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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段清泽出去之后,沈黎那种必须做出决定的焦虑感瞬间减弱不少。
她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因为眼前情况的难办,干脆放下不想,先内视自己的身体情况。
直到此刻,沈黎才慢慢有了一种升为金丹的喜悦。
丹田内,那颗莹润金丹正如星体般缓慢旋转,而阵盘则悄然跟着金丹一起旋转。
沈黎心念一动,阵盘出现在她掌中。
三个部分组成的阵盘依然很薄,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这阵盘看起来似乎多了些许光芒,更为润泽。
她从储物袋中取出另外三部分阵盘,一一查看后发现他们分别是卯部,午部,申部。
她尝试着将它们组合,发觉只有卯部可以贴着寅部组合,其余两部明明看着一样,但就是装不上去。
沈黎只好将另外两部阵盘收回储物袋,再度闭上双眼,尝试继续读取先前看阵盘时被女神祈女那一眼硬塞的信息。
她很快又睁开眼,有些不适地揉着额头。
关于卯部的信息比较少,它有一个作用就是在她用阵盘瞬移时助她定位,也就是今后再也不会发生她想逃跑结果瞬移不出十里地的窘迫情况。
这倒也不全是卯部的功劳,是它的存在正好让阵盘组成达成了三分之一,因此获得了稳定性。
卯部的另一个功能,就是可以和辰部组合,扰乱人于神识上的定位。也就是说,她要是拥有卯部和辰部,即便在高阶修士的探查范围内,也可以像是隐身一样。
以阵盘互相吸引的特性来看,将来她应该能找到辰部,到时候她的保命技能又将提升一大截。
沈黎发觉这阵盘着实有趣,子部就像是一本书的序言和目录,提供了很多知识和信息,但子部单独存在也没用,必须和其他部分结合后才能产生效果。
而其余的各个分部,在子部的“统领”下可以各自组合产生不同效果,若没有子部的存在,其余分部组合了也没用。其中丑部和寅部略微有些特殊,可单独起效,对不同的人反应不同。
等阵盘整理好,体内情况也全都看过两遍,沈黎只能继续来思考她和段清泽的问题。
在将“阿泽”和“魔尊”看作一人这件事上,恢复记忆后的她也没有多大反弹,她之前没再怕他,反而能跟他争吵一事上,便能体现这一点。
然而,她依然有很难立即接受的事。
她失忆期间发生的那些事,她失忆后他对她的欺骗。
都是些虽然能理解,但若就此原谅他,她会憋闷得不行的事。
可又能如何呢?
他过去太悲惨,他的行事风格是由他的经历促成的,他就是这样的人。从来没有人教过他该怎么健康地与人来往,该怎么正确地去爱一个人,她如何能就此责怪他?
而他虽然欺骗她,却并非抱着狎昵猥亵的目的,只是想要她爱他而已。
他就是个缺爱的小可怜。
沈黎捧住了自己的脸,哀哀一叹。
她也只是个倒霉的小可怜啊!
思来想去很久,沈黎才将自己的想法和感受全都梳理明白。
从理智上来说,她理解段清泽,他的做法有些是他迫不得已,有些她觉得情有可原。
而从感情上来说,她被刺伤的痛苦,失去恋人的绝望,他当众揭露她让她面对亲朋恶意的难受,他要杀林之意她的愤怒,她失忆后他欺骗她说她抛下他时她的愧疚,得知这一切后她生气却无法不原谅他的憋闷……所有的情绪,都需要时间去宣泄,至少现在她没办法立即跟他甜甜蜜蜜。
她要先让自己的内心平静下来,才能去正确面对她和他的感情。
想是想明白了,该怎么跟段清泽说又是个让沈黎头疼的问题。
她都能想到,她要是说“我觉得我们需要分开一段时间各自冷静一下”,他会是个什么表情什么反应。
当然了,在现代这句话基本上也就代表着分手……
不知道是不是柏拉图说的,爱情是一种精神疾病。恋爱中的双方,会为另一方牵肠挂肚,对方的一个举动,一句话,乃至一个眼神,都会令另一方患得患失。这种不稳定的精神状态,确实跟精神病患有些相似之处了。而分开足够久冷静后,双方的荷尔蒙影响自然会慢慢平息,激情褪去,最终迎来的可不就是分手么?
沈黎倒是没想过借此彻底分开,她谈这个恋爱,都没真正甜蜜过几天,中间尽是各种倒霉事,就这么分开了她这是谈了个什么?她甚至都没有享受过阿泽美妙的身体!
