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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前她硬要将自己的玉佩塞给柳微之,这意味实在过于明显,柳微之不收是不敬,收也是祸端。
是以秋吟出来化解尴尬,将先皇后赐给她的一块玉珏交到谢梓材手里,让她送出去。
若不是玉佩,倒是可以当做平常相赠的礼物,以示亲近。
那上面还有一圈竹叶纹饰,这样式才让谢梓材有了印象。
这东西……他倒是一直带着。
元述这个名字她并不太有印象,但是薛家曾经与元家交好,这名字听上去是元家的人。
柳微之让她去找这个人,那此人一定就在军营里,恐怕是元家放在柳休手下历练的。
奇怪的是柳微之在受伤的时候并没有将她托付给柳休,而是元述。
那么柳休……
在出事之后柳休就调动军营的守卫去追查那刺客,是一无所获。
从京城里带出来的禁军也只能听他差遣。
而真正的不对劲是柳休以保护她与柳微之的安全为名,将她二人困在这大帐中。
若是那刺客真是柳休安排好的,那柳休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落马谷一事,这摆明了是想造反……
可是柳休现下又不对谢梓材下手,实在怪异。
她此时出不去,见那些医者的神情实在难看,低沉着脸走到了床边。
柳微之的上半身裸露在空气里,为此那炭火烧得极旺,谢梓材手心里都是细汗。
那心口处的血已经止住了,只是人仍旧没有苏醒的迹象。
看着柳微之昏睡中偶尔皱起的眉头便知他此刻的疼痛,后半夜又烧了起来,一碗接着一碗的药送到了床边。
奉壹好几次想要撇开谢梓材给柳微之喂药都被她瞪了回去。
她从未想象过若是有一天柳微之命悬一线她该是什么感觉。
现在看来,她还是先考虑起了当下的状况,而后才是柳微之的境况。
相较柳微之毫不迟疑地推开她,这份心好像是欠缺了一些。
她替柳微之擦了擦汗,想起他最后抓着她说的那话,或许他是预料到自己伤情,也知道当下危急。
但他的样子摆明了就是知道,谢梓材会明白他所说的是什么。
“一定要醒过来。”
谢梓材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唇边喃喃道。
然后我们要把事情说个清楚明白。
后来柳微之的烧总算是退下去了,那些医者们也都松了一口气,那箭矢若是再深入一分,柳微之也就性命不保了。
“奉壹。”
才放下心来的奉壹乍听到一个女声这样叫他还没反应过来,他猛地转头看着从昨晚开始就不怎么对劲的谢梓材。
“小柳将军之前来了好多次都没见到夫君,你去请他过来看看吧,让他也放心一些。”
如今奉壹是唯一还能出去的人,谢梓材想着当时的场景,柳休是如何盘算的她不清楚,但柳行之看上去对这刺客的确是不知情的。
“还有,”她眨了眨眼仍旧装得与往常无异,将一块玉珏挂在了奉壹腰间,“带好,不许丢了。”
昨晚柳微之昏迷的时候奉壹焦急找人帮忙,没有听清柳微之与谢梓材究竟说了什么,但这玉珏他是记得的。
一时摸不着头脑,只“哦”了一声便出了门。
“消息送不进去是什么意思?”秋吟才从傅茗处回来,皱眉看着底下的家臣回禀。
即使她不能同去,她每日也是照常要将消息告知谢梓材,再听她指示。
可昨晚派出去的人竟然说见不到谢梓材。
待到那前去送信的人将情形细细描述一番,秋吟当即将茶碗拍在桌案上。
“柳休在做什么?保护两位殿下?难不成……”她皱眉。
“听说,昨晚有人行刺……”那前去送信的人支支吾吾说出了这话,惹得秋吟面色即刻冷了下来。
莫不是这柳休从一开始打的算盘就不只是落马谷之事……现下通信断绝,谢梓材确是在险境。
“去,速速调集东宫守卫,出城。”秋吟叫人去取衣装正欲出门便听到有人高声言语。
“且慢!”
那东宫侍者将人引了进来。
“老大人。”秋吟皱眉看着柳仁疾步走来。
“秋娘子万不可闹出这般大动静来。”柳仁目下青黑,花白的胡须在寒风中颤抖着,目光坚定深邃。
那东宫的家臣看着二人商讨了好半天,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只在旁边等候着,过了半个时辰那二人才像是讲通了些。
“老大人当真有这样的把握?”秋吟听了柳仁所说仍旧忧心忡忡,“皇太女的性命万不可有任何差错、”
“难道秋娘子现在连老夫也信不过了?”
这话在那家臣听来却是稀奇,从未听说这二人有何私交。
“老大人哪里话,我怎么能不信您?”秋吟倒是有些急了,生怕柳仁误会,“纵然多年未见,但秋吟与先皇后始终感念老大人恩德,更别说是我们有负于你。”
柳仁伸出手打断秋吟:“往事莫要再提。老夫不会拿皇太女的性命冒险,也请秋娘子能够顾及我保全吾弟与吾儿的心愿。”
秋吟皱着眉,最后还是应下。
柳仁这才松了口气,看了看今日灰蒙蒙的天空,心中也是焦急。
“殿下。”
绩远公主府内,室内熏香味儿极重,谢梓棠正提笔练字,正聚精会神最后一笔却被侍者焦急的声音打乱,那笔触微微一斜她不禁皱起眉。
“说。”她略去一些火气冷脸道。
“东宫秋吟今儿个找了乔蓁将军,说完事儿之后,乔蓁就带着三十人的卫队,拿着东宫令直接出城去了。”
谢梓棠挑眉:“没惊动其他人?”
“是,也没说是什么事。”
“那看起来,谢梓材在城外遇到麻烦了,”谢梓棠目光一转立刻道,“去,把临王给我叫来。”
“不……”她转念一想,现下乔蓁怕是走得快,“直接叫他带着人马,务必将乔蓁他们阻拦下来。”
“这……”那侍者显得为难的样子。
谢梓棠皱眉:“临王人呢?”
“正在贺府。”
她似是恨铁不成钢:“一日日净往贺府跑,真是不成器的东西。赶紧去叫他,不许耽搁。”
“是。”那侍者立刻退下。
此前听闻柳休有异动,还以为是冲着高家和傅家来的,现下看来,是福是祸倒还说不准了。
“哎哟,做什么呢?”
那侍者着急向外走的时候不小心撞上一个人,对方率先发难了。
侍者急忙戴好冠,定睛一看惶恐跪下:“拜见女君。”
高沉看了看自己的衣裳,他带着满身的酒气,连腰带都没系好懒散挂着,脸颊上还有宿醉的微红。
“怎么,她又有什么大事?”高沉一甩袖子冷哼一声,而后烦闷摆手,“行了,走吧。”
那侍者连忙跑了出去。
高沉昨晚又是一夜未归,再多留半刻这夫妻俩又吵起来也不是他能担待的。
等侍者走红,他混沌的双目有了半刻的清明,看了看侍者的脚步与窗口处谢梓棠的身影,眉头微微皱起。
谢梓棠看了看窗外枯枝,目光一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