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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来想了一想,计上心来,庄重了神色,挑高了一边嘴唇,做出一副凶恶的模样来,目光中露出不怀好意的笑,贼兮兮地盯着她,嘿嘿乱笑了一阵,哑着嗓子道:“我是个采花贼,你说我不杀你,不放你,要做什么?”
白芷陡然一惊,睁大了眼睛望着他,脸上终于浮现出惊惶的神色来,急急伸手护住衣襟前,低下头侧过身子,避开他“淫邪”的目光,声音里已带了哭腔,委屈道:“我……我长得很是难看的,你别……别采我。”
夜来嘿嘿笑了两声,故意吊儿郎当的逼近她,伸手挑起她的下巴,抚摸了一番道:“我觉得你长得还行,不倒胃口,我是采花贼,有些时候也不大挑的。”
白芷想放声大哭,又怕把他惹怒了,倒霉自己怎么遇到了一个这么没有原则的采花贼,憋着哭腔道:“你还是挑一挑吧,我真的……真的……”
夜来更逼近了一步,几乎要紧紧贴着她了,低下头去,气息拂在她脸上,嘻嘻笑了一声道:“你看你是主动呢还是我来……”
剩下半截话,还没说完,夜来顿觉自己领子一紧,身前大力一拽,竟被那势拖得往前跌去,没来得及看,却感觉到自己和白芷的身体一轻,便已跌落了空中。
耳边响起白芷紧紧揪着他领子咬牙切齿的声音来:“呸你个不要脸的采花贼,便是同你一处死了,我也不会让你得了便宜!”
夜来暗叫不好,下坠之势忒猛,他被她揪住领子,功夫有些施展不开,可这丈高的距离,依这下坠之势不过瞬间,他心思微动,张手紧紧抱住了白芷的腰部,伸手在那粗粝的树干上撑了一撑,略略阻了一些力道,便只阻这一点,也够他翻身腾挪,脚尖点在树干上,身体已有了轻盈之感,这样下去,便能好端端地立住,
只可惜白芷却并不能理解,伸手拉了他领子,让他二人这着地之状,看起来有些狼狈和惨烈。夜来被她一拖一拽,勒得死紧,双双跌落在地,“嘭”地一声闷响,夜来怕她撞得很,翻着她肩膀咕噜噜地在地上翻了几圈,这才止住。
白芷被他笼在身下,自然是瞧不到他的狼狈模样,却觉得二人身躯相叠,大是恼怒,待刚刚醒过神来,伸手便要将他推开,却未料夜来正在愣怔,竟然一把就被她掀翻了开来。
白芷见他跌坐在旁,正在愣神的功夫,顿时觉得这是个不可多得的逃生机会,翻身起来拔腿就跑,闷足劲儿地往前跑,头也不回,生怕背后那人又追了上来,脚下却似生风,踩了风火轮一样,闷头直冲。
夜来坐在地上,愣怔地瞧着她远去的背影,心思却晃了神儿,嗯,适才,他扑在她身上的时候,抵在胸前的那……两团绵软柔意,嗯……倒是挺有料的么。若是手覆上去的话……
正想着,却觉得自己手掌上刺痛一片,抬起手来一看,却是血迹斑驳,许是刚才撑在树上的一会儿磨破的罢,他想了一想,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不慌不忙地走开了。
白芷窜入营地的时候,惊着了正在巡逻的侍卫,呼喝两声,将她拦住,为首的倒认得她,提起灯笼,往她脸上照了一照,疑惑地问,“是……白芷姑娘么?”
白芷心神未定,见着侍卫,心中紧绷的情绪顿时松懈下来,双腿一软,却要跪倒在地上,那人眼见不妙,慌忙上前扶起她,见她神色混沌,忙道:“白芷姑娘怎么了?”
白芷费力地睁开眼皮来,欲要说出实情,脑海中灵光突现,却突觉不对,若是出了这样大的事,势必要惊动皇上和太后,眼下这境况,却是不能让他们知道,于是缓了缓容色,泫然欲泣道:“我本是回帐,却突然肚子疼的忍不住,避到林子里,却见一头模样凶恶的怪物向我扑过来,我急忙跑回来,却是不知道那是什么?”