沈黎想定后,起身刚走到门口,便见段清泽出现在那儿。
她默默退后道:“我们谈谈吧。”
段清泽跟着走入室内。
沈黎将蒲团踢到他脚边,而她在离他稍远些的蒲团上坐下。
段清泽看了眼沈黎,轻轻笑了笑,掀开衣摆坐下。
“要谈什么?”他望着沈黎,姿态放松。谈什么都可以,除了离开一事。
沈黎还是斟酌了下才开口:“我刚才仔细考虑过,我可以理解你,谅解你,但我心里憋着的那口气没法短时间内散去。”
段清泽静静看着沈黎:“那你要如何?”
沈黎道:“给我时间。最好的,就是你可以同意让我自己出去走走……”她觑了眼段清泽陡然沉下来的脸色,立即改口道,“但我也知道这太强人所难了。所以我想,接下来至少几个月的时间,我待在戮天宗不走,但你也不要来打扰我,任何时候都别让我看到你。”
沈黎若一开始就提出第二个提议,段清泽绝不会答应,但因有第一个更过分的做对比,第二个比起来就显得可接受多了。
而且,沈黎目光哀婉,神情稍微有些萎靡,看着段清泽的模样着实有些可怜,便是不认识她的人也要动一丝恻隐之心,更何况是段清泽呢?
段清泽确实不怎么满意沈黎的提议,但他心中对她有歉疚,再加上她此刻的神情,让他心中的怜惜到达了极致。
且沈黎提出的时间才几个月而已,对修仙之人来说,几个月的时间不过就是一晃而过。
在沈黎紧张的视线中,段清泽最终还是点头:“好,我答应你。”
沈黎蓦地松了口气,她拖着蒲团往段清泽那边挪了挪,随后张开手臂抱住他,脸贴在他精瘦的胸膛上,真情实意地说:“谢谢你。”
段清泽低沉的情绪被这个拥抱治愈了些许,正要回抱住沈黎,却见她迅速松开他,退回到原先的位置,冲他摆摆手笑道:“你可以走啦,这里归我了。”
段清泽:“……”
他不甘不愿地望着她许久,见她毫无改变主意的可能,这才起身往外走。
戮天宗一如往昔,段清泽仰望此刻已晴空万里的天空,一直有的隐忧也放下了。
他也曾担心沈黎记起一切时会如何爆发,她的反应已比他原先预料的好上不少,她是如此包容他,等上几个月又何妨?
段清泽在答应沈黎的时候,是真心觉得几个月的时候会很快度过,然而到第三天时,他已开始感觉焦躁。
他当然会用神识去看沈黎,她只说不能出现在她面前,又不是不能看她,然而这样的“看”对他来说并不够,他万分怀念先前天天可以跟她亲亲抱抱的日子。
然而这才第三天,不知还有多少天要熬。
相对于段清泽的焦躁,沈黎在看不到他之后,心情平静了许多。
她当然知道他一定会用神识看她,她不可能要求他不确认她的存在,所以一开始也没提看都不让他看。
她每天不是修炼,就是出门溜达,也没有什么不能看的。她不知道段清泽待在哪里,反正他完美地履行了他的承诺,无论她走到哪里,都不会看到他。
修炼可以静心,她感觉只这几天,她的心绪就平静了许多。
到了第五天,段清泽将崔钰叫到跟前。
崔钰诚惶诚恐道:“宗主,您找弟子来有何事?弟子一定尽心尽力,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段清泽开门见山道:“如何哄人?”
崔钰愣了愣,宗主能哄谁?当然是宗主夫人啊!哄女人他在行!
他询问道:“不知宗主如何惹那人了?”
段清泽道:“差点杀了她,又骗过她。”
崔钰倒吸一口凉气,这可是极为棘手的问题!
他想了想问道:“不知宗主您在发生这一切后,可有真诚的、充满悔意地向她道歉,求得她的原谅?”
段清泽一怔:“她说已原谅我。”
崔钰心道,若是真的原谅,今日宗主又怎会找他来询问如何哄人?
他边想着短暂接触过的宗主夫人的性情,边字斟句酌地说:“宗主,就弟子所见,她说原谅您,多半是因为她是个善解人意,温柔体贴之人,她知道您的苦衷,她理解您的难处,因此她愿意原谅您。然而,欺骗,差点死亡,这对她来说是难以磨灭的伤害,她总归会有几分怨气。”
段清泽认真听着,微微点头。他想起沈黎确实说过,她原谅他,但她心里还有气。
崔钰见段清泽赞同,就知道自己的话没走错方向,便继续道:“因此这第一件事,便是要先表现自己的悔意,如此她心中才能好过一些。且千万不要顾惜什么颜面,什么颜面在讨好心爱女子面前都是虚的,若是为了颜面丢了温香软玉,那可是得不偿失啊!”
