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巨蛋中的拍卖宴

一只鲽鱼呀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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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圆顶饭店,位于新宿区小石川公园东侧,它的北方是东京棒球场,南方是东京邮便局。

    位于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圆顶饭店自然也有自己独特而高傲的脾性。

    在建立之初,它的定位就是奔着承包高级商务会宴、政治会宴去的。

    在大厅以及走廊上,客人们可以看见这个国家的政治名流举办宴会以及国际友人来访时留下的照片。

    其本身设计就独具一格,巨大的圆形穹顶笼罩四野,夜晚在成百上千的逆光下闪烁着迷蒙的晕光,远远看去仿佛是有稀世宝物出世。

    因其特有的风格被人们广为熟知,它也被附近居民和国际友人亲切的称之为——东京巨蛋。

    今天这个巨蛋的顶层大厅——普利斯姆大厅被东京国际拍卖行包下,用来举办一场面向高级会员的内部拍卖会。

    东拍行的职员小泽正泉望着布置完成的会场,尽管入职已经十年看惯了奢华和铺张,但仍旧不免感叹一句:“公司这是要玩命啊。”

    路过的半岛田课长赶紧给了他一肘子,让他闭上嘴吧:“没事就去前面迎宾去!杵在这等香槟喝呢?”

    小泽正泉知道自己失言,赶紧陪笑的鞠躬道歉,然后一溜小跑的去迎宾队伍里站好,露出久经训练的假笑。

    东拍行可能要倒闭了。

    这是所有职员都心照不宣的事情,这个月已经走了好几位高层,就连小泽正泉自己身边的同事都走了一位。

    那是个令人敬佩的老前辈,有着长远和独到的目光。

    在所有人包括公司都沉迷炒股的时候,前辈却在默默的考国际证书。

    很多人一开始都觉得前辈是多此一举,毕竟日本的繁华已经可以买下大半个美国,外面已经没有更好的地方比得上东京。

    但是股票神话破灭后,生活条件一落千丈的同事们才发现已经拿到国际认证的前辈有多吃香。

    “趁早离开这个公司吧,正泉。”

    前辈的警告还在耳边回荡。

    “公司的烂账已经超过了警戒线,如果没有奇迹出现,那公司恐怕走不过今年了。”

    这是前辈走的时候给小泽正泉的告诫,现实很快应证了前辈的预言。

    股市里的亏损很快转嫁到了公司现实资金流中,整体大环境的萎靡让人们很难提起对古董文物的兴趣。

    成交量一落千丈,公司的收益账单总是赤红一片。

    高层出走,同事接二连三的离开。

    一切都预兆着这艘原本令人羡慕的大船,正在不断漏水。

    但是小泽本人却没能离开摇摇欲坠的东拍行,不是公司那边不想他离开,而是他本人实在没有找好下家。

    整个东京的公司以及株式会社都在亏损裁员,现在离职就等于长期失业,那些有后路的同事大可一走了之,他如果离职却只能回群马县种田……

    难道就让自己这个琦玉大学历史系的高材生脱下西装,离开东京的灯红酒绿回到农村和水稻以及西红柿打交道?

    绝对不可能!

    辞职是不可能辞职的!这辈子都可能!只有等公司自己倒闭了的时候再想下一步。

    怀着鸵鸟心思,小泽正泉和其他同事度过了一个又一个煎熬的日子。

    结果还真让他们等到了好消息,公司收到了一批高质量的委托拍卖,并且已经引起了许多顶尖富商的关注。

    这一次的拍卖会如果圆满成功,对东拍行无疑是造血续命之功。

    于是全体上下无不玩命,从布置到流程都是精修细选出来的,按课长的话就叫做:“让所有人都看看我们东拍行的底蕴!”

    小泽正泉站在奢华忙碌的会场里,看着一个个同事脸上的笑容,却只觉得这隐隐透露着最后的狂欢的意味。

    但愿自己多心了吧,前辈不是也说了嘛,有奇迹的话公司还是能撑住的,现在东拍行还能布置出这样的场面,不就是一个奇迹吗?

    怀抱着复杂的心思,他和其他迎宾人员一起对新走进来的贵宾深鞠躬。

    “欢迎您的到来,鄙行蓬荜生辉。”

    施耐德穿着笔挺的西装走进了大厅,小泽正泉在前方引路。

    这是一场餐宴式拍卖会。

    走道上每隔一段距离都有一辆精美的餐车,餐车上摆满了昂贵的食材,一座座酒塔在大厅穹顶的鎏金吊灯下熠熠生辉。

    “这里就是您的座位了,离拍卖开场还有一段时间,在这期间您可以随意参观会场的。”

    小泽正泉把施耐德带到座位旁后深鞠躬,

    “如果有您喜欢的食物和酒水的话,也请您不必客气,随意取用即可。这是东京拍卖行为每位贵宾准备的诚挚服务。”

    施耐德礼貌的点点头,坐下之后却没有去交际和吃喝的打算。

    他对奢华的会场布置完全无感,快速的扫略一周记住关键地形后,他才把注意力放在拍卖行发放的图册上。

    依旧是略过非目标文物,他在最后一页才看见青铜残片的照片,这和档案袋里的照片一模一样。

    心算了一下临到残片拍卖的时间,施耐德打算先观察一下对手们的表现。

    然而令施耐德有些无所适从的是这些人仿佛都在享受酒会的模样,别说看拍卖行的图册,就是连多余的目光都不给还拉着幕布的主台。

    “真是好一场打着拍卖幌子的交际会啊。”

    一个扎着长发,带着耳钉,颇有流浪歌手韵味的日本男人坐在了施耐德旁边。

    “你是第一次体验这种拍卖会吧?”

    “你是?”

    作为拍卖会新人,执行官老鸟,施耐德警惕每一个出现在身边的陌生人。

    “噢,对不起失礼了,自我介绍一下,在下御坂一郎,一个热爱文物的艺术家。”

    流浪歌手英俊的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歉意,略微鞠躬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显的十分彬彬有礼。

    “毛利润,德籍日裔,本来是家族长辈前来此次拍卖会,不过他临时有事,只能由我代劳了。”

    施耐德熟练的背出自己的人设,做他引荐的正是犬山家外戚之一的毛利家。

    “噢,怪不得毛利兄一个人独坐呢。”

    御坂一郎点头,好像十分健谈,

    “这些人都是来扩大交际圈和谈生意的,经历岁月积淀和无数风霜荣辱的文物对于他们来说,只是用来摆谱装架支持他们空荡皮囊的奢侈品。”

    “嗯。”

    施耐德敷衍的附和,教导日本礼仪的老师说了,这种情况下点头倾听就好了。

    “是吧,毛利兄也是这么觉得的啊。”

    御坂一郎不仅健谈还有着愤青倾向,

    “国家正是危难之际,如此奢华的酒会依旧肆无忌惮的铺张浪费。拍卖行就只是为迎合这些肚里草包的富商,这些丝毫不懂艺术和文化流传美丽的庸人。”

    “真是可怜啊。像你我这样真心喜欢古物之美的人,在这里却成了少数。”

    御坂一郎不愧是自称艺术家的人,无论语调还是语气都充满了寂寥和孤独。

    “流萤断续光,一明一灭一尺间,寂寞何以堪。”

    施耐德对俳句一窍不通,他只能继续点头,不过那一脸肃穆表情的脸反而成了他最好的掩饰。

    至少御坂一郎已经一脸遇上知己模样的表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