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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
林熙雨怀孕之后陆钧霆希望她好好养胎,?不过俱乐部还有些事情，她丢不开手,?陆钧霆不放心她,?特意安排了一个助理贴身照顾。
这天林熙雨去长恒找陆钧霆，从秘书室经过，她听到里面的秘书正在议论。
“听说刘副总回来了,?是陆董叫她回来的吗？
她前几天不是被当嫌疑犯抓了吗？”
“我听我人事部的小姐妹说,?好像是回来交接工作的，陆董挖了个人过来顶替了副总的职位。”
“要这样的话,?那刘副总以后是不是就回不来了？”
“谁知道啊,?毕竟是跟人命案有关,?长恒这么大个企业,?总不能说留个嫌疑犯在公司工作吧,?说出去也不好听。”
几个秘书的话林熙雨并没有听完,?既然刘曼卿过来了，她也在这边，去打个招呼应该也没什么。
刘曼卿正好交接完工作从办公室出来,?看到她,?她笑了笑说道：“你怎么过来了？”
“听说你来了,?过来跟你打声招呼。”
刘曼卿状态看上去挺不错的,?她一如工作时期那般光彩照人,?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林熙雨过来，陆钧霆给她安排的贴身助理也跟着,?刘曼卿看到了也没说什么,?很自然冲她道：“我听说你怀孕了,?恭喜。”
“谢谢。”
“我现在准备走了，我不能在这边呆太久。”
“没事,?我送你。”
两人一路从走廊上过来，路过各部门办公室，有不少人探头探脑往外看，还有人议论，议论声大得走在外面的人都能听到。
无非就是对刘曼卿指指点点，说她是嫌疑犯。
林熙雨不禁感慨起来，想刘曼卿以前多么风光，那时候谁敢当着刘副总的面议论她的是非。
不过刘曼卿好像没太当回事，始终面色如常。
“你最近还好吗？”
林熙雨问她。
“我都挺好的，只是没工作呆在家里无聊。”
“无聊的话，可以叫你小男友陪陪你。”
刘曼卿突然笑了笑，笑得有些自嘲，“我和他早分手了。”
“为什么？”
“人家知道了我有那一家子奇葩亲人，自然就分手了。”
用着自我调侃的语气，却也没太当回事。
林熙雨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了，工作上失意，情场上也失意。
“不过呢，这些事情我都没太当回事，既然闲下来了就先做一些自己一直想做却没时间做的，比如学学摄影什么的。”
她这么看得开，林熙雨也挺为她高兴，“也挺好的，可以趁着这段时间调整一下心态。”
两人此时已走到长恒楼下，刘曼卿在离开前冲她道：“谢谢你啊，在这种特殊时期大家都对我避之唯恐不及的时候还有你愿意来送送我。”
“没事，小事一桩。”
“不过，我相信清者自清，时间会证明的。”
有时候林熙雨觉得，刘曼卿看上去更像是张爱的女儿，她身上有着和张爱一样的傲骨。
被怀疑，被污蔑的时候，永远大大方方做人，只要问心无愧，从不会在意别人说什么，永远昂首挺胸。
只是林熙雨没想到，一个多月之后再和刘曼卿见面，她却全然没有了此刻这般傲骨铮铮，她变得低沉，整个人都陷入一种压抑中，全然没有了分别时清者自清的大气从容。
因为在那之前一个星期，杀人凶手被抓到了——是那个在杀人之前和刘曼卿提了分手的男友。
警方通报凶手之后，连林熙雨都被震惊到了，她从没想过会是这个人，这个人不管怎么看都和这个案子没什么关系。
她一开始猜测凶手可能是那家人的仇家，她甚至都想过会不会是在长恒和他们发生过争执的保安，毕竟当时那家人的态度很嚣张，一点都不尊重人。
但她是真没想到会是刘曼卿的小男友。
凶手被抓，刘曼卿的嫌疑彻底洗清，刘曼卿也重新回到了长恒。
按理来说，嫌疑洗清了，生活重新回到正轨，她跟她那个小男友也没太深的感情，她应该松了一口气的，可陆钧霆却告诉林熙雨，刘曼卿的状态不是很好。
林熙雨打算去找刘曼卿聊一聊，就在长恒楼顶的露天茶座，因为林熙雨怀了孕不能喝茶，她点了一杯果汁。
林熙雨最近已经开始在家养胎，很久没看到过刘曼卿了，她确实和上次看到的很不一样，整个人瘦了一圈，眼窝凹陷，眼睑下一片淤青，一看就是没睡好的。
陆钧霆果然没骗她，她状态确实不好。
“你怎么回事？
我怎么感觉你状态不是很好？”
刘曼卿自嘲笑了一声，她手指抚摸着杯沿，沉默了许久之后才说道：“我是真的没想到他会杀人，你知道吗，他是为了我才去杀那个人的。”
“究竟怎么回事？
你们不是分手了吗？”
“是啊，他杀人前和我分了手，因为怕连累到我，不过他没想到警察还是怀疑上我，所以他就主动认了罪，如果不是他主动认罪，警察怕是不太能抓得到他，他做得太缜密了。”
