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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君麟沿着后墙攀爬而上,由于房间太多,他只能一间间地找。
后来他在布置得唯美浪漫的房间里找到了他魂牵梦绕的女孩。
女孩睡得不是很好,她紧蹙着眉头,表情看起来还有几分痛苦。
傅君麟甩飞了指尖的纽扣直接把保镖放倒,他轻手轻脚地跳进窗户,借着壁灯的微弱光线走到床边。
“衿衿!”傅君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他抬手轻抚着女孩的脸颊,感受着她的体温。
凤衿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难道真的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白天她想美人想到肝疼,晚上周公老爷爷就把美人塞到她梦里来了。
“小傅爷,我在呢!”女孩乖巧地抱着他的腰,脑袋不停地往他怀里钻,似乎要寻找些许安全感。
不过凤衿很快就清醒过来了,小傅爷大概率不会出现在这里,而乔思远是个骗死人不偿命的易容惯犯。
她死死地揪住男人的衣领,情绪激动到濒临崩溃,“乔思远,我不许你伪装成他的样子来骗我,你要是再敢伪装成他的样子,我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拉着你一块死。”
他易容谁的样子都行,唯独小傅爷,他不许他染指?
他只是臭水沟里的耗子,哪能和天上的雄鹰相提并论,他也配?
比起知道了幽都城主是乔思远这个事实,更让傅君麟心痛的是凤衿歇斯底里的反应,他的女孩是逍遥快活的小仙女,他什么时候见过她这副模样啊。
是他的无能才让她沦落幽都,傅君麟心如刀割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嗓音温软低沉地道:“衿衿,我是你的老公傅君麟啊,你看这枚蛇形戒指,是你送给我防身用的,还有这枚姻缘符,它是见证我们爱情的信物。”
凤衿半信半疑地抬手抚摸他的脸,确定不是硅胶质感,她扑进傅君麟的怀里哭得稀里哗啦。
她怕他来,又怕他不来,幽都是个不祥之地,小傅爷的父母那么厉害,连他们都难逃被幽都毒杀的命运,可是她又希望他快点来拯救她,幽都这个鬼地方她半秒钟都待不下去。
“别哭了,我这就带你离开这个鬼地方。”傅君麟轻声哄着,到底要遭遇了怎样的地狱,才会让一个光芒万丈的人变得脆弱不堪?
凤衿赖在他温暖宽厚的怀里不肯离开,“小傅爷,我现在被他们毒成小废物了,这就意味着你既要对付心思叵测的幽都城主,又要带着没有任何助力的小废物逃跑,这简直就是地狱闯关模式,你到底行不行啊?”
傅君麟扶额叹息,“不用这么长他人志气,灭老公的威风吧。
这里不是聊天的地方,等我们回到狮城,老公再陪你聊七天七夜可好?”
傅君麟牵着她的手正要从房门出去,然而外面凌乱的脚步声又把两人逼回了房间。
“小傅爷,他来了,你快走吧。”凤衿把傅君麟推向窗户,她现在的身体不适合跟他逃亡,她跟着他只会拖他的后腿。
“不,要走一起走,就算死我也要和你在一起。”傅君麟牵着她的手,明明她都近在咫尺了,为什么又要把他们分开?
传说中的狗血桥段就这么无情地洒在了她的身上,她又不是炮灰,她绝对不能让悲剧发生在她身上。
凤衿踮起脚尖在傅君麟的右脸落下了蜻蜓点水的印记,她冲他嫣然浅笑道:“小傅爷,我还要和你白头到老早生贵子呢,如果你死了,我和肚子里的宝宝怎么办呀?
那个幽都城主肯定会抢我做他的小老婆,然后他什么都没做就霸占你的孩子喜当爹,你愿意看到这种狗血淋头的后果吗?
