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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璟棂走进去了御书房,帝炫强撑着身子正在看新上的奏折,神色凝重忧虑。
“王上,怎么了?”璟棂端着一杯清茶来。
“璟棂,你来了。”帝炫笑了笑,手指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怒道,“这些天总是打不起精神来,太医馆那群废物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璟棂微微一笑,太医馆的人又怎么敢告诉他,他已经身中剧毒,活不久了呢?璟棂端起茶杯,递给帝炫:“王上,你也累了,喝杯茶。”
帝炫正要接过茶杯,触及璟棂的指尖,忽然拉着她的手,只觉得那十指温凉如玉,忍不住捏了捏:“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没什么,可能是近日天气太冷……”璟棂红了脸,想抽出手来,他却揽住她的腰把她拉进怀里,笑道:“璟棂这一双纤纤玉手,世间少有人能够比及,今儿就让我来为你暖手,如何?”
这一刻,璟棂不知如何是好,心在痛,会不会爱上他?璟棂立即打消了这个可怕的念头只是说道:“璟棂特意为王上泡的茶,王上尝尝。”
“好,爱后的茶很香很纯。”帝炫接过茶杯,尝了一口,已经熟悉了这种茶香。
“可是有什么忧心的事情?”璟棂巧笑着走到御案边。
帝炫说道,“是有件麻烦事,你看看这个折子。”说着将手中的奏折递给璟棂,她接过一看,心里头立刻明白了。
“恩,是边关传来消息,叶枫与青丝两国结为盟军,打算进宫我蓦氲?”璟棂惊异问道,若轩与裔叶同盟?
“正是!若轩、裔叶,我一个都不想放过!”冷冰冰的音线响起,使周围的温度骤降,帝炫冷然地朝璟棂瞥了一眼,完全没有先前温柔体贴,他好像想到了这场战争与这个女人有着绝对的关系!
“王上?”璟棂发现帝炫用一种很可怕的眼神望着自己,胆战心惊。
“璟棂,你爱我么?”帝炫忽然问了一声,眼中是不甘心的眼神,因为他知道她心中最爱的若轩,现在依旧是么?
帝炫为了她,不惜开战,冲冠一怒为红颜,如果到头来,她爱的人不是他,那么他也太失败了,太可笑了,不能忍受!
“我爱王上,只爱王上。”璟棂淡然一笑,看似真诚,如今说谎对她来说没有负担,满身是血的人还会在乎谎言么?
“真的?”帝炫的目光重新温柔了起来。
“恩,曾经璟棂也许爱过若轩,可是他现在已经与明鸾玉相爱,而他也再值得我爱,我爱的人只有王上。此生希望能与王上共度到老,此情不渝!”璟棂的眸子闪烁着光彩。
这话听得帝炫感动至深:“对不起,璟棂。”他懊悔,曾经那么对待过她。
本身璟棂说这话只是为了讨帝炫开心,但是这一刻,她泪如雨下,不知自己刚刚那话有几分真假?
璟棂再次捧上茶杯:“王上,这茶水你刚刚就喝了两口,把它喝完吧。”
帝炫面露几丝狐疑,璟棂每天为她沏茶,都会让他喝光,虽然看似一片善心,可是帝炫心中却有了疑惑,不过这个时候他很高兴,遂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今后王后天天为我沏茶,我天天喝王后亲手为我泡的茶。”帝炫笑道。
“好。”璟棂亦笑道,随而脸色一沉,“璟棂只恨,不是男儿之身,不能为王上分忧,让您独自夜中辛劳。”
“呵呵,璟棂,你有了这份心就好。”
“王上,看着你日日夜夜为政事操劳,璟棂真的好想好想为您分担。”璟棂双眸情谊不浅,闪烁明光。
“我的璟棂。”帝炫将璟棂紧紧搂入怀中,“璟棂,你真好,谁说你不能帮我分忧,来,我们一起批阅奏章,好么?”
