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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五电影正式杀青。
苏韵和贺启深先回了一趟北城,再乘坐飞机到禾城,落地的时候已经下午了,天阴沉沉,雾霾很重,风凛冽得像刀子般。
比下雪天还冷。
苏韵打小在禾城长大,从来没觉得这么冷过,缩着脖子裹了裹身上的大衣,疾步往前走,忽然兜里的电话嗡嗡作响,她忙不迭拿出来,差点撞到人了。
眼疾手快的贺启深扯着她衣服往旁边拉了拉,音色厚重的说了句,“小心点,看路。”
苏韵拿着手机重心不稳,倒在贺启深身上,抬头看了他一眼,没由来笑了笑,紧接垂眸按下接听键,“妈,你们过来了没?”
电话那头传来刘美珠爽朗的笑声,“早来了,都等很久了,你爸吃了饭就拉着我出门,生怕你们下了飞机找不到人。”
“嘴上不说,心里可在乎了。”
“我想想,你们从c2号出口出来,车就在这马路边上停着。”
“好,我们马上出来。”苏韵边说边走,挂了电话,下意识压了压帽檐,又把口罩往上提了提,真真正正的只漏了两只眼睛出来。
她是怕被人认出来,公众人物就是这样,没法避免的事。
其实这个天机场的人不多,稀稀拉拉的,有那么几个,都是有急事的,步伐匆匆,根本没人注意这边。
很快顺利跟刘美珠他们汇合。
苏志军还是一贯的脸上没多余的表情,看了眼贺启深不知道是满意这个女婿还是不满意。刘美珠就不一样了,笑得眼睛眯起来,见贺启深两只手提满了东西,嗔说,“启深你说你,回来就很好了,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家里什么都不缺,别铺张浪费了,还有,这些烟酒下次别买了,你叔叔也不喜欢喝。”
话音刚落,苏志军蠕了蠕唇想说什么来着,后还是没说出来。上前接过东西粗鲁的扔到后备箱,说,“有什么话回家说,站在这冷不冷?”
苏韵的目光在几人身上流转,妈妈把开心都写在脸上,爸爸嘴上不说,脸上不显,其实心里早乐开了花,还以为别人不知道。
妈妈不喜欢爸爸吃烟酒,一说,爸爸就恼了,哈哈哈!
贺启深考虑得很周到,两人本来可以从拍摄地直接飞过来的,结果他非要先回一趟北城,就是为了带礼物。
这一幕太温馨,苏韵眉眼都带笑,顺势往下说,“爸爸说得对,有什么事回家聊,外头太冷了,妈妈,你坐副驾驶。”
说着几人上车,往家的方向行驶。
街道两旁挂满了红灯笼,高矮不一,树上挂着彩灯,地上摆放着不少可爱的卡通人物,新年的味很浓。
宽阔的马路上没几辆车,许是都在家团圆,一路上畅通无阻,很快到家了。
刘美珠推着苏志军去厨房弄晚饭,招呼贺启深随便坐,又去倒开水,被贺启深制止了,不疾不徐的说,“阿姨,别这么客气,以后这儿就是我第二个家了,会常来,你要每次都这样得多累。”
这一番话说得刘美珠心花怒放,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说实话,苏韵也被感动到了,附和道,“妈,你坐着歇歇。”她手里拿着遥控器,又说,“想看什么频道?我来调。”
茶几上放着各种各样的水果,还有瓜子零嘴什么的,刘美珠给收拾了下,说,“你们想看什么自己调。对了,等会儿你梦姨,佩佩他们要过来吃饭。”
“韵韵,你陪启深聊会儿,我去厨房看看。”今年是最热闹的一年,苏韵不仅回来了,还把男朋友给带回来了,他们一家就是四个,小梦他们那边也是四个,加起来整整一大桌,她怕苏志军一人忙不过来。
苏韵忙站起来,边走边卷了卷袖子,“妈,你坐着,我去厨房帮忙。”
刘美珠把她拉住,“你帮什么忙,你就在这陪启深。”
这时,门铃响了。
刘美珠笑吟吟的说,“定是你梦姨他们来了。”说着就去开门,果然是。
郑佩佩一看到苏韵两眼放光,恨不得扑过去来着熊抱,又是很久没见了,碍于大人的面,她克制的脚步匆匆的走到苏韵身边,象征性抱了下。
周域忙跟过去,紧张的盯着郑佩佩。
苏韵拉着郑佩佩上下打量,笑着说,“佩佩,我怎么觉得你长胖了不少?”