我是身份高贵的公主殿下,我才不要那么狼狈不堪地跟着你四处逃窜,如果你是命中注定的盖世英雄,那就风风光光把我从幽都城接回家。”
也许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宝宝她当然没有,临时编造一个出来给他打点鸡血也是极好的,小傅爷有了念想才会心甘情愿地被她骗走。
对不起,她又对他撒谎了,虽然是因为爱情,但这种以爱为名的谎言也挺膈应人的。
他不止是她的老公,他也是她的救命恩人,保护他是她最想做的事情,哪怕让她粉身碎骨她也不会有丝毫犹豫。
傅君麟看着她的小腹沉默了许久,“我不会让你们等太久的,但是你要等我,一定要等我。”
凤衿精致无双的脸上绽放了人畜无害的微笑,“知道啦,老公大人,你快点走吧,婆婆妈妈的不止我嫌弃你,你的宝贝都要开始嫌弃你了。”
傅君麟身手敏捷地跃下窗户,身影很快就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之中。
凤衿虚弱地摔在地上,她用窗帘抹去了窗台上的痕迹,随手拿起鱼缸砸向自己的脑袋,伪造出了另一种假象。
幽都城主带着人浩浩荡荡地走了进来,发现女孩头破血流地倒在地上,屋里的摆设有些凌乱,守在她身边的保镖也都被人抹了脖子。
他神色森寒地侧过脸,薛晓连忙走过去给凤衿查探伤情,“都是皮外伤,没有伤到要害,不过她额头的伤……”
薛晓欲言又止,似乎在考虑要不要继续往下说。
凤衿当然不能让她说下去,她睁开朦胧的双眼,虚弱无力地看着乔思远,“在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我隐约看到有个穿长款风衣的面具男人把那几个保镖抹了脖子,当时我想喊救命,但对方根本就不给我机会,为了摆脱他的钳制,我拿起鱼缸就砸晕了我自己。”
凤衿往乔思远身后扫了几眼,然后手指颤抖地指向他身后,“长款风衣,面具男人,他怎么那么符合嫌疑小黑人的特征!乔思远,快把他抓起来吊在树下打三天三夜。”
对于这种下三滥的把戏,夜凌云嗤之以鼻,“城主大人,你不会连她这种鬼话都信吧。”
凤衿面色苍白地抱紧自己,“你个不要脸的渣男,刚才还说我长得倾国倾城,想要独自霸占我的美,眼看事情败露,你就急着甩锅,大半夜的我不睡觉,头破血流地指证你,你当我吃饱了饭撑着没事干。”
坏人就应该让坏人来磨,谁让夜凌云在京城为非作歹的,不拿他开刀都对不起她以前受过的委屈。
幽都城主掀起夜凌云的肩膀摔向墙壁,动作那叫干脆利落狠,看得凤衿眼睛都直了,她只想知道离间计好不好用,但事情顺利得过分诡异。
“假面,把他抓起来吊在树下打三天三夜。”幽都城主居然按照凤衿的说法,一字不差地吩咐下去。
夜凌云被假面拖走时的眼神杀看得凤衿惴惴不安,如果吊打三天三夜之后他还能活着,估计他接下来会对她展开疯狂的报复。
凤衿天真地以为事情发展到这里就该结束了,然而她太低估了乔思远的判断力。
等所有人离开,乔思远站在不远处看着凤衿,眸光冷澈至极,“傅君麟来过了,对吧?”
凤衿很想说没有,但她现在说的话乔思远未必会相信。
男人怒不可遏地扣住她手腕,眸中盛放的熊熊怒焰也证明了他的情绪有多败坏,“你真的以为我看不出是谁抹了他们的脖子?还有你额头的伤是用什么砸出来的,除了骗得了你自己,你别想在这里蒙混过关。”
凤衿神色微讶,他果然无时无刻不在监视着她。
幽都城主俯身捏着她的下巴,浑身上下都卷着森冷的杀伐气息,“我是不是说过只要你不从我身边逃走,我就为你放下屠刀,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我的耐性,你真的是太让我失望了!”
他拖着凤衿走进了电梯,电梯通往了地下负五层,偌大的玻璃围城浮现在眼前,里面关着个蓬头乱发的人,他的双目和双耳都借助外物屏蔽了。
除了还能呼吸,他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
“你知道他是谁吗?”幽都城主紧扣住她的后脑勺,嗓音温柔地凑近她的耳边。
能够让幽都对他如此忌惮,还得关在这么隐蔽的地底下才能高枕无忧的人,用脚趾头都能猜到他来历不凡。
所以他到底是谁?
他们为什么要把他幽禁在这里?
“听闻国主叶氏在那场动乱中下落不明,其实他没有死,他只是被我父亲带回了幽都,每天都在这里过着乐不思蜀的日子。”
男人的声音比小提琴还要好听,可是他用最好听的声音说着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
曾经的幽都城主因为觊觎沈夫人的美貌,求而不得的他因爱生恨于是发动了震惊世界的南辰洲惨案。
自那以后南辰洲的国都满目疮痍,国主叶氏下落不明,尽管叶家三子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放弃寻找,但他们踏破铁鞋寻觅多年也一无所获。
没想到他还活着!
只是曾经的叶氏国主有多风华绝代,那么他现在就有多穷困潦倒。
幽都城不仅践踏了他的家园,还碾碎了他的铮铮傲骨。
凤衿紧紧捂着胸口,感觉好像被人扎了几千几万刀。
此刻被关在玻璃围城里,过得不人不鬼的就是她的亲生父亲。
那是给予她生命的人,她怎么能不心痛?曾经看小山递来的资料,照片中的人风华无双完美无瑕,让她心中无比神往。
眼泪无声滚落,女孩眉眼间的惊艳绝伦如绚烂星风般散尽了,她就像个没有灵魂的布偶娃娃般摔坐在地上,“乔思远,只要你放他走,我便如你所愿留在幽都,以后做你的女人也好,给你生孩子也罢,我再也不会想着逃跑,我再也不会和你对着干了。”
“是吗?”幽都城主冷笑反问,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的小猎物,眼神阴沉得宛如暴风雨笼罩下的深海,“我曾经也想在老丈人的见证人,和你在幽都举办一场盛世婚礼,只要能和你在幽都幸福地生活下去,从此外面的地位权势都与我无关,可你从来都没有把我当回事呢?”
