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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是普通人的话,发生这样的情况还尚且情有可原,但你可是已经经历过近百个轮回的溯时者啊,这位朋友究竟在不在家,是不是睡得太沉,难道你过去的轮回中,一次都没有来确认过吗?如果他对你来是说这么无关紧要的一个朋友,那你现在何必特意过来找他?”
还没等张克回答,青阳就抢先一步将他要解释的话堵了回去:
“别忘了,你刚才离开时,可是说要抓紧时间去往比翼峰的,那里可是遥远的市郊边境的地方,光是路程上需要花费的时间就很久,而且时间越晚越危险,照理来说你应该第一时间冲回家中拿好身份证,就一刻不耽误的赶往比翼峰,而不是突然来找一个所谓的‘朋友’。”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在怀疑我吗?”张克的语气也略微有些阴沉下来,虽然青阳的话语,几乎将自己解释的言辞打得支离破碎,但此刻他更关心的事,这孩子为什么会悄无声息的跟在自己背后,而且一言不发的观察了全程:
“青阳,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不要跟我说你是在楼道里跟我巧遇的,你也是从我转身离开的那刻起,就保持一段距离后,紧紧咬住我的踪迹不放,一直追到楼里来了吧?这同样也是难以解释的行动动机,我记得你在咖啡馆里时还说过,要渡过一个悠闲的午后,现在却好像背道而驰了。”
“哈,张克哥你居然反倒质疑起我来了,不过没事,我可以问心无愧的告诉你,我秘密行动的原因。”青阳摊开手,一脸无辜的说道,“因为我发现张克哥有心事,而且恐怕还是难以跟人启齿,尤其是不敢让警方知晓的事,你既然救过我一次,我怎么能袖手旁观呢?”
还没等张克惊讶质疑,青阳便又更加真诚的说道:“从你能够不惜将自己卷进来,也要救我这件事来看,你应该是一个善良的好人,所以我相信你即便有什么难言之隐,也一定是有误会在里面,但是直接问你,你是肯定不愿意如实相告的,那我就只好跟着你,顺便猜测一下你遇到到底什么困境了。”
“……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我明明什么都没有说过。”
在听到青阳的口中,说出“不敢让警方知晓”这几个字时,哪怕张克再怎么按捺自己波澜起伏的情绪,想要强行冷静下来跟青阳交涉,此刻身子也不禁一颤,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你——到底想说什么?青阳,我从没有要跟你为敌过,对你也完全没有恶意,我相信你并不是一个玩恩负义的人。”
“张克大哥你太紧张了啦,我又没说什么,更不准备抓你把柄或是怎样呢,倒是你一下子脸色都白了,要不要这么夸张。”不知是为了缓解气氛,还是单纯的闲逛,青阳不再站在原地,而是绕着门口徘徊起来,一边说道:
“每个溯时者都有自己无法跨过的业障,这一点我想你也应该明白吧?所以让别人知道自己心中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倒也并非什么需要紧张提防的事。只是方才我爸在提起你公安局有案底时,你非但全身肌肉一下子绷紧,连人都正坐了起来,双眼目光更是不断游移观察着周边环境,而手却下意识的握紧了桌子边缘——”
“这些动作难道有什么不对吗?”张克涩声说道,“任凭说被别人说了在警方有案底,都会有些紧张的吧?”
“当然有差别——如果是平时真的什么都没做过、或者虽然做过违法的事,但完全没有这方面自觉意识的人,听到这句话时,虽然也会紧张,但更多露出的应该是类似吃惊、不可思议以及疑惑等微表情来。”青阳回道:
“另外,若是知道自己的确有做过什么不好的事,诸如斗殴致人伤残,而被警方提出时,那心中好歹也该有一个心理准备,听到对方提起时的情绪反应,更多是觉得羞愧、为难和难以面对,以及迫切想要解释和申辩——然而你的表情变化和肢体语言,同样没能传达出这种情感。”
“惊骇、惊慌、极度担忧,全身进入警戒状态,甚至身体和双腿已经做好了随时站起来、逃离这个地方的准备,连眼睛也都无意识的在观测着四周环境了——会造成这种表情的缘故,只可能是你曾犯下过极为严重的罪行,可是却至今都没有被别人、更确切的说是警方发现。直到我父亲提起他调查过你的案底后,才让你一时之间误解,以为是自己的罪行已经被看破。”
青阳那犀利灵动的双眸中,仿佛有尖锐的光芒化作刀锋,射向张克毫无防备的身体,将阻挡在外的皮肤、肌肉、骨骼一一剖析切割开来,露出胸中那惊惶不已的内心。
“而当我父亲提到你只是打伤别人,并非是其他更严重的罪行后,你却表现出反而松了一口气的表情,下意识的长呼了一口气。如果之前我可能还有所误解,但在看到这个轻松释然的表情后,我就已经无比确定,张克大哥你,一定犯下过非常严重的罪孽,恐怕至少也是凶杀等级的罪过吧。”
“你——?!”听到凶杀这两个字从青阳的口中蹦出,张克一时之间只觉得气血上涌,身体本能下意识的就想要冲上前去,掐断对方的脖子,让他那张巴拉巴拉不停的嘴停下。
不过理性终究还是占了上风,张克本来也不是穷凶恶极之人,更何况青阳同样也是溯时者,杀死他对隐瞒秘密没有任何帮助——而且对方这么明明白白的当面说出来,想必某种意义上也是在向自己示威和要挟,而不是准备立刻就暗算谋害自己,所以青阳接下来恐怕就要提条件了吧?
“所以,你想要我做什么?成为你的傀儡吗?因为我之前告诉你,自己没有罗夏尺这件事,所以你准备用别的把柄来威胁我?”张克冷冷的问道,这一刻他再也不敢小看,这个貌似比自己要小十几岁的男孩了。
甚至他恍惚间产生了一种莫名的错觉,眼前的青阳,真的如外表看上去那么年轻吗?如此强大缜密的细节观察能力,这般专业精细的表情分析能力,以及那不紧不慢、娓娓道来,仿佛将一切存在都拿捏在自己掌心中的胸有成竹语气,都不是一个刚上高中的小孩能拥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