“有吗?”郑佩佩也跟着自我打量了下。
“有,是胖了不少,绝对不是我眼睛的问题。”苏韵越过郑佩佩看了周域,不管是高中还是现在,周域满眼都是郑佩佩,那紧张的模样,跟看小孩子似的,生怕磕着碰着了,她收回目光,凑在她耳边,话语里带着一丝戏谑,“看来是幸福胖。”
这边,刘美珠给陈梦介绍贺启深,又给贺启深介绍陈梦,后拉着坐下来,至于佩佩爸爸,主动去了厨房。
几十年如一日,都是女人在外头聊天嗑瓜子,男人在厨房忙活。
很快吃饭了。
几个男人小酌一杯,除了两个爸爸年纪的男人,贺启深和周域都浅尝一口就放下了,平常喝酒不多,也不喜白酒,啤酒还能来一点。
不知道是谁按的,电视里竟然在放《霓裳记》,苏韵低头安静吃饭,她是真饿了,还有一个是很久没吃到家的味道,专门干饭,干着干着发现台词很熟悉,抬头一看,窒息。郑佩佩几人看得津津有味。
遥控器在陈梦手上,谁按的可想而知了。
自个看自个的电视其实没那么尴尬,且这个剧不是纯偶像剧,可以说里面一个吻都没有,仅有的一个,还是亲了下额头还是脸颊来着。但跟家人看就不一样了,尴尬得脚趾扣出三室两厅。
苏韵皮笑肉不笑,问:“梦姨,你怎么在看这个?”
“宝贝,你这电视演得好,我一天不看都睡不着觉,老想着剧情。”陈梦笑着说,“我那些打麻将的朋友不少都在看这个,都说好看。”
“下次多演点这种类型的。”
那句让换个频道苏韵不知道怎么说出口,好一会儿弱弱的坐下,自动屏蔽周围的声音,继续吃饭。
郑佩佩凑过来笑嘻嘻的说,“阿韵,你这次真的火了。”
“你刷微博了没,这剧的数据惊人。”
这事苏韵早有所耳闻。
《霓裳记》一月十八号开播,双卫联播,先台后网,可能是宣传到位,播出前一天百度指数已经破百万,微博话题阅读量破百亿,可想而知关注度有多高。
播出当晚主演一不落的上热搜,且关于这个剧的热搜不下五个,不知道是买的还是自然上去的,应该都有,真喜欢看的人有,嘲的也有,争执声越大,带来的热度更高,促成了这剧的成功。
这些都是花花给她说的。
用江曼的话说,这剧算是近两年的大爆剧了,就连某短视频app刷十下有六条视频都在说这个剧。
沉寂了很久的剧组群也活跃起来了,都在庆祝这个剧火了,不是在网上火,而是身边的人都在看,范围还挺广的,年轻的体系就不说了,肯定都知道,像老一辈的人,正值年关,基本都跟家人一起,不是被孩子安利就是看着孩子看,也跟着看,结果一发不可收拾。
各项数据都在证明这剧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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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没什么事,外头太冷了都不打算出去,睡觉又太早了,郑佩佩提议打麻将,全票通过。
说着就干。
陈梦是麻将老手,不过看电视看得正起劲,竟然拒绝了,说要把这两集更新给追了来。苏韵哭笑不得,看来是真喜欢。
那就这样佩佩爸爸来了。这边刘美珠算一个,苏志军在边上当军师,苏韵让贺启深打,不然他没什么好玩的。
贺启深不会,准确来说不会这种低级的娱乐活动。
苏韵悄悄说教他。
贺启深没说话,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之色。苏韵找了个借口,把人拉到一旁说,“我们家谁都会玩麻将,就你不会,太不合群了。再说,你以后来我家的次数越来越多,对不对?不会的话就要去做饭,做饭吧,你又没有爸爸和郑叔的手艺,你说怎么办呢?”