他面无表情地按下电源开关,高压电流通过铁链传导而下,玻璃围城里人无疑承受着撕心裂肺地痛苦。
凤衿起身去拉开关,乔思远抓住她的手腕把她狠狠地掀翻再地,他紧捏着她的下颚,眉眼间布满了阴鸷,“为什么你不爱我又要闯进了我的心里?
为什么你在我的心里生根发芽却要嫁给傅君麟为妻?
为什么要用我的爱来伤害我,你还有了他的孩子是不是?你们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一起的?
除了我的孩子,我绝对不能允许傅君麟的孩子出生!
你放心,我会用最温柔的方式除掉你肚子里的那个孽种。”
他抬手叫来了毒医薛晓,女人端着黑乎乎的汤药走了进来,嘴角勾起了得意的笑容。
凤衿当然知道她手里端的是什么,几名保镖架着她,薛晓捏着她的嘴把汤药灌了下去,昔日因为她受到委屈今天总算都还回去了,简直不要太痛快!
就算她长得倾城倾国又怎么样?得罪了城主大人,她只有死路一条,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还敢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她活该落得如此下场。
薛晓几乎是一滴不剩地把汤药灌进了凤衿的嘴里,只可惜她管理不善的表情全都落进了幽都城主的眼中。
幸好孩子是她胡编出来的谎言,不然她连小傅爷的孩子保不住,她对得起谁啊。
凤衿柔弱无力地倒在地上,她揪住幽都城主的裤管,眼神空洞无物,“乔思远,我曾经把你当做我最好的朋友,可你却把我当做你可以肆意践踏的猎物,扰乱了你的心曲是我不好,我确实不该出现在你的生命里。”
幽都城主冷眸微眯,他蹲下身揪住她的长发,迫使她的眼里要有他,“我到底为什么动怒对你而言根本就无关痛痒对不对,既然如此,那我也要你尝尝心痛欲碎的感觉。”
他扭过头吩咐身边的下属,“把国主叶氏吊在城堡上面放干血……”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凤衿就倒在了他的脚边,汩汩涌出的血流染红了女孩的碎花长裙。
“乔思远,因为你我领悟到了人性的罪恶,我不会原谅你的,永远都不会!”
刀子从她摔落的手里掉了出来,银亮的锋刃上面沾染着斑驳的血迹。
“该死!”幽都城主暗咒一声,她到底是什么时候从他身上偷走的。
他抱起地上的凤衿,眸光冰寒凛冽地怒视着薛晓,“还不滚过来给她治病,治不好她,你们所有人都得死!”
“城主大人,国主叶氏还要不要吊起来放血了?”懵懂无知的保镖开口问他,那简直是撞在了他的枪口上。
幽都城主把那名保镖踢飞了好远,眼神狠毒地邪睨着他,“叶氏国主也是你能动的人?谁再敢挡我的道,我会让你们死无葬身!”
保镖噤声在旁不敢多言,城主大人息怒无常,可能只有女孩对他笑的时候他的精神才是正常的。
凤衿就猜到自己迟早会被他活活虐死,这个疯子的情绪就像过山车一样时好时坏,她没力气和蛇精病对付了,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意识好像飘到了好远的地方,转眼间她来到了纯澈的镜湖之上,水纹在她脚下化成了莲花状,不远的桃花盛开得如火如荼,师父坐在树下悠闲煮茶,轻盈的花瓣掉在他身前的茶杯里,折射了一个小小的画卷江山。
凤衿跑过去抱住了青凤道长的手臂,在他面前,她永远都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师父对不住,徒儿不小心又玩废了,这回你不要赶我回去了,那具躯壳我不打算要了。”
青凤道长冷眸微掀,孤绝清冷的气质不染凡尘,“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看似什么都和你无关,但其实什么都和你有关,你现在以死来逃避现实,未来只会让更多的人因你而死。”
凤衿敛尽了眉眼间的假笑,她满脸苍桑靠在青凤道长身边,“师父,你就不能心疼下我吗?
我连自己的命运都掌控不了,哪有心情去管别人的死活?
因为我长得比别人好看点,那些人就抓着我折磨来折磨去,我是个活生生的人啊,我不是他们争权夺势的战利品。”
青凤道长也没承诺她什么,只是抛出问题让她自己想,“我可以带你走,但你走后,你的家国,你的亲人,还有你那位终身伴侣都会遭到灭顶之灾,他们的生死对你而言是不是真的无所谓?”
凤衿蹙了蹙眉,本来她下定决心要放弃所有,偏偏师父非要说些戳心窝子的话。
她是真的没有信心再去面对乔思远了,这种精神病患者心思难测手段狠毒,他随时随地都会发病,她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看她沉默不语,青凤道长抿了口茶,缓声开口:“你从小在我的手心里娇养着长大,看到的世界全都是美好的模样,但与美好相对立的黑暗你从来都没有接触过,这也是你心性始终单纯的原因。
不过我和你师兄能保护你一时,却保护不了你一世,天空再大,还得靠你自己去展翅翱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