那侍卫“哦”了一声,抬眼往林子里照去,却空无一人,连一丝野兽过来的动静都没有,低声道:“白芷姑娘莫不是看错了吧。这营地里灯火明亮,野兽也都被我们驱到远处去了,见着火也不敢过来。”
白芷欲哭无泪,低声道:“我……我也不知道,可是我觉得真的是有怪物……”
那侍卫首领想了一想,道:“你们几个,去林中看一看是否有什么怪物野兽,若是遇到了,就地杀死或者驱到远处去。”
几个人领命,提了灯笼进林子去了。见白芷这模样,那人道:“白芷姑娘,我送你回去吧,你吓得不轻,要好好休息休息。”
白芷点了点头,眼睛看向那进林子的人,若是遇到了那个采花贼,就地正法才是要紧。
那侍卫扶起她来,将她送回帐中去了,回了帐子,怜叶倒是还没有睡,仰起头来问她,“白芷姐姐,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白芷心中惊惧,还没回神,听她问,也只答了一句,“耽误了,你早些睡吧,我也马上了。”
怜叶不疑有他,缩头钻回被窝里,闭了眼睛又睡去了。悯枝心里惴惴,又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想要说些什么,却觉得没什么必要,便也跟着怜叶缩了缩脖子,睡下了。
白芷倒了清水,收拾拾掇了自己,望着水中自己的狼狈样子,不由得委屈的想哭,草草地洗了一把,除了衣衫上了床榻,躲在被子里悄声流泪。
这该死的采花贼!她心中愤恨地骂着,脑海中却不期然浮现出他朗若星子的眼眸来,亏她起初还以为他是个好人,没想到竟然如此下流!自己、自己差点就被他占了便宜了!
她缩了缩脑袋,眼泪无声地淌下,心中别提有多委屈多郁闷了,这眼泪沁湿了枕头,被角,不知过了多时,才累得睡去了。
第二天起来之时,自然是没有起来,怜叶和悯枝见她没醒,也自觉地收拾了东西去帐中服侍林半夏。
林半夏醒来时,低声唤人,进来的却不是白芷,倒让她很有些意外,低声问道:“白芷呢?”
怜叶上前行了一礼道:“白芷姐姐昨夜回来得晚,现下还没醒。”
林半夏点了点头,白芷向来服侍她的多,累着了也是应该的,她心下浮起些愧疚来,便预备着用了早膳,去帐中瞧一瞧她。
吃了早膳,林半夏便起身去看白芷,低声向着悯枝和怜叶道:“你们在帐中看着就好,我去看一看她是不是生病了?”
悯枝和怜叶应了,送她出门,待她走了,悯枝才犹犹豫豫地对着怜叶道:“你可瞧见白芷姐姐昨夜回来的模样?”
怜叶诧异地道:“并没什么不同啊?怎么了?”
悯枝面色尴尬地道:“我看白芷姐姐神色恍惚,似是有些不对。”
怜叶想了一想,却没想出什么不同来,转头道:“白芷姐姐同娘娘感情这般好,定然不是在这受的委屈,你别想了,总归是娘娘已经去看了,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悯枝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了。林半夏漫步走到了白芷帐前,掀帘而入,环顾一看,白芷仍还在榻上睡得昏沉,一动也不动。
林半夏心中有些急切,以为她怕是病得眼中,急忙走上前去,往她床头一坐,伸手去掀她被子,欲要探她的额头。这刚一掀开被子,林半夏不由得就愣住了,这白芷细嫩的脸颊上,残存着两道莫名的干纹,眼泡子又略略显得有些淤肿,看那模样,却像是昨晚上哭了一场?
她心中顿时惊诧,白芷向来不曾多么爱掉眼泪,这是怎么了,竟然委屈成这样,躲在被子里哭了?
她这边手一动,拉开被子,白芷已有所觉,混沌地翻了个身来,艰难地睁了睁眼皮,从那一条缝中看见林半夏的面容来,顿时一慌,腾地坐了起来。
她也感觉出自己的眼睛浮肿,知晓是哭的缘故了,慌忙低下了头,避开了林半夏的视线。
林半夏沉眉看着她,心中却凉了半截,白芷这模样,分明是被人欺负了,她作为她的姐姐,却不能看着她这样委屈,她伸出手来,拿住她的手腕,冷声道:“你被谁欺负了?”
白芷慌忙摇头道:“没什么,没什么……”
林半夏声线又冷了几分,“连我你也要瞒着了!是不是心里没有我这个主子了!”她疾声栗色的模样甚是有些骇人,白芷心中一抖,却将这满腹的委屈给抖了出来,一个忍不住,“哇”地一声,扑身抱住了她,伏在她肩头,痛哭起来。
林半息猝不及防,被她牢牢抱住,听她伤心成这般模样,心中顿时抽痛起来,这委屈受的这样大,是她这个做主子的不是,没能好好护住她,她一定要让欺负白芷的人得几倍的报应,若是可以,她亲手杀了都不为过。
白芷伏在她肩头哭得伤心不已,林半夏心中又是焦急又是苦痛,见她这个模样,只得先拍着她的背,顺她的心绪,待她冷静下来,再问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