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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岁岁的血染了鹿川一身，娇小的身体也开始渐渐透明。
“岁岁，醒醒...别睡，哥哥带你回家。你不是说想换一个大点的沙发吗？哥哥给你换...你的手办不想要了吗？哥哥带你去买，醒醒啊岁岁！！”
鹿川抱着鹿岁岁，他的声音歇斯底里，浑身是土狼狈至极。
少女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一般。
鹿川眼睁睁看着鹿岁岁的身体华为点点星光，从自己怀中消散，被风吹往世界的各处。
恍惚间，他似乎又听见了少女清脆元气的嗓音。
“哥，后面的路就要靠你自己走啦，我就能送你到这了。”
恍惚间，眼前闪过了陌生的画面。
少女挽着自己的手，口中说出的话和刚刚自己听见的几乎重叠。
所以他早就梦见过自己的妹妹要死？他到底忘了什么啊？！！
再没有亲眼看着血亲死亡更令人崩溃的事，鹿川跪在地上，眼泪狠狠砸在土壤中，留下深色的痕迹。
【淬华。】
【我在。】
淬华的嗓音很低，这是鹿川第一次这么叫自己。
【你刚刚为什么不在？鹿岁岁本来可以不用死的，你为什么不救她啊？！！】
鹿川近乎崩溃的落泪，他一拳一拳砸在地上，血肉模糊却浑然不觉。
淬华没有说话，他只是保持着沉默。
脑子里的碎片在一点点拼凑衔接，鹿川在那混沌繁杂的记忆中摸到了些许源头。
他扯了扯嘴唇，眼底的光明明灭灭。
【鹿岁岁也知道什么对吧？】
【为什么我出事她刚好就会出现救我？上次在港口也是，当着洛星白的面摘了假发...你们到底有什么秘密在瞒着我？！】
【你很快就会知道的。】
淬华闭了闭眼经，眸底痛苦至极。
【知道？我还需要知道吗？我这条命能活到现在，是用我妹的命换来的！我他妈攻略不攻略的还有什么意义吗？！洗白了又能怎么样，能把她换回来吗？！】
鹿川愤怒地吼着，他双眼通红，眼底布满了血丝。
【那你想让她白白牺牲吗？你既然知道她是为了你才死的，为什么要辜负她？】
仅仅这一句话，鹿川便快速收敛起情绪。
他现在的命是和妹绑在一起的，从今往后，就真的只剩下他自己了。
“鹿川！”
霍琰冲到鹿川身边，甚至卷起了强劲的风。
他死死搂着鹿川，身体痉挛地颤抖着，大手抚摸着他的头：“没事吧？”
怀抱是温暖滚烫的，鹿川仿佛找到了依靠，他搂着霍琰的腰肢泣不成声：“霍琰...我只剩你了。”
“乖，我会为你报仇的，任何觊觎你伤害你的人，都该死。”
鹿川摇了摇头，眼底带着疲色：“没有意义了。”
洛星白死与不死又有什么意义？他妹已经回不来了。
更何况，那时候说出那番话的人，或许根本就不是洛星白。
“你爱我么？”
鹿川仰起头，仿佛在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霍琰狠狠吻住鹿川的嘴唇，大手扣着鹿川的脑袋和他抵死缠绵。
再没什么比这个答案更能令人安心了，鹿川闭上眼睛，眼泪顺着眼眶滑落。
他受够了，生离死别爱恨纠葛，他真的受够了。
从前他是局外人，现在入了局，他才知道这个中因果。
没有人能脱离七情六欲，或许穿越回来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洗白，只不过是让他承担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误罢了。
【霍琰爱意值已满，任务完成。】
就在淬华说出这句话的瞬间，霍琰突然睁开了眼睛。
鹿川丝毫不觉惊讶，他看着那眸中的情绪，竟然折射出了许多故人的影子。
咧了咧嘴，鹿川做出了一个唇语：“我们...下个世界，见。”
............
鹿川坠身于虚空之中，无数的碎片仿佛蛛网般连接在一起，他走马观花的看着。
这里的每一个面孔他都认识，但故事线却截然不同。
这些画面中的他从不是主角，可结局却永远是他和男主走到了一起。
没有刻意的勾引，一切都是水到渠成，自然而然地相爱。
这些画面是他遗失的记忆吗？
淬华自虚空中缓缓出现，这次的他不再是虚影，以完全的面貌面对鹿川，他双手环胸，眼底沉着而繁杂。
“这里，就是你最后的目的地了，你会见到你一直想见的那个人。”
“不是要洗白一百个位面么？怎么现在就最后一个了？”
淬华手中抱着自己的佩剑，他嗓音很沉，却带着少年独特的音色。
“你的魂魄在一次次位面冲击的过程里已经越来越薄弱，天道的规则在阻碍你。”
鹿川愣愣地听着淬华的话，整个人都呆在了原地。
“什么...意思？”
“你不觉得自己每次都昏过去或者睡觉的时候都会做梦么？但你是醒过来却完全不记得自己梦见了什么。”
鹿川如遭雷击，脑子里形成了一个可怖的旋涡，在一点点证实自己的猜测。
“你的灵魂出窍了，你每次并不是做梦，而你看见的那些东西，都是曾经发生过的事实。”
因为无力更改，所以会灵魂会无数次出窍去窥视。
“那...我...”
