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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推开花店的玻璃门,一声清脆的铃声响起,余音荡漾在放着安静的店内。
正在和一只瘦瘦长长的小黄鸡玩具较真的小贵宾停下了动作,歪着脑袋顿了两秒,急哄哄转过身子,撒着四条被修剪过的小腿朝她飞奔过去,围着她直蹭。
她蹲下身子摸摸它可爱的小脑袋,“小可乐最乖了,去,自己玩去。”
候方域笑着从茉莉花前起身,笑着打招呼,“又见面了。”
“是啊。看来你也很喜欢茉莉花。”她指了指满盆的茉莉说。
“我未婚妻很喜欢。”
她但笑不语,不知如何接话,唯恐稍有不慎触及到他的敏感之处,杵在原地傻乎乎地尴笑。
他像是料到了她会做如此反应,不知是真轻松还是故作轻松,说:“不用避讳,她一直活在我心里。”
她们真的很像。
白伊涵从他那双映着笑的眼睛里寻到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有些人即使笑着也没让人觉得有多开心,而有些人哭得稀里哗啦也看不到多少伤心。
她突然由之想到韩以城,第一次见他,推开遇见咖啡店的门,一身清冷,俊朗的五官如同雕塑一般,无悲无喜,没一点表情,那双无涟漪的双眼下隐隐漏泻出一丝悲伤。从门口走到柜台,眼睛一眼都没往两边瞄,对周围的事物毫不关心,眼神十分淡漠,甚至她都要怀疑他连自己都没放在心上。
她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哦”了声,收回目光,弯下腰拿起一束已经开了不少的茉莉花,递给老板娘。
“就这一束。”
一直不作声、埋头整理花材的老板娘扬了扬手里的红色玫瑰说:“等等,我把这束话包好就给你包。”
“好。”
临近七夕,花店内堆了很多花材,还有些带着包装没整理过,花茎很长,叶子凌乱。
老板娘将玫瑰花以螺旋式拽在手里,动作极其娴熟,拿起一把剪子把下面参差不齐的长枝修平整。白伊涵帮忙递过去一根白色的尼龙扎带。老板娘接过,把一头穿过另外一头的扣子,一拉,固定好花束,先包好底部,在外包了黑色和粉紫色的包装纸,把包好的花放在一边,捏捏手臂高呼:“终于忙完了。”
白伊涵看着满地花材,怀疑道:“你这是忙完了?”
“昨天的单子忙完了,今天的还没动手。”
“要不要帮忙,不过我只会递递东西,裁裁纸。”
老板娘扫了一眼一旁的侯方域,调侃道:“我看你没空吧。”带着几分嫌弃地说:“我这里才不要你这样的手残党,我怕浪费包装纸,你哪里凉块儿待哪里去!”
白伊涵抽抽嘴角,故作伤心,嘟囔道:“亏我巴巴赶来,结果被人嫌弃。小可乐,你妈妈的嘴真讨人厌。咱们都不理她,来和姐姐玩。”
小可乐哒哒哒跑过来,直立起身子,将前爪搭在她手上,一顿狂舔。
“待会儿会有人过来帮忙,你就放心吧。”她把手里的茉莉花塞到她手里,另外一束递给候方域。他付了钱,道了声别,往外走。
白伊涵想到了什么开了门就追上去,喊道:“等等。”
他转过身,问:“什么事?”
她抿了抿嘴,“那个,那个报道我看了……你,你没事吧。”
打开手都是关于候氏的报道,大多是负面的,意外发生在直播现场,直接被大众知晓。不知什么原因,候氏迟迟不出面解决,任由事件不停发酵,很多报道写着写着就偏离了现实,有些离奇得都赶上一部悬疑小说了。
此事已经是甚嚣尘上。
这事还没解决,又曝出候氏名下医院深夜拒收病人的事。这些文章铺天盖地而来,网络上又传言董事会将因此事问责现任董事长候方域,虽没得到官方回应,但白伊涵也知道对他不可能没影响,不知实情的股东和散股民若是闹起来,对公司的影响定是不好。近两日,候氏的股票跌了不少,已经引起了股民的恐慌。
人云亦云,时间久了,当初真相如何已经无人知晓,也无人去探求。
他打开车门把花束放在驾驶座的上,又出来,把手插在口袋里。
“那两名参赛选手在比赛前一夜聚在会所里吸食毒品,相关知情人已经把视频寄送到了公司。医院那边也出了血检报告,警方也已经涉入,很快就会还候氏清白。到时候,该是候氏承担的责任,我们不会推却。谁是谁非,公众自有新定论,谣言止于智者,这事很快就会过去,你不必理会那些报道。”
白伊涵听完,吁了口气,看来韩以城说的没错,沉默并不代表无措。
他严肃道:“候氏不会浪费资金去赞助连运动员最基本准则都守不住的选手。缺乏自我约束和自我控制的人没资格做运动员。如果没办法做到自律就不要染指这个行业,省的丢了中国人的脸。”他的语气极其认真。
这就是业余爱好者和职业运动员的区别。
“是。”她认同道,“人应该爱惜自己的羽毛。”
他神色凝重,嘴巴抿成一条直线,不说话。
“对。”
霍贤曾和她提起过“LS”光之速车队中人人要遵守第一条规矩:禁止私下非法赛车。
有一回,队里两个成员受另外一个车队的挑衅,私下与对方在边郊的公路上塞了一场。第二天就被赞助商主动要求解约,逐出车队。霍贤不忍,想保住他们,为了团队,也为了他们这些入行不久的年轻人。可对方就是不松口,二话没说就让他们收拾东西滚出LS。
白伊涵和他简单寒暄了几句,抱着茉莉花回初景花园。
他从头到尾都没解释拒收病人的事,白伊涵也忘记了问。
还没走到电梯里就收到了他的信息,低头一笑。
韩以城:吃饭了。
门开了,她扑到他怀里,抬起头,睁着乌溜溜的眼睛问他:“香不香?”