“我教你,你学会了就可以陪着打麻将,不用去做饭了。”
贺启深被彻底说服,几圈下来,苏韵就简单讲了下规则和要点,他就运用得炉火纯青了,还赢了好几把。
运气不是一般的好。
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的转个不停,眨眼两个小时过去了,郑佩佩边上的周域在这个时间里面不厌其烦的问她渴不渴?饿不饿?手臂酸不酸?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困不困?要不要去睡觉了?
长辈还在呢,哪有这么秀恩爱的。苏韵调侃了一句,“周域,你就不要担心佩佩了,她以前两天不睡觉都跟没事人一样,在你这里怎么就这么娇弱了?”
周域抓了抓头发,还有些不好意思,笑着说,“她现在情况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苏韵没听懂。
郑佩佩把牌推出去,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句,“怀孕了。”
苏韵:“……”
怔了一下后她歪头盯着郑佩佩肚子看,扁扁的,跟以前没什么两样。
郑佩佩瞥了她一眼,淡定的科普道:“别看了,才三个月零几天,可能跟小土豆差不多,看不出什么来。”
“佩佩怀孕了?”刘美珠惊呼了下,也看过去,又看了眼苏韵说,“我之前还在跟韵韵说佩佩说不定早怀孕了没说而已,还真被我说准了。”
“看来明年这个时候我们这个大家庭更热闹了。”
陈梦接了一嘴,“是该热闹了,韵韵是不是比佩佩大一点来着,抓紧的。到时候我跟你妈一起带孩子多好。”
“我也是这么说她……”
贺启深还在呢,说这话像什么,苏韵不断的给两人使眼色,可能谁也没领会到。苏韵轻咳了两声,将话题移到郑佩佩身上,“好哇,佩佩,怀孕了这么大的事居然瞒着我,我当时还斩钉截铁的反驳我妈,说佩佩不可能瞒着我。”
“脸好疼!太疼了!!”
“我真不是故意要瞒你的,是我妈说怀孕前三个月不要告诉别人,怕不好巴拉巴拉的。我也忍得很辛苦的,真的。”
陈梦还没说话刘美珠就说了,“有这个说法,怀孕前三个月不要告诉别人,佩佩做得好。你到时候记着了。”
“……”
绕去绕来都绕不过这个话题,苏韵佛了,听了一耳朵,没人知道她有多尴尬。被自己最亲近的几个人连翻说这个事,当着男朋友的面。
是男朋友啊。
还没有结婚,你说尴尬不尴尬!
好在夜不漫长,麻将打到九点半过一点,周域催促郑佩佩回去睡觉,软硬兼施,最后还是打到了十点半。
陈梦一句话比周域一百句、一千句都管用。
牌桌子散了。
各回各的屋,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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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去佩佩家吃饭,差不多又打了一天的麻将,贺启深的技术越来越好了,苏韵还特意在微信上夸他。
【不错,打得越来越好了,还会算牌,厉害,我都不会诶。】
【不负你望。】
时不时两人侃几句。
第三天一大早去看外婆,外婆一直在舅舅那住着,舅舅在禾城下面的一个县城买的房子。可每年这个时候外婆都要回老家去,觉得应该守在自己的老地方,就这么几天时间,要陪陪老伴,听妈妈说,外公就是在过年这个时间段死的。
悄无声息,一点预兆都没有的那种,第二天见人久久没起来,觉得奇怪,去叫吃饭,才发现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什么时候去了,什么原因去了都不知道。
这是外婆心里的一根刺。
老家在农村,很偏僻的一个地方,可以说没有一个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在镇上或城里买房了,最多就清明、过年的时候回来下。
车子越开越远,不是荒草蛮长的田野,就是树木林子,坐在后座的苏韵看了眼贺启深,唇角弯出一点点弧度,笑得恬静,问,“你从来没见过这些地方吧?”