崔钰说得很有几分痛心疾首,想必曾经有过类似经历才能有这样痛的领悟。
段清泽回想沈黎恢复记忆以来,他可有向她表现悔意?
没有,他只是在解释当初的情况,并未告诉她,他有多后悔。
段清泽若有所思道:“除此之外呢?”
崔钰道:“这之后,对方的心情多半会好上许多,接着便是投其所好了。她喜欢什么,全都送到她面前,她想要的,全都帮她达成,如此她便会发觉,这世上您是对她最好之人,慢慢的她心中的怨气也就散了。”
段清泽道:“若她不想见我呢?”
崔钰心想,怪不得这几日都没见宗主和宗主夫人一起出门呢,原来是如此,他忙道:“人可以不见,但东西您可以送过去啊!您要日日让她见着您送的东西,让她日日想起您,记起您的好,最后说不得她就自己跑来见您了!”
段清泽点头,随手给了崔钰一件元婴期法宝和一把灵石:“你说得对。”他的储物袋里原先没什么法宝,现在多了不少从密库中取出的法宝,他本是打算从中挑选一些重新炼制后给沈黎的。
崔钰得了赏面上激动:“多谢宗主赏赐,若宗主还有任何疑问,都可以来问弟子!”
段清泽挥挥手把崔钰赶走。既然阿黎说这几个月不想见他,那他便不好去她面前道歉,只能给她写信。
他取出一枚玉简开始往里头留字。
“阿黎,全是我的错。”
不行,太简单了。划掉重来。
“阿黎,我很愧疚当初刺你的两剑,后来欺骗你亦是,你可愿意原谅我?”
不行,还是太简单了。
段清泽忽然想起了他爹娘当初留下的玉简,取出看了好几遍,随后才继续给沈黎留字。如此删删改改了好多遍,他才终于停下。
这回应当无错了。
段清泽没有只送玉简,他又装了一箱极品灵石,将玉简摆在上头,随后找了个弟子送去给沈黎。
沈黎见到一个陌生弟子来找自己很是诧异,对方也不多话,只是恭敬道:“宗主夫人,这是宗主让弟子给您送来的。”
沈黎道谢后接过那沉沉的小木箱,待那弟子离开后回房间内将木箱放在地上,慢慢打开。
刚打开她就被灵石的光芒闪瞎了眼睛。
虽然她现在已经是个富婆了,储物袋里都是各种灵石,然而灵石这种硬通货,谁会嫌少啊!
但随即,她看到了灵石上摆放的玉简。
沈黎犹豫了下,拿起玉简,这东西是在段清泽眼皮底下拿给她的,当然是他送的,能有什么危险?
她探入神识,慢慢看起里头的文字。
“阿黎,无法见你已五日,我很想你,你可想我?这短短五日于我来说不啻于五年,不知为何日子是如此难熬,没有你在身旁,一切都仿佛没了意思。
你是我见过最漂亮可爱的小仙女,你的美好,我用一天一夜也说不完。
当初我刚取回记忆时尚不记得你的好,竟差点杀了你,此事我一直悔恨至如今,若我当时真失手杀了你,如今我岂不是要日日夜夜活在痛苦之中?阿黎,我知你当时必定很害怕,我想到那一刻,便想将你拥入怀中,好让你不再恐惧。
阿黎,我也知当初若不是担心我,你不会来找我,也不会受伤。你对我的好,我一直记得。
我这一生,无父母疼爱,无亲朋相伴,处处是敌人,只为颠覆天道而活,从未有人像你一样关心我,爱护我,包容我,愿意将你的一生也送于我。我一想到对你所做之事,便恨不得回到那一刻,不再伤你,也不再骗你,好教你不再心有怨气。
阿黎,我自知亏欠你,你因我吃了太多苦,可我也不愿放开你。若能让你消气,我什么都愿意做。
若你想到要如何消气,可随时来找我。你只要叫我,我便会立即出现在你面前。”
“干嘛呀……骗我眼泪。”
沈黎中途看得眼眶湿润,她没想到他竟然会给自己写这样一封真情实意的道歉信。
只是开头不知道怎么回事,有点眼熟……
沈黎突然想起来,开头那几句,好像来自他爹娘的玉简。
她有些哭笑不得,写道歉信还要摘抄的吗?不过后面倒是越写越好了,不知道有没有代笔。
沈黎看着玉简许久,最后把玉简和装灵石的木箱分别装入储物袋中,便回去打坐修炼。
虽然她很感动他的这份心意,但让她现在就去找他是不可能的。
他这迟来的道歉,确实让她有种被理解的满足。然而她仍然需要时间自己消化。
她也有点好奇,这招是谁教段清泽的,他自己可根本想不到这种事。思来想去,大概也就一个崔钰了吧?