林熙雨也了解一点刘曼卿和她那个男朋友的情况，从和刘曼卿的聊天中得知，她和她的那个小男友就是各取所需的关系，刘曼卿喜欢新鲜的，那个小男友需要刘曼卿手上的资源，两人并没有太深的感情。
要真是这样的关系，那个小男友怎么可能为了她去杀人，所以林熙雨对她的话很不解。
“你一定很疑惑对吧？
当我知道是他杀人的时候我也很疑惑，直到那一天我去看守所看望他。”
刘曼卿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天，她透过玻璃望着那个穿着囚衣戴着脚镣和手铐的男孩。
他喜欢穿各种潮服，她也愿意花钱给他买。
她就喜欢看他年轻帅气的样子，不过一身囚服的他看上去依然俊美，那一头棕色的头发剪了，剪成了板寸，看着挺有精神的。
两人隔着玻璃对视良久，而后很有默契的拿起对讲电话。
“你还好吗？”
刘曼卿问他。
“挺好的，除了不能见到你。”
他隔着窗户对她笑，年轻男孩稚嫩的笑容，眼底清澈明亮，这是她最爱的。
刘曼卿终于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你为什么要杀他？”
“他死了，姐姐就不用再做噩梦了。”
他说。
刘曼卿握着听筒的手指下意识收紧，“你怎么知道我会做噩梦？”
“我们在一起那么久，我怎么会不知道，我还知道那个畜生对你做过的事情。”
震惊疑惑，复杂的情绪在刘曼卿脸上交织，她沉默许久才问出口，“你怎么会知道？”
“我看过你的日记本。”
“……”
她的日记本？
刘曼卿想起来，少女时期，青春期开始，她身体开始发育，对于曾经经受过的事情变得特别敏感，那段时间她也经常做噩梦，后来她有了写日记的习惯，她将噩梦写下来，在噩梦后面会加上自己的诅咒。
可是年纪渐长，她慢慢懂得掌控自己的情绪，她内心也充实强大，不再恐惧曾经的噩梦，那本日记本她早就烧掉了，连同那些不堪的记忆也一同埋藏起来，他怎么可能知道？
男孩又道：“不是在我们一起之后偷看的，是在我们一起之前。”
刘曼卿更是疑惑，“在一起之前？”
在一起之前，他们都不认识！
“我知道你忘了我，你上大学的时候做过家教，你有个一个长得很胖的学生，那时候他自卑懦弱，你经常鼓励他，后来他重塑自我，因为忘不掉你，所以想方设法来到你身边。”
刘曼卿上大学的时候确实做过家教，为了赚生活费，有时候一天要转好几个不同的学生家里，她已经想不起来那些学生是什么样子了。
她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她的学业，她的生活，她没有那个心思去记住每一个认识的人。
“你不记得我也没关系，我记得你就好了。”
男孩对她道。
所以他很早就认识她了？
那一次他骑车不小心刮了她的车子也是有预谋的？
他是故意撞上她的车，故意认识她的？
她还记得那一天，她车子才开出长恒车库，突然从旁边窜出一个骑着自行车的男生，还好当时她车速不是很快，只是轻轻撞了一下他，如果这一次的相遇是有预谋的，那他知不知道那样的行为很危险？
还有她告诉他他在附近实习，所以他早就知道她在长恒，他是故意找在附近实习只为了接近她？
复杂的情绪在心头翻滚，刘曼卿也不知道她现在是该震惊还是该生气。
她说话的语气都在隐隐颤抖，“就算是这样你也没必要去杀他，那个人你杀了他也是脏了自己的手懂吗？”
“我知道，可是他又出现了，姐姐又开始做噩梦，我不想你做噩梦，我就只想你活得轻松一点，所以我想帮你彻底解决掉这个麻烦。”
刘曼卿真的好想骂人，她一时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对着电话那头大声说道：“你是傻吗？
做噩梦又有什么，又不会死人，你才多大啊，你根本就没必要为了一个人渣毁了你自己！”
“我不是为了人渣，我是为了你。”
他声音很平静，“记不记得我告诉过你，我很爱你。”
无数个缠绵过后的夜里，他会抱着她轻声耳语，“我爱你。”
她从未将这段感情当回事，她觉得她和他只是各取所需，她交过几个男朋友，情话自然是随手拈来，她也早已不是那种听一句爱你就能心潮澎湃的小姑娘，所以这种调—情的话，也只是听听而已。
她甚至还特别配合，而且完全不走心应一句，“我也爱你。”
刘曼卿身体僵住，许久不能动，所有激动的情绪就像被泼了一桶冷水，瞬间熄灭，连一点火星都不剩。
刘曼卿并不是那种会幻想美好爱情的人，她一直活得很理智。
或许是因为小时候被哥哥猥—亵，或者是见识到了父母的偏心，她一直不相信婚姻，或者说不相信男人，她恋爱只是出于生理需求，又或者只是给生活调剂。
她从未付出过真心，也从未要求过别人真心，对于她来说恋爱等同于一场交易。
