逃不开世俗的人情牵绊,顾淮远将烟蒂掐灭在烟灰缸。

    “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