“王上,这样可以么?”璟棂故作惊异,毕竟后宫不能干政是早就定下来的规矩。
“我说可以就可以!这样我们早早完了事儿,一块就寝,好么?”
“恩。”璟棂目光绝然地点点头,脸上绽放绝美笑容,心里更是乐开了花,帝炫竟然主动将权力推给了她,自然是要欣然接受!
从御书房出来,帝炫的身形越发清减了,这半年来,他的身子每况愈下,国事固然没有搁下,但后宫遍施雨露也不得空隙,雅妃、雪妃、兰妃三位宠妃相继不同缘由离去,对帝炫也是不无打击,再加上每日喝璟棂泡给他的特制茶水,他的身体早已经大不如前了。
璟棂留意到这纹龙袍穿在他身上,显得有些宽大,倒与他冷清的背影极为相衬,越发显得漂浮,让人捉摸不定。
哎,心有一丝凉意,其中意味道不明。
又这样浑浑噩噩过去了一个多月,帝炫终于是卧病不起了,而且也离不开璟棂了,一直倒在紫菱殿中修养。而璟棂则获得了为帝炫批改折子的权力,璟棂、古维亚、飒君三人内外呼应,掌握朝政。
帝炫不是傻瓜,自然也有了隐悟,喝了药却迟迟不见好转,心中的猜测疑虑越来越重。这宫里不知是否还有值得信任的人,最终帝炫记忆起了一个人——一年前退休在家的御医总管方子安。
方子安是老御医,而且这一年来不参与医务之事,在家养老。他的医术冠绝蓦氲,帝炫对他十分信任,想来现在也只有这个人值得一信!
在卧房帝炫秘密召见了方子安,这事儿连璟棂都瞒着,待方子安悄然入宫,几分感叹,当初盛气凌人的跋扈帝王如今竟然怕了王后,请御医都不敢大张旗鼓。
见了帝炫,方子安请安,帝炫告之近日身体每况愈下,方子安先看了看帝炫的症状,似乎有中毒……
老太医方子安说道:“下官要先为王上把把脉。”
帝炫点了点头,床边的侍女拿过一个团花金丝绣垫来放在桌上,帝炫把手放上去,方子安这伸出二指,轻轻搭在帝炫脉上。
方子安的脸色似乎有点难看,帝炫心中也有不祥的猜测,并未多语,过了片刻方子安说:“请王上换一只手。”
帝炫依言换过一只手,他又细细诊了一回脉,抬头看了看我的面色,接着又从随身的医箱里取出几枚细银针来,说道:“王上,微臣要在您身上下针。”
帝炫问道:“子安乃是蓦氲神医,通常在把脉之后都能看清厉害,这次为何……”
方子安无奈地摇了摇头:“哎,王上,还是让微臣再好好试一试。”
帝炫目光炯炯的看着方子安,有惧色:“子安但说无妨,是不是重疾?”
“还是容老臣仔细检查。”
“恩。”
方子安把那银针轻轻的扎入帝炫的手腕处一个穴位,旋了旋,又取出来在阳光底下细看着,蓦然脸色变了一变。
随后方子安捧着一叠帝炫的医案出来,细细看那医案,脸上神色变幻莫测。
“怎样?”帝炫的额上有了细汗,难道不成心中所惶恐的会是事实?
方子安压低声音:“王上,这个……”他使了个眼神,帝炫会意,挥手让所有下人都退出去。
“不妨直说。”
方子安朝帝炫一拱手,沉声道:“恕微臣直言,王上您中毒已有大半年,毒素入骨髓!”
帝炫乍然听到这晴天霹雳,一下子懵了,手中一抖,努力克制心神:“怎么回事?”
“据老臣观察,王上中这毒已经有些时日了,只是极其异样的毒性慢药,所以不易被人察觉。”方子安脸色更加难看,帝炫的性情他很清楚,会不会恼火之下一剑毙了他都是有可能的,因此也面有惧色。
帝炫大惑不解,显然不肯相信:“那为什么其他太医没有诊断出来?”