段清泽一直在用神识偷看沈黎的反应,见她看玉简看得眼眶泛红,还以为她下一刻就会叫他,哪知她只是静静收回这些东西,随后继续修炼,再没有动过。
他一时间分不清这招有没有用,她眼睛都红了,并非无动于衷,那就说明确实有用,只是用处没他想的那么大。
既然有用,段清泽便放了心,等到第二日,他又派弟子送去一些灵石法宝,沈黎也收下了。
又过了几天,沈黎让送东西来的弟子转告他们宗主,不要再送了,要什么东西她自己去密库拿不好吗?
弟子哪里敢将这话传给宗主,忙战战兢兢地说请宗主夫人自己去跟宗主说,沈黎摆摆手让他走了。
只要她说出口,段清泽就会听到,他现在已经知道她的意思了。
段清泽又去将崔钰找来,依然是开门见山道:“她不肯再收我东西。”
崔钰忙打起精神问道:“您可跟她表达悔意了?她什么反应?”
段清泽道:“我送了枚玉简给她,她看后哭了,但并未来寻我。之后东西又送了几日她便不收了,只说要什么密库都有,她可以自己拿。”
崔钰沉吟片刻后道:“既然她对您的悔意有反应,不如您再给她送玉简,多说点漂亮话。”
段清泽蹙眉:“漂亮话?”
崔钰取出一个小本子恭恭敬敬地说:“宗主请看,这是弟子压箱底的宝贝。这可是百多年前一位拥有数百位红颜知己,而那数百位红颜知己却从来不吵架不争风吃醋的情圣所留下的秘籍啊!”
段清泽抬眼看去,只见秘籍上写着:如何让三百八十位女修对你死心塌地。
他狐疑地看着崔钰:“真有用?”
崔钰就差拍胸脯保证:“弟子就是靠着这个混到今日的!”
段清泽半信半疑地摄过那书籍,翻开细看。
崔钰道:“宗主若不信,今日便可一试!”
段清泽执行能力很强,当即从书本上摘抄了一段话,写入玉简,让弟子送到沈黎手中。
沈黎见弟子只送来一枚玉简,接过后探入一看,脸色有些古怪。
只见里头写着:“你是玫瑰,我是叶,你是明月,我是星,你是大海,我是海上扁舟,你是茫茫人海中我唯一的回眸,我只愿天天伴着你,与你共度这人世繁华。”
这次肯定是找了抢手,她确信。
沈黎收好玉简,毕竟玉简也不便宜,不能乱丢,随后便去打坐修炼。
崔钰此刻还未离开,段清泽见沈黎无动于衷,便道:“她毫无反应。”
崔钰吃惊道:“不对啊,她竟然连骂一句也没有么?”
段清泽抬眼看他。
崔钰连忙嘿嘿傻笑:“宗主,想必那话恰好不合她的胃口,我想想,第二十一页左下角的那句话,她一定会喜欢!宗主您可以明日再试试!”
段清泽翻到那一页,但他没有等明日,他照旧用玉简留下那几句话,然后让回来复命的弟子再送去给沈黎。
沈黎刚专心没多久,先前那弟子又送来了一枚玉简,她先示意那弟子不要走,神识探入玉简看了下,只见上面写道:“你是最美地上仙,无人可与你争辉。你如清风抚慰我,你如暖阳照拂我。我对你的情意绵绵,日月可鉴,天地可昭。我愿成为你的俘虏,被你囚禁一生。”
沈黎噗嗤一声笑了,都不知道段清泽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些情话。
她神识探入玉简,还给那弟子让他带给段清泽。
段清泽浅笑道:“她笑了。”
崔钰惊喜道:“弟子就说一般女修都喜欢那几句话!”