“香。”
“送你。七夕礼物。”
“谁买不都是摆在家里的吗?有差吗?”
“韩以城,茉莉花花语:你是我的。你个浪漫终止者。”她气鼓鼓地转身不理他,往里走。
他伸手拉回她,低头便吻上她,另外一只手紧了紧她的腰。
“花不要。人要。”
酒足饭饱后。
他随手扯了几下就扯掉了黑色的衬衫扣子,露出结实的胸口,全身的肌肉很漂亮,没一分赘肉。吻落在她的白皙的脖子上,一路往下。
“韩以城,你别动。你看,我全身都在抖。”
话真多。
吻住她,将话吞下。
……
……
“韩以城,你只会叫我再坚持一会儿,一会儿后还有一会儿。呜呜呜……我都没力气了,呜呜呜……”他还是把她弄哭了,惹得她不停控诉他的粗暴。
他心疼地把她搂到怀里,小声哄着。
她抬起水汪汪的眸子,问:“韩以城,你以前……以前有没有过……”
他无奈地闭了闭眼,满眼笑意地在她耳边说:“除了你还有谁?所以你该可怜我洁身自好近三十年,我是有多不容易,日后好好补偿我。”
“哦。等等,我为什么要补偿你。你……”话还没说完,他吻住了她。
……
天依旧灰蒙蒙,台灯下,他的吻落在她光洁的后背,轻轻吻着她背后一指长的伤疤。眼中闪着愧疚与心疼。她翻了个身,惺忪未醒地嗫啜道:“你怎么醒得那么早?嗯嗯。”闭着眼窝进他的怀里,抱紧他劲瘦的腰。
“当时是不是伤得很厉害?”
何夏初睁了眼,瞬间清醒了。反手把他触摸着她后背的手捞过来。刚想哄哄他,却听见沙哑的声音落在耳里,“不会撒谎就不要撒谎。”
她轻笑一声,“那你看看我,我有没有因撒谎而心慌。”
“当时汽车爆炸,一块飞溅起的碎片扎进了后背,真的很疼,疼得恨不得晕睡过去。可是我不能闭眼睡过去。想着爸爸妈妈等我回去呢,出门前妈妈说要给我炖山药排骨汤,爸爸信誓旦旦地保证绝不加班。”她顿了顿,“还有……没听到你的答案,我怎么甘心?”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一滴眼泪落在她的脸庞。
“对不起,是我不好。”
她听到他充满愧意的声音,心中隐隐疼。想起白日里,白昊和她说,“那时候别人都希望他得偿所愿,赶紧抓到那个人。我却希望他永远都抓不到,至少他还有活下去的动力。小初,要是他抓到了对方,我不知道他能不能活下去。我们都以为你死了,埋了那颗心脏,他一个人把自己锁在房子里,满地都是酒瓶子,他那时候也许是想把自己喝死过去……”
何夏初更加用力抱紧他,把脸埋在他胸膛前。
“韩以城,我不想听你说对不起。”她抽了抽泛酸的鼻子,“韩以城,你不准伤害自己,你都不能照顾好自己,你拿什么来爱我?”
“是不是昊子和你说了什么?”
她的眼泪落在他的胸膛上,额头蹭开温热的泪水,糊了一片。“你不要管谁和我说了什么,你答应我。”
“好。”他把下巴抵在她头顶,摩挲了几下她柔软的头发,一个吻落在头顶。
天边的东方的地平线上,长庚星尤其明亮,昏星转启明,太阳透出微微的光。
“再睡会儿。”
她已经昏昏欲睡,闭着眼点点头。
因为第一次被他悍得不轻,何夏初像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生怕他再折腾她,对他警惕了好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