“我们现在去的是外婆家,小时候寒暑假我基本都是在这边过的,爸妈工作很忙,照顾不到我,奶奶因为我是女儿不喜欢我,有糖都藏着偷偷拿给堂哥堂弟吃。”
“不过穷也是穷的快乐,我们那个时候可舒服了,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不会像你一样被压着练钢琴,学游泳……”
她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用淡然的语气说出两人的天壤之别。贺启深眉头微微一拧,无声的将她揽入怀里,心疼眼前这个姑娘。
他大概知道她的家庭背景,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困难。
很快到了。
外婆这一生就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悲伤的是只剩两个孩子围绕膝下,二舅和舅妈三十三岁那年出去务工车祸身亡,留下两个年幼的孩子,都是男孩,一个九岁,一个六岁,好在如今都成年立业了。
大舅也是两个儿子,都结婚生娃了,很热闹。
整整齐齐的一大家子。光是小孩子就有四个,大表哥有个六岁的儿子,二表哥有对五岁的龙凤胎,三表哥也有个儿子,小表哥的还没生。
齐齐的跑过来抱住苏韵,响亮的喊姑姑,一人一句,喊得人心花怒放,二表哥家那龙凤胎妹妹叫萌萌,比较瘦,跑得慢,马上五岁了,说话还不怎么利索,抱不到苏韵,就直勾勾的看着贺启深,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又大又圆,声音小得跟猫儿似的,“帅叔叔,你可以给我抱吗?”
苏韵将准备好的红包和零嘴拿出来,一群小男孩轰地下散了,都去分好吃的了。
“萌萌,来,姑姑给你糖糖。”苏韵将大白兔奶糖递过去,又温柔的问,“要不要姑姑给你剥开?”
萌萌被贺启深抱着,将糖糖紧攥在手里,怯怯的摇了摇头。
贺启深的目光黏在萌萌身上就没挪开过。直到外婆出来了,没几年要办九十大寿了,妥妥的高龄老太太,身体衰了很多,走路都被人搀扶了,眼睛也看不怎么清楚,嚷着,“囡囡,囡囡回来了吗?”
她这一辈就她一个女孩,在几个表哥的衬托下越显珍贵。外婆打小就叫她囡囡,心疼跟什么似的。
苏韵忙上前,眼角都红了,“外婆,囡囡在呢。”
“囡囡回来了。”
“囡囡对象?”外婆往贺启深的方向奔过去,贺启深忙将萌萌放下,上前扶着,低声唤了一声外婆。
外婆笑着拍了拍贺启深的手,后将两人的手叠在一起,很是满意,“好啊,是个俊小子,又高又帅,要好好对我的囡囡。”
“不然他几个哥哥不是吃素的。”
“外婆放心,我会的。”
“那好,那就好。”外婆咯咯的笑着,皱纹填满了整张脸,沧桑的目光扫过眼前的一众儿女子孙,又说,“眨眼就长大了,一个个都结婚了,都有娃了,只剩囡囡。我的囡囡,不知道还等不等得到。”
“外婆,我不准你这么说。”苏韵将人抱住,忍不住哽咽,“你肯定能看到我结婚生娃的。”
“过年要高高兴兴,不准哭,哭了不好,影响运气。”外婆捧着苏韵的脸认真的说。
不能哭,外婆会伤心,苏韵知道,微仰了仰头,将情绪都压着,深呼吸缓解。
外婆又问贺启深,“俊小子,你打算什么时候娶我们囡囡?”
“听她的。”贺启深应声后看向苏韵,当着众人的面,对着天,对着地,薄唇轻启,一字一句,不疾不徐的补充道,“她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