“你的灵魂在那个世界已经不稳固了，有外界的干扰，随时都可能会出窍破碎。如果告诉你实情，时间越是紧迫你就越是不能专心攻略。”
实情说道这个份上，鹿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鹿川的嗓音开始哽咽，他定定看着淬华，只觉得连他的五官都熟悉极了。
“所以，岁岁为了不让我灵魂出窍，拿命逼着洛星白黑化对我动杀心？”
洛星白对他动了杀心，一定会挑着霍琰不在的时候动手。
霍琰赶不回来，得知别墅爆炸一定会急的发疯。
到时候岁岁拿命救下他，险些生死相隔的霍琰必然会因为这次对他更加珍惜。
“这是她自愿的，她有一句话让我带给你。”
淬华食指在虚空中微微一点，鹿岁岁明媚的五官便以虚影的模样在虚空中出现。
她露着小虎牙，梨涡可爱极了。
“我哥之所以是万人迷，那是因为他从来都只做自己！哥，答应我，做好你自己，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要被影响。”
鹿川看着鹿岁岁的笑脸，眼泪再次涌了上来。
“会的，哥答应你。”
“去吧，他已经在等你了。在这个世界，你会得到所有你想知道的答案，只不过仍然需要你自己去摸索。”
开始亦是结束，时间空间的涌动周而复始，永无止境。
鹿川没有留恋，他看着眼前巨大的漩涡，闭上眼睛纵深跃了下去。
世间万物皆有因果，他既然做了某些事，也该有个结局了。
............
鹿川再睁开眼睛时，自己正躺在一片草丛之上。
缓缓撑起身子，鹿川打量着周围。
周围郁郁葱葱空气极好，鹿川甚至隐隐可以感觉到身体里有某种东西在流转。
这是...灵气？
鹿川有些惊愕，为什么他会知道？！
他站起来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鹿川甚至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可身子却不受控制地走了起来。
“鹿师叔！你又在这里偷懒了，若是师祖发现，你非要挨骂不可。”
鹿川摆了摆手：“师父他忙着呢，倒是你，今日琴课做完了？”
为什么...他会说出这些话？
鹿川整个人都茫然极了，他甚至可以叫得上对面人的名字。
难道，他曾经来过这里？
少年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那是自然，我今日琴课早就练完了，倒是师叔你，剑谱可练会了？”
鹿川闭了闭眼经，任由那种熟悉感遍布身体的每一处神经。
他在适应这里的一切，直至完全吻合。
“剑谱忒枯燥了些，再说了我本就不是当剑修的料子，师尊非要扔给我，我也没办法。”
师尊？
鹿川回想着脑子里的记忆，却完全想不起来这号人物究竟长什么样子。
“你少来！当初明明是你求着师尊给你的剑谱，还保证自己肯定勤学苦练，怎么这会儿又成了师尊扔给你的！”
熟悉的声音自耳畔传来，鹿川瞪大了眼睛，猛地回过头。
身旁的少女容貌清丽漂亮，那双眸子更是清澈如溪水。
明明是完全不一样的五官，但鹿川的心却猛地狂跳起来，甚至有些想要落泪。
这就是岁岁，绝不会错。
鹿川冲上去狠狠抱住少女，声音有些哽咽。
“岁岁...”
鹿岁岁被鹿川这么一扑险些有些趔趄，但还是下意识撸了撸鹿川的头。
“少来，别以为撒娇就能不练剑谱，你若是再偷懒，我就告诉师尊去！”
揪着鹿川的耳朵，鹿岁岁丝毫不留情面。
耳朵上扯着的疼却让鹿川无比开心，他又见到了他的妹妹，真好啊...
“我练还不成？”
“再被我逮住偷懒，我便把你偷偷和余涯峰弟子偷偷出去散步的事...”
鹿川几乎是下意识便捂住了鹿岁岁的嘴，竖起一根手指拼命地做着‘嘘’的口型。
然而下一秒，周围便起了凌冽的寒意，带着根本看不出修为的威压，清冷低沉的嗓音靡靡而来。
“余涯峰弟子？川儿不若好好和为师说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