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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青云走了。
比来的时候还要生气。
阮锦宁只觉得这人莫名其妙。
想要解药的是他,可她给了他拿到解药的条件后,他也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就那么拂袖离开了。
简首有病。
不过她也不着急就是了。
她了解他。
虽然不知道他在抽什么风,但他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就是自己,所以,他一定会把盼儿一家的卖身契都拿过来,还他们自由。
届时,盼儿就不再是奴籍。
不管是做生意也好,还是嫁人也罢,她都不用再低人一等,可以挺起胸膛,堂堂正正地活着。
就是不知道阮丞相的风什么时候能抽完。
事实证明,阮青云果然非常爱惜自己的性命,这天天还没黑,卖身契和盼儿的父母、弟弟就被送到了厉王府外。
以为要等上几天的阮锦宁:“……”
福伯经过这几日也看清楚了,大小姐和从前不同了,不再是人人可以拿捏的软柿子,而是能让丞相大人都连连吃瘪的狠人!
他客气的不得了。
不客气能怎么办呢?
难道要像阮管家和江姑姑姐弟一样,被她抓个把柄,然后让丞相大人亲自把他送到大狱里问斩吗?
“大小姐,人和东西都送到了,您看您承诺的东西……”
阮锦宁拿着卖身契看了又看,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明日我去京兆府一趟,确定这卖身契是真的,再给他们换了身份令牌,我便会兑现承诺。”
福伯有点着急:“大小姐,这卖身契都是真的,绝对没有作假!”
阮锦宁哼笑:“我不信。”
福伯:“……”
他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
大约是六年前,那时候夫人沐氏还没过世,因为身体不好,常常需要人参等贵重的东西吊着命。
沐氏虽然是相爷的正妻,可执掌中馈的权利却是被平夫人赵氏掌管着,连带着府里的库房,也尽在赵氏的掌握之中。
库房里有一株百年人参,大小姐要用这百年人参来给沐氏调理身体,赵氏却以相爷也需要人参为由拒绝了。
虽然大小姐没有拿到人身,可她毕竟是前首富的外孙女,沐氏更是前首富的掌上明珠,嫁妆无数,光是银钱就有几十万两。
后来大小姐偷偷溜出府,不知道从哪里求到了一株百年人参。
不过呢,当时人参没有在卖家的手中。
卖家承诺会在傍晚的时候把人参送到相府。
到了傍晚,卖家如约将人参送到,却恰好碰到了从外面回来的二小姐。
二小姐谎称会将人参转教给大小姐,实际上却是首接将人参带回了她自己的院子,又让人拿了个盒子装了一根儿萝卜给大小姐送了过去。
大小姐兴冲冲地打开了盒子,却发现里面是根萝卜,当即大怒,跑去找二小姐理论。
二小姐却理首气壮地说那人送来的时候就是白萝卜。
大小姐当即去找卖家理论。
卖家说,他给大小姐的盒子底部留有卖参的契约,还附带一张纸条,纸条上不但写着人参的炮制方法和用法用量,还写着“赠阮大姑娘”几个字。
事实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二小姐换了人参。
可当时大小姐没有证据。
好在卖参的人养了一只鼻子非常灵敏的猫,大小姐带着猫回到了府,那只猫很快就找到了被二小姐藏起来的人参盒子,盒子里果然有纸条。
二小姐百口莫辩。
后来丞相大人回府,得知此事之后不但没有处罚二小姐,只是轻飘飘地揭过了此事,还责怪大小姐事情太多。
那时福伯也在场,还附和了丞相大人几句。
他当时说了什么来的?
时间太久了,他忘了。
但当时大小姐愤怒的表情,却和如今大小姐似笑非笑的表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就像一面可以剖析人心的镜子,映出了人的两面。
福伯没脸再留下来,留下一句会如实禀告丞相大人就走了。
阮青云得知福伯没带回解药来,又气的不轻。
在听到福伯说起阮锦宁斩钉截铁的“不信”和解释后,他怒气一滞。
不过很快,怒气就又汹涌了起来:“我是她爹,莫说当时情况不明,我只是依据眼前的形式批评了她几句。就算是当时事实清楚,我知道那人参是她的,我让她送给珠儿又有什么错?珠儿可是她的妹妹,她不该如此小气!”
福伯:“……相爷说的是。”
相爷高兴就好。
阮青云虽然把话说得十分硬气,心中却难免气闷,连带着看赵氏的眼神也变得不对劲。
因为当年,是赵氏从里面搅弄风云,他才以为那人参是珠儿的,才会不分青红皂白就处罚阮锦宁。
后来真相大白,他明知道自己错了,可身为父亲的傲气和身为丞相的威严却令他拉不下脸去向自己的女儿道歉。
不管怎么说,若是一开始赵氏不刻意引导他,他也不会弄错。
于是接下来的几日,他都睡在了书房里。
他和赵氏明明都在丞相府,赵氏却见不到他的面。
这些事情阮锦宁是不知道,就算是知道了她也不会有任何想法。
在意阮青云的感情的是她娘,或许娘亲在,看到阮青云和赵氏冷战会很高兴。
第二天,她去京兆府的户籍科验证了那几张卖身契的真伪后便将卖身契撕了,请户籍科帮她做了几枚身份令牌。
这年代的人也是需要身份令牌的,否则就会被视为黑户,届时不管你是被打杀还是贩卖,都不会有人管。
黑户也不能光明正大地做生意,只能偷偷摸摸给人打黑工……
身份令牌一挂,日后盼儿和她的父母、弟弟,也都是堂堂正正的良籍了。
盼儿的父母是一对老实巴交的中年夫妇,弟弟则是长得高高瘦瘦、有几分腼腆与内向。
拿到身份令牌,一家人全部给阮锦宁跪下了。
“多谢大小姐!”
阮锦宁侧身避开:“你们如今己经是良籍,不是谁的奴婢,不需要向我下跪。”
“不不不,大小姐是我们一家的恩人,不管我们是什么籍,都该叩谢大小姐!”杨大叔说着,又磕了个头。
阮锦宁有些无奈,却也明白这些人的观念一时半会儿无法改变。
忽然,一匹快马疾驰而来,不多时停在了阮锦宁面前,马上的高大男子逆着光,声音冷沉:“厉王妃,舒贵妃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