方子安想了想,答道:“可能有两个原因,一是这毒不是寻常毒药,世所罕见,那下毒之人也是心思慎密,居然让他寻到了。这种毒,人中之后随血脉流遍全身,轻易诊断不出。二则可能是他们明知却不敢直言!”
帝炫定睛一看,刚刚方子安为他试针的亮闪闪的针头此时已经变成深褐色,确实中了奇毒。他只觉得背后一阵凉气顺着背脊往上串,是谁?竟然这么天大的胆子,敢对他下毒,还这么久!
这个时候帝炫自然想到了那杯茶,璟棂亲自为他泡制的清茶!难道真的视她?帝炫崩溃了,除了她,没有人有机会和胆量可以这么干!
帝炫有些疯狂,大怒冲方子安问道:“可有解救之法?”
方子安见君颜怒,急忙跪在地上,鼓起勇气摇了摇头:“已经到了晚期,而且这种毒药子安没有见到过,尚不知解毒之法啊!”
“方子安,要是解不了毒,我要你死!”帝炫的目光异常狠辣。
方子安显得无可奈何:“王上,恕老臣直言,只能尽力而为,您的视线已经模糊,先是会完全失明,而后性命难保!”
“那好,给你时间,若是治不好,不仅你和你的家人要死,而且我要整个太医馆的人给我陪葬!”
“老臣定当尽力!”方子安颤颤巍巍走了出门,心想不如效仿扁鹊逃逸,带着全家保住性命。
薄施脂粉,浅描娥眉。璟棂精心挑选了一件缕锦百蝶采露裙,腰间系上个同心结。绾起几缕发丝做了一个简单却清雅的发髻,剩下的皆散落于肩,斜别一枚小巧的金凤翡翠簪。清淡才能更显气质脱俗高雅。
依旧是一种习惯,璟棂为午睡后的帝炫递上一杯清茶:“王上。”
帝炫望着璟棂,意在试探,显出疲惫,淡淡说了句:“我想好好睡睡,今天就不喝了吧,我的爱后。”
“咦,王上,来,璟棂为您泡上了茶,静一静神,再好好休息。”璟棂不依,娇声纠缠微笑道。
“爱后,你帮我喝了,呵呵,怎么样?”帝炫几乎已经感觉到了异常,这茶水中一定暗藏蹊跷。
“王上这是何意?”璟棂面露不悦。
“爱后,我真的好累,明天再喝,先睡了。”说罢帝炫就躺在床上,闭上了眼。
璟棂眼光一寒,慢慢转身,却忍不住回头望了帝炫一眼,这个男人天生多以骄傲,难道他已经…微微敛起目光,璟棂端着茶步出房间。
屋外,阳光明媚,璟棂一时间恍惚。
“娘娘,您怎么了?”侍女恭声唤道。
璟棂回神,廊下一丛牡丹正是怒放,璟棂步下回廊,凝视那从牡丹,娇艳夺目…牡丹是花中之王,可纵然是王者又如何?璟棂冷笑,端起茶杯,将一杯清茶慢慢倒在牡丹之上!
“来人!”璟棂冷呼一声。
“娘娘有什么吩咐?”
“给我拔了这牡丹!”璟棂莫名有些怒火,当日被帝炫打入冷宫之时,就与园中牡丹作伴,都是不愿再记起的回忆。
侍女一脸疑惑,不过必须毕恭毕敬答道:“是的,娘娘。”
璟棂离去之后,帝炫难以心静,想来有点脑中忽然闪过雪妃的音容笑貌,她和腹中胎儿的死也让他极为悲伤,终究他对不住的女人太多,还有那兰妃、雅妃,她们是他昔日的宠妃,都一个一个离他而去。
帝炫在床上翻了过身,而后惊坐起,喊了声:“来人!”
守门侍卫进了房间:“王上有何吩咐?”
