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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分钟的功夫，向晚莹又瞧着阿德回来了，后面还跟了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师父，灰色布衫，挂着佛珠，举止清派。
她昨晚吃饭的时候，见过他，法号：法度。
是这家寺庙的方丈，阿德的师父。
“赶紧收拾一下，和你五叔叔下山。”法度大师拍着阿德的脑袋。
小家伙似有不情愿，还是乖乖去拾掇东西。
法度大师转身看向沐阳睿，“五少爷，阿德就交给你了。”
“嗯。”沐阳睿点头。
“有事你随时联系我。”
向晚莹心底微微诧异，阿德要跟着他们下山？
她偏头去看那小家伙。
他正跪在床上整理东西，其实他东西极少，都是一些香客送的衣服，许多都已不合身。
“衣服物品我回头找人给你置办，带些想拿的就行。”沐阳睿转头看他。
结果收拾半天，只拿了几件内衫。
得知阿德要下山，那些师兄弟倒是给他送了不少东西，他抱了满怀，由法度亲自送三人下山。
……
山间雪道已经被清理干净，松头沉雪，寒雀扑枝，融雪季节，冷意直往人骨缝里钻。
沐阳睿车子昨晚落了雪，他先上车发动引擎，将前窗玻璃的积雪扫去……
怀阿德则和法度大师站在一侧告别。
虽然离了一段距离，但山间林愈静，她也能清晰听到两人的对话。
“师父，你真的不是故意不要我的？”阿德垂着脑袋，从下山开始，就憋红了眼。
“我都和你说了，现在当和尚都讲究学历，你要当方丈主持，没文化怎么行。”
“是这样吗？”
“这几年上山的几个子弟，还有研究生毕业的，你一点学识没有，以后怎么管他们，会让人笑话的。”
阿德闷声点头。
法度瞧着沐阳睿那边已经准备好，才从怀里摸出一方巴掌大小的布包塞给他，“师父没什么钱，这些你留着零花，咱到了城里，也不能让人笑话了，想吃什么就买点。”
阿德红着眼，愣是没接着。
法度大师叹了口气，将布包塞在他怀里，“听话，别让师父担心。”
“我不要！”阿德气也有拗，又把布包塞给他。
“你这是成心惹我生气？还是觉得钱少不稀罕？”法度大师板着脸。
“师父……”
“收好了。”法度大师摸着他的脑袋，“马上过年就能回来了，很快的。”
阿德垂着脑袋点头。
“到了别人家里，要听话，帮忙做事……”法度大师叮嘱了两句，才拍着他的脑袋，“行了，快走了，别让人等急了。”
阿德摸了摸口袋，从里面翻出一个白兔奶糖塞给他，“好东西都给我了，这糖你都没吃过，上回一个奶奶塞给我的，我还没舍得吃。”
“师父什么东西没吃过，你留着自己吃吧。”
“不行，就是给你的。”阿德脾气也是拗得不行。
“我血糖高，吃不了甜的，要不我吃半颗，你吃半颗。”
阿德点头。
向晚莹就看到法度大师拨了糖纸，把糖递到阿德唇边，让他咬了半颗，才把那一半放到嘴里。
阿德上车后，法度大师就在原地看着，直至车子离开都没走。
倒是阿德一直绷着脸，他和向晚莹一起坐在后座上。
他垂着脑袋，任凭向晚莹和他说话也没搭理。
直至车子快出山，他才忽然放声大哭。
沐阳睿手指一抖，这小和尚是想吓死他不成。
“阿德，你别哭了，你……”向晚莹也被吓懵了。
“姐姐…”阿德直接扑到沐阳睿怀里，抱着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向晚莹不大会安慰人，想摸摸他头发，发现这小脑袋，剃得一根毛找不到。
只能拍了拍他的后背，“没事，学校假期很多，只要放假你都能回来。”
“我难受，心里好苦，糖也不甜……”
“好了好了，你看姐姐我也是一个人在外求学啊，我也是暂住在五哥家里的，没事的，别怕。”
“我还是觉得很难受。”
后面两人抱作一团。
沐阳睿手指随意敲打着键盘。
暂住？
他莫名有种，自己家里，像是收容所的错觉。
他早上去见法度大师，他就主动和自己提起想送阿德下山上学，他知道沐阳睿人脉广，想请他找个寄宿学校。
沐阳睿思量半刻，就说让他住自己家，现在九年义务教育，上学费用不用担心，饶是如此，法度还是给他塞了钱，说是住宿及伙食费。
……
沐阳睿本想着先带阿德去买点东西，中途却接到了十方的电话，公司有个急事需要他去坐镇处理。
“我需要先去公司，先送你们回家，还是去公司等我，待会儿一起去趟商场再回去？”沐阳睿通过后视镜看向后侧。
“去商场吧，我带他买东西。”向晚莹拉着阿德的手。
那模样好像两人已然情同姐弟。
“你们两个人？”沐阳睿似乎不大放心。
“你们公司边上不就有个商场吗？我先带他逛逛，你忙完找我们就好。”向晚莹提议，“我不去别的地方。”
“嗯。”沐阳睿点头。
沐阳睿送他们到商场门口，看着两人进去，才驱车去公司。
三人都没注意到，对面马路上，一个女人裹得严严实实，露出的那双眼睛，怨毒阴鸷。
看沐阳睿离开，犹豫片刻，小跑着进入商场。
……
小方早就在车库那边等着，瞧着沐阳睿开车过来，马上迎过去。
沐阳睿下车，偏头看他，“你的脸怎么回事？被人打了？”
小方长得俊秀，此刻右脸红中带紫，嘴角渗血结痂，分明是被人打了。
沐阳睿虽然平素会怼他，但是自己人，若是被旁人揍了，那肯定要讨个说法。
“没事。”小方摸了摸脸。
“说，谁打的。”沐阳睿盯着他。
小方被他看得没办法，才支吾开口，“是老刘。”
沐阳睿抬脚朝电梯走去，“你打不过一个伤残？”
“五少爷，这个不能比啊，他是军人出身，我是半路出家学的拳脚，打不过啊。”
“你说我们住一起，他又受伤了，作为室友，我关心一下他，给他叫了外卖，他自己没关门，我进去叫他，这手都没碰到，这特么就被打了一拳。”
“我特么憋屈啊，他还问我想对他干嘛？”
“我靠，我能对他干嘛？”小方这话匣子一打开，完全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