沈黎用神识在玉简中留了什么内容段清泽是看不到的,他等玉简又被送回来便连忙探入神识。
只见他留的那几句话下方只有一行字:够了哦,不要再拿这些来烦我。
段清泽当即黑了脸。
段清泽戴着面具,崔钰看不到他的脸色,但也能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心中立即生出逃之大吉的念头。
但段清泽并没有迁怒崔钰,挥手示意他退下,便捏着那玉简沉默。
好歹阿黎给他回话了。
因为沈黎的明确拒绝,段清泽也不再乱送沈黎东西,她继续着天天修炼,偶尔出门溜达的日子。
这一日,她出门溜达时发觉弟子们的神色有些紧张,便拉住一个问发生了什么。宗主夫人发问对方哪有不回答的道理,因此沈黎很快弄清楚了事情原委。
原来是同为魔门九大宗门之一的恶煞宗和北臧门找上门来,但不知是什么事,如今那两个门派来人就围在戮天宗外,各个面容凶煞,好像是来打架的,因此戮天宗内也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氛围。
而戮天宗也有长老出去询问了,目前还不知是什么情况。
沈黎隐约觉得这可能跟她有那么丁点相关性,但既然段清泽没让她好好待着别乱跑,那估计问题不大。
她这段时日过得很轻松,说是穿越以来最为轻松的日子也不为过,没有了生存压力,没有生命危急,每天只需要专注修炼就好,其余什么都不用担心,她修炼速度都好像快了不少。
而她的神识已差不多恢复到可以再使用阵盘,而且这次她可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当然前提是那地方她曾经去过。
因为日子过得太安逸,沈黎几乎忘记修真界如今的氛围只怕很是紧张。
段清泽正大光明上门把她这个姜家女抢走了,林家姜家的脸面都被丢光。
她同时也想到一点,她恢复丹田用的龙蛇草究竟是哪儿来的?她和段清泽在外面那么久都没找到,怎么他们回到戮天宗后没多久就找到了?她知道林家就有一株龙蛇草,该不会她用的这株就是来自林家吧?怎么来的?
沈黎发觉自己太沉溺于自身的情绪,因此又抓了个弟子,询问修真界最近有什么大事。
她边问边看那弟子的脸色,见他神色如常地诉说他所知道的大事,她猜段清泽可能是知道瞒不住或者不愿意再瞒她了,因此没有阻止这个弟子说话。
她越听越忍不住皱眉。
按照这弟子所说,如今林姜两家,特别是林家,已成为正道声讨的对象。一是因为戮天宗宗主竟然有林家的血脉,二是因为正道临虚门长老声称自己花重金换来的龙蛇草因林家跟戮天宗里应外合而被抢走。
林家是洗不清跟戮天宗勾结的嫌疑了,如今正道中不少门派正跟林家讨说法呢。
沈黎很清楚林家不可能跟段清泽里应外合,也就是说,那肯定是段清泽做的一个局,或者那临虚门长老脑子有坑,连是戮天宗的陷害都看不出来,然而能成为一门长老的人怎么可能脑子太差,那长老怕是戮天宗的人吧,真正里应外合的是那长老和戮天宗。
段清泽通过这种不光彩的手段骗来了龙蛇草,还给林家扣了顶大锅。那么之前她就有所怀疑的段清泽血脉一事,只怕也不是林家泄露的,而是戮天宗到处传播。
段清泽就是要林家被正道所排挤唾弃,正如当年他父亲因为魔修身份而被正道排挤暗害一样。
单就是这样,沈黎还能跟段清泽讲讲道理,但她隐约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段清泽只是在挑起正道对林家的猜疑吗?
有没有可能,他其实是在挑起整个修真界的混乱?
她最开始就知道,因为域外天魔的存在,整个修真界的正道和魔门之间维持着平衡,可这种平衡被打破了呢?整个世界生灵涂炭,域外天魔就能趁机入侵。这世界就完了。
想到这种可能,沈黎心底一寒。
段清泽说他从前是拿七只寻灵蝶找玄石,而如今七只寻灵蝶指向的是她。这肯定没说谎,因为他确实找到了她。玄石肯定是用来灭世的,他现在是舍不得杀她,好让玄石重新成为七只寻灵蝶要寻找的最高优先级,因此只能靠另一个办法,那就是让整个修真界乱起来,同样可以达到目的。
他先前说他有了她,就不再想灭世,她信了。可若他想的是,带着她一起跟世界毁灭呢?
沈黎脚步一转想去找段清泽验证,但又迟疑地停下脚步。
说到底,她不能肯定她真的可以让段清泽放下对天道的仇恨。
她要是问了,他便不再装了呢?