“召见晚妃。”帝炫在无助中想到了渟晚,想见见她了,这也是一个他冷落了好久的女子,记得她刚刚进宫的时候,清纯可人,心地善良,想不到她还能活到现在。后宫的明争暗斗帝炫并非不懂,只是有时候睁眼闭眼罢了。
想到了雪妃的死,帝炫现在冷静了下来思虑,应该与王后脱不了关系,好端端的雪儿和孩子就这样没了。
半炷香的时间不到,渟晚踏入了御房门,施胭脂,画柳眉,映朱唇,面颊红润的她是特意打扮了一番来见这个丈夫的,心知也许会再也见不到他了。
渟晚是痛恨这个丈夫的,他从来没有让她感受到妻子的感觉,但是当她见到他憔悴不堪的模样,倚在床背上,双目微闭,想到了昔日那个“我命不可违”的跋扈帝王,泪珠却一滴一滴直落。
“参见王上。”渟晚行礼。
帝炫缓缓睁眼,侧头望来,语气轻柔:“晚儿来了,快过来,到我身边来。”
渟晚一怔,这是帝炫第一次对她如此温柔,她迈着步子走到了床边。
“晚儿坐下吧。”帝炫拉着渟晚的手,让她坐在了床上,而又轻抚她的黑发,眼中是迷离的柔情。
“王上。”渟晚轻呼一声,帝炫今个儿怎么像是变了一个人似地,很不适应,却心感安慰。
“晚儿,这么多年,冷落你了。”帝炫喃喃说道,随即又问了一句,“恨我么?”
怎么会不恨?女人最灿烂的花季在深宫度过,却没有得到过丈夫的一句关心问候,迟来的柔情让渟晚竟然想冷笑几声,莫非这就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豆大的泪水更是流不止,心中对这个男人还有几分留恋。
“晚儿,抱着我好不好?”帝炫渴求的眼光望着渟晚,如今他太需要一个拥抱了,而他却不敢对璟棂说。
渟晚下意识地伸开双臂,环抱住帝炫,帝炫又道:“抱紧我!晚儿,抱紧我!”
渟晚紧紧抱着帝炫,感觉到了他心中的恐惧,也许他早已预感到了太多,只是不敢挑明。此刻的帝炫竟然想一个孩子般在渟晚怀中哭泣,鼻涕泪水弄脏了她的衣裳。
帝炫脑中拂过澹台诩为他奏曲的画面,还有无数次践踏璟棂身心的一幕幕,还有雪妃那冰冷的尸体,这辈子,当真是作孽过甚?
寝宫外室,璟棂端坐厅上。
厅下御医方子安正瑟瑟发抖的跪着,抬手擦掉额间汗水的间隙偷偷瞄了一眼璟棂,恰恰看见璟棂饶有兴致的目光,惊恐万分,一时间抖得更猛。
璟棂迷了下眼,端起桌上的茶盏,轻轻吹散茶叶,慢慢呷了一口。
“方御医满头大汗很热吗?还不快给方大人端张凳子。”璟棂语气好不悠哉。
两名宫女搬来了凳子,置于堂上。“王后厚爱,臣愧不敢当。还就是跪着吧”方子安惊恐万分,一味推脱。
“哦?”璟棂放下茶盏,盯着方子安,“这么说方大人还要我亲自为你看座?”
“臣不敢!”方子安赶紧爬起来,向璟棂行了一礼而后坐在椅子上,“娘娘传我有何要事吩咐?”
如今王后璟棂的权力可是凌驾于王上帝炫之上,这点方子安是心知肚明。帝炫现在命悬一线,说不准王后篡位即将降临。
璟棂一直留意着方子安一举一动,笑得玩味:“方大人一家世代行医,代代都是我蓦氲名医,深受王上信任,璟棂很是仰慕的。”
方子安面露憨笑,王后璟棂召见他所谓何事,他大致也猜出了个所以然。
说罢,璟棂稍显不耐烦地冲宫女瞟了一眼:“还不快给方大人看茶!”
侍女赶紧捧上一只精致的茶碗,又有的茶香令人心旷神怡。方子安自然心知这茶水中定有蹊跷。(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