可是现在，有个人真真切切的告诉她，他爱她，他甚至为了证明他对她的爱，为她拿起屠刀，他要为她除掉噩梦，同时也毁了自己。
“或许我在你眼中只是一个过客，可是你在我心里却是让我整夜思念，让我永远忘不掉的人。”
男孩脸上带着笑，因为她说过她喜欢男孩子笑，他对她笑着，说道：“我并不后悔我所做的一切，因为我知道姐姐以后不会忘记我了。”
刘曼卿顿时只觉一股怒火从心底燃起来，她对着玻璃那头的男孩说道：“你真是天真，你以为你这样做我就记得你，我不会！我很快就会投入下一段感情，很快就会忘记你，而你也会为了杀人付出代价，你会后悔你今天所做的一切。”
她将电话狠狠挂断，玻璃里面，他却还握着听筒对她笑着，可她分明看到他眼底泛出泪花，然而他还是对她笑着。
刘曼卿转身离去，她坐在车上，想着她和这个男生的过往，想着他总喜欢黏着她，他总喜欢抱着她一遍遍对她说爱。
她以为只是小男生黏人。
“你别那么辛苦，我开始赚钱了，以后我会照顾你的。”
“我真的好喜欢姐姐啊，我们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等再过几年，等我工作稳定了，姐姐会嫁给我吗？”
她以为只是逢场作戏，她从未把他的话当回事。
说到底，她只是玩，恋爱，男友，对她来说只是生活中的调剂品，不用花太多精力与时间，只是闲极无聊的时候增加生活的趣味而已。
他明明也是知道的，为什么呢？
真的犯不着为了她而毁了自己啊。
林熙雨听到刘曼卿说完这些话也被震惊得许久没回过神来，不仅震惊于男孩的动机，更震惊于刘曼卿曾遭遇过的一切。
她竟然被她亲哥哥猥—亵过。
林熙雨突然发现此时此刻语言显得太过苍白空洞，她甚至都找不到合适的话去安慰她，她只是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紧紧握住。
刘曼卿抽了纸巾仰着头，一点一点将没留下来的眼泪用纸巾抿干净。
“你接下来什么打算？”
林熙雨等她缓了一会儿之后问道。
“好好生活好好工作，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还能做什么打算。”
“那个男孩……”
“我没有再去见过他，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林熙雨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爱他吗？”
刘曼卿摇了摇头，“可能我这样回答会让你觉得我没有良心，可是我不爱他，或者有好感，或者喜欢，可是那不是爱。
我也从来没有想过需要他为我做什么，所以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他的爱太过沉重了。”
林熙雨一时半会儿都不知道她该可怜谁了。
“好了，我得回去工作了。”
林熙雨道：“我听钧霆说你最近状态不是很好，你好好调整一下。”
“好，谢谢你。”
“不客气。”
刘曼卿离开之后林熙雨慢悠悠喝着剩下的果汁，她为刘曼卿心疼，也为那个男孩而可惜，他才大学毕业，人生才刚刚开始却要面临结束。
更悲哀的是，为了心爱的女人去杀人，可是他心爱的女人却压根不爱他。
真是傻得可怜啊。
“怎么一个人坐这里？
不是找刘曼卿说话吗，她人呢？”
林熙雨听到声音回头看去，就见陆钧霆走过来，林熙雨冲他笑了笑，又冲他伸出手，陆钧霆握着她的手在她旁边座位上坐下。
“和她聊了一会儿，她回去工作了。”
“那你怎么还坐在这里？
这里风大，小心着了凉。”
林熙雨望着远处那翻滚的白云，说道：“我刚刚听了刘曼卿说到她的事，原来那个男孩是为了她才杀人的，一时间感慨着，忘了时间。”
“有什么好感慨的，成年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他既然做了这些，造成的后果他也该承担。”
林熙雨点点头，“也是呢。”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而那个男孩也要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
后来林熙雨并没有再从刘曼卿口中听到男孩的事情，她的生活慢慢回到正轨，她的情绪也调整正常，她的父母也没再来找过她。
只是偶尔一次她看新闻才知道那个男孩的结局，因为他是有预谋杀人，而且杀人手段极为残忍，造成的影响极为恶劣，他被判了死刑。
那个男孩被执行死刑的那天，陆钧霆告诉她，刘曼卿请了假，一整天没去公司，不过却也没有具体说她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