沈黎闭了闭眼,还是回到了本殿后殿。
她必须找段清泽问清楚。而且,她的阵盘已经可用,若他真的……她也可以跑掉。
“阿泽,你过来。”沈黎出声道。
话音落下没几息,段清泽便出现在门口,他大步走进来,在沈黎身前两步停下,漆黑双眸深深地看着她道:“阿黎,我已经十五日没有亲眼见到你了。”
沈黎道:“你应该知道我找你的弟子问了什么吧?”
段清泽笑道:“是,我也知道你在问完后会找我。”
所以他并没有阻止,而是期待地等着沈黎找他来,他想见她,疯狂地想见她。
沈黎看着他,想起她晋升金丹之日他说的话,想起他给她送的那枚道歉玉简,她还珍惜地藏在储物袋中。
她颤声问:“阿泽,你到底想干什么?”
段清泽却又上前一步,紧紧抱住沈黎,脑袋埋在她颈窝深深地吸了口气。
她的气息充盈胸腔,让他的焦躁得以平复。
“阿黎,”他没有松开沈黎,就着这姿势道,“我先前确实在计划着令修真界大乱。那时我竟还觉得我只需要拥有你几年便好。我太可笑了,阿黎。那日我才明白你对我有多重要。天道怎样我不在乎,我只要你永远不离开我,我只要你爱我。”
沈黎没有说话。
原来当初她失忆期间,他竟还暗地里筹划着灭世的事,只是要等修真界乱起来需要时间,在那之前他还可以尽情享受她毫无保留的爱。
多阴险残酷的人啊。
沈黎抬手抚上段清泽的脊背,从这里也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微微有些快。
她其实相信他说的话。
但若当初他一直没有明白呢?想到这个可能,她依然觉得可怕。
她能原谅他,是因为她感觉到了他对她的情意。失忆那段时期对她来说很重要,在那段时间她开始将魔尊和阿泽看做一人,他的纵容让她相信他确实对她有着极高容忍度,让她确信她是安全的。
但她真没想到当时他抱着的是那样可怕的想法。
可……他是魔尊啊,她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他是什么人吗?灭世是他多年夙愿,他在尚未明白对她的感情之前依然抱着那个执念,很合理。
可怕却很合理。
沈黎轻声道:“为什么要坦白?你只要说你只是在报复林家而已,我又不可能知道你心中真正的想法。你这样坦白,只会让我害怕你。”
段清泽松开沈黎,却握住了她的手,双眸盯着她道:“阿黎,你已有所怀疑,我若不肯坦白,只会更让你怀疑我的真心。你怕我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曾经那样伤害过你,无论我如何说,如何做,你心底总归有一处还在怕我,是么?”
沈黎无法否认。
多数情况下,她都可以忘记那曾经的恐惧,对他如常。然而她心底深处确实还留存着些许恐惧,因此在猜测他还要继续灭世时,她竟也不觉得太意外。
“让时间证明好不好?”段清泽看着沈黎,嘴角微微勾起,眼神中有些许期待,“你可以告诉林家,告诉全天下我的阴谋,让所有人都提防我,但你要留在我身边,亲眼看看我这一次有没有再骗你。”
沈黎惊讶于段清泽的提议,他是全然坦荡才会如此说,还是他有恃无恐,或者有别的图谋?
在她发现自己在怀疑他的时候,她感觉糟透了。
她没法再对他赋予全部信任了。是,他此刻说的话或许是出自真心,可若过几年,他厌了呢?他若不再需要她,那这世界于他来说是不是可以随意毁掉?
感情和理智在拉扯,这一刻她真的不知道该相信什么。
段清泽见沈黎只是看着她,许久不语,他眼里的光逐渐暗沉下来,他低头吻了吻沈黎的指尖,再抬眼时眼神有些冷寂。
“阿黎,你不信我。”他忽然不带笑意地勾了下唇,“你本应当信任我。”
他说出他曾经只存在他心中本无人知晓的一切,何尝不是抱有期待?他期待着她可以包容他曾有的所有想法,并让她明白,她于他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想让她知道,她对他来说有多重要。
沈黎深吸口气,语气有些冷硬:“你需要时间证明你已不想再灭世,我也需要时间才能相信你。你甚至都没法证明,你说这一切,不是为了更好地玩弄我。”
段清泽敛了笑看着沈黎,半晌忽然又轻笑道:“若我骗你,便让我此后余生都活在二十二岁前那般的地狱里,日日受折磨,永远无法超脱,在那个地狱中永远不会有一个你爱我护我。我在此向天道起誓,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