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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明明已经到了几乎可以称之为荒郊野岭的地方,但周围的行人数量,却反而比前几站要稍微多些,只不过几乎都是些本该风华正茂的年轻人,一个个都像是行尸走肉般,或躺或坐,或步履蹒跚的走在路上田边。
他们的表情多半是迷幻茫然、空洞无神,也有些是傻笑甚至狂笑,嘴角流涎。不过值得注意的是,清醒的人还是有的,而且并不少,但他们无一例外都显得非常焦虑躁郁——甚至是有些狂躁。
想来,这些都是没钱买粉,或者买到的粉分量太少,根本不足以让自己的灵魂麻痹,陷入到虚假泡影的快乐中吧?
真是一片堕落之地,张克不禁摇了摇头,这个光鲜亮丽,全国最发达也是治安最好的城市背后,仍旧藏着这样荒唐罪恶的荒僻角落,让人不禁感叹人性的黑暗总是无处不在。
不过,张克注意到了一点,就是地上那些沉醉于药力,躺在冰冷的地面,却无法从幻象中自拔的瘾君子们,虽然也是四仰八叉,却并没有像刚才那个女孩一样不断抽搐颤抖,乃至微微举起手来,仿佛像是在求救。
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张克敏锐的察觉到,眼前这些人应该才是相对来说,比较正常的吸毒后反应,而那个女孩明显遇到了更大的麻烦。
很可能,她现在生命正遭受着威胁,因为吸毒过量而死的上瘾者,每年都有很高比例,毕竟这些毒品所作用的往往是与生命息息相关的中枢神经,呼吸或是心跳被抑制也很正常。
张克忽然有些后悔,自己刚才没有执意让司机停下,好下车去查看那个女孩的状况了。
因为时间已经很晚,这乡野之间到了八点过后,基本不会再有人外出,所以公交之间的间隔时间也很长,下一辆出发的公交就是末班车,而且要在快一个小时后才启动。
一个小时——张克思考了一下方才经过的车程距离,包括招呼站在内的三站路并没有多远,约莫也就三四公里左右,以跑步的速度半个多小时大概就能赶到。
张克想到那个倒在路边,如同即将溺亡者一般,朝着路人伸出求救之手的女孩,心中忽然感到一阵无法释怀的内疚。
他有些想要直接沿着原路,飞奔回去,查看对方的状况。
但片刻之后,理智又告诉他,何必做这种无意义的事,且不说那个女孩跟他完全没有一点关系,现在都已经八点多了,时间再过两个多小时就要重启,就算这一次救下了对方,不过也就是让她多活一两个钟头——再说了,难道自己还能每次轮回都大老远的跑过来吗?
而且自己也不是医生,不会治病救人,觉得对方可能有危险,也不过是胡乱推测而已,哪怕真的赶去了,缺医少药的又能做什么?
然而,尽管理智一直在告诉张克,没必要浪费力气去做这种毫无意义的事,可他的双腿,还是不由自主的动了起来。
果然,自己心中还是无法对此完全视而不见啊——尤其是现在没有任何外界紧急情况的逼迫下,完全可以自由行动的自己,何必去考虑那么多理性因素呢?遵循着内心准则向前走就是了。
虽说距离不算太长,但张克显然还是低估了三公里的长度,对于一个平时缺乏锻炼的上班族来说,想要在半小时里赶到,那必然会气喘吁吁,手脚酸软。
张克只能将快跑、慢跑和快走三者交替结合,因为肚子空空没有力气的缘故,他将口袋里的士力架啃掉了一根,香甜浓郁的巧克力在舌尖融化,果然让身子为之一振,仿佛又有力量充盈到了双腿肌肉之中。
终于在将近四十分钟的紧赶慢赶后,张克回到了原来那个地方,顺便暗自庆幸好在这里地势开阔,道路也都是横平竖直,没有什么弯弯绕绕,否则黑灯瞎火的早就迷路了。
果然,那个女孩仍旧躺在田埂上,身子也依旧在微微颤抖,却比方才的频率弱了很多,手也无力的垂在一边,不知道是症状缓解了,还是已经不行了。
张克急忙冲上前去,先将对方的身子翻了过来,那人看上去最多不过十六到十八岁的样子,脸色在即便泛着橙黄色的路灯光芒照耀下,依旧惨白得犹如被撕碎的纸片,而且还在口吐白沫。
不好,这显然是还没完全缓过来啊?张克急忙拿出手机,拨通了120电话,好在这个地方还没有荒僻到没有信号,但120说离这最近的卫生站,过来也需要二十分钟左右,让他耐心等待。
“那现在应该怎么处理?万一猝死了怎么办?”张克忙问道。
“我跟你说一下吸毒过量的通常紧急处理方式,你手上有水吗……”电话那头开始向张克临时传授起来。
好在,之前赶来的路上,张克还是留了个心眼,在一家眼看就要拉上门帘的小卖铺里,买了一瓶矿泉水,于是连忙拧开瓶盖,按照电话里的指示,冲走了少女嘴边的白沫,然后强行灌了几口进去。
紧接着他用手指塞进对方的嘴里,抠动了几下喉咙,又用另一只手拍动后背,试图进行催吐。
那女孩先是呻吟了几声,片刻后像是恢复了些许意识一般,一边开始干呕,一边迷茫的说道:“水,水,给我水——”
“水在这里,慢点喝!”张克看到对方回复了一点意识,虽然还只是一丁点,但说明情况没有继续恶化,不禁有些振奋,忙将拧开了瓶盖的矿泉水灌了进去。
“啊噗—呕——”女孩大约是渴极了,也可能是张克喂得太猛了,她一下没能全咽下去,反而哇的一声喷了出来,连带着吐出一些白白的、黏黏的胶体来。
这应该就是没完全消化,在胃里结成团的白粉吧?张克心中想道,应该是催吐有效了,这就表示有救了!等救护车一来,基本就完全没有生命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