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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岳的小剧场就搭建在假山附近的一块平地里,其实哪里称得上剧场两个字呢,就是几张桌子临时拼凑起来的一个台子而已。
“范大师模仿秀?”李丹丹默默念着,心里浮起一丝疑虑。
“邻居们,朋友们,前几天就在咱们小区的这个地方,一条鲜活的生命就那么消逝了,现在那个逼死王大姐的凶手依然逍遥法外,虽然我们暂时无法让九泉下的大姐瞑目,但是我们至少能在今夜为她祈祷,用她最喜欢的昆曲去回顾大姐的一生。”
保安老黄激奋人心的说着,先前那些还对假山这一块活动区域有些害怕的业主,现在也眼中含泪的自发打开手机闪光灯,给舞台上的那个已经装扮好的背影鼓着掌。
很快,配乐响了起来,齐岳随着音乐缓缓转过身来,舞姿曼妙,唱腔饱满,当那句,“孤魂舍不得人世烟火,待俺转世再来重聚……”唱词慢慢吐出,台下很多人已经泣不成声。
其实,这场演出,也是齐岳为了纪念生命不易,为了这些错综交织的利益得失,而想出的一场群体性自省活动。
想想看,无论是王小凤,还是方栋梁,他们的死亡都显示了人性贪婪和丑恶。身而为人,为什么就非得本末倒置,不去注重内核,而是去追求过多的浮华呢。
而此时,站在人群外的一个姑娘哭得尤为凶猛。
当她看见舞台下摆放着的王小凤遗照,以及那些白得刺眼的菊花时,再也忍不住地站在原地凄厉的哭泣起来。
那一声,让舞台上的齐岳也下意识地停住了歌声,待他看清来人后,硬是忍着痛心将剩下的演出全部唱完。直到人潮褪去,带着装的齐岳这才一步一步朝那个孤独的身影走去。
“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她。”齐岳的眼眶已经忍不住红了。
罗宛心缓缓地抬起了头,此时那张小巧玲珑的脸庞上早已挂满了泪水,齐岳的心再次针扎一样的疼痛了。
“你是谁?”
齐岳忘记了,她早已失意,而且自己装扮成这个样子,对方就更加认不出了。
“孩子啊,她今天非要来找妈妈,我就坐车将她带来了。”说话的,正是将罗宛心送来城里的齐岳外公李渊。
“爸,您怎么来了。”李丹丹看见从不进城的老人,竟然这么晚还赶着过来,心里不免一阵触动。
李丹丹这边将老人慢慢送上楼去,又转身对齐岳眨了眨眼,毕竟这姑娘缺失的记忆中至少还保留了父母,以及在藏北的那些记忆。
所以这几乎一夜之间,彻底失去双亲的打击,还是不免让人担心的。
“你好,我是齐岳。”
罗宛心顶着一双红肿的眼睛,漠然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那天晚上在桂村,齐岳火烧屁股后,罗宛心已经唤醒了初始齐岳时的情景,所以对方这样一打招呼,她马上就明白过来了。
原来这个装扮成古代小姐模样的人竟然是她,自己最好朋友的表弟,当然,也就是那个见了狗就害怕的要命的胆小鬼。
齐岳一直陪在罗宛心的身旁,安安静静的,不再说话,也不再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看着那座水泥墩子制作成的假山,齐岳决定欠这个姑娘的,或许一辈子也还不清了。
凌晨过后,罗宛心像个孩子般摇摇晃晃的,渐渐闭上了眼睛,齐岳将她的头轻轻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又缓缓移了过了,想让她睡得更加舒服一些。
忽然,一个身手敏捷的身影慢慢的朝着两人靠近,就在来人手中的利刃快要触碰到齐岳的后脑勺之时,一声熟悉的苍老声音猛地喊道,“小心岳岳!”
齐岳被这声音惊醒,抓起一把石子朝来人狠狠丢掷而去。
也几乎在同一时间,来人恼羞成怒,将手里的利刃朝刚刚提醒齐岳的声音丢了过去……
只见那个救了自己一命的苍老身影,猛地一下在月光中轰然倒下,齐岳赶紧将对方从草地中抱起,疯了一样朝医院的方向跑去。
“外公,外公!你醒醒,千万不要睡啊!”齐岳一边哭,一边抱着老人的身体不断摇晃着,他害怕老人就这么睡着后,然后再也无法醒来。
齐岳在后面跑,罗宛心就在后面追跟着,不知为何,跟着这个男人,身心都觉得格外的安稳。
这条路是通往自己平时上班的医院,快到医院门口时,倒带一样的回忆不断在罗宛心眼前闪现着,让她头疼欲裂不已。
“往左边走,是急诊!”忽然,像是想起来一些什么的罗宛心,赶紧拉着齐岳往急诊的方向跑去。
“救命!医生!救命!”齐岳一边跑,一边喊着,从来未有过的恐惧,也从未有过的惊慌,当终于降临在自己的身上时,才能体会到即将失去至亲的那种极度恐慌。
“别怕,爷爷不会有事的。”罗宛心和李渊相处了几日,时间虽然不长,但她在心里已经悄悄将那对老人当成了自己的至亲。
如果不是因为母子连心,感觉到母亲遭遇不测后想回来城里,失去记忆的罗宛心很想就这么一辈子陪着老人们,任凭日月轮换,任凭岁月苍苍,她就想平静的在桂村过完这一生。
“医生,爷爷没事吧?”站在手术门外,罗宛心揪着一颗心紧张的问着过路的医生。
“伤的比较深,手术还是做完了,但能不能挺过去,要看老人家自己了。”说完,医生有些抱憾的走开了。
“没事,肯定没事的,没事……”齐岳站了起来,拍了拍罗宛心的后背,像是安慰对方,又像在给自己打气。
这一夜,两人多不敢在闭上眼睛,生怕自己休息后就再也见不到这个慈祥的老人。
“你知道吗,爷爷和我的腿上都有一个相同的纹身。”半夜,罗宛心帮老人擦拭身体时,忽然看到那枚六芒星,这才想到告诉齐岳。
齐岳听闻,走过来看了一眼,这还是他第一次仔细观察老人的小腿,小时候和外公外婆在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怎么从来没有发现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