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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早饭,迟矜然边收拾碗筷边随口道:“我要去陈家看看大姐。”
正端着搪瓷缸子喝水的迟春来手一僵,顿了几秒才涩声道:“别去了吧?陈瘸子脾气不好,你过去一趟给人家添麻烦,回头他又得拿你大姐出气。”
迟矜然动作不停:“我是在通知你,不是跟你商量。”
“你这是什么态度?”迟春来再怂,在几个女儿面前还是摆足当爹的款的,“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说话没大没小,目中无人……”
迟矜然用一声冷笑打断了迟春来的絮叨。
穿越过这么多次,迟矜然从来只当自己是个普通人,虽然有了金手指,也没真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做任务时和人交际也是抱着真心,可前提是她面对的得是个人,迟家这些个自私鬼吸血虫可不包括在里面。
迟春来脸一青:“不准去!你要是敢出这个门,我就……”
“就怎么样?打断我的腿?还是拿个绳子把我绑屋里?”迟矜然悠悠反问,“你该不会真以为我不出门,镇上那个三合院就归大房了吧?”
她打量着迟春来,眼中满是嘲讽:“我真是搞不懂了,你这么巴着大房图个什么?就图人家儿子给你送终?可你连活着的时候都没见活出个人样,怎么就这么担心死了以后的事呢?”
迟春来被嘲讽的脸皮涨红,端着缸子的手都在发颤。
迟矜然却半点没把他的难堪和愤怒放在眼里,淡淡道:“我要去看大姐,你不拦着,我做完要做的事自然会回来,你要是非得拦我,那我就只能回镇上去了,到时候你跟老太太可就彻底没法交代了。哦对,要是迟如稷因为这事丢了媳妇,你大概就彻底没人送终了。”
迟春来还要垂死挣扎:“你……你妈伤了腿,你就……”
“她伤了吗?要不我再去找个医生给她看看?”迟矜然弯起唇角,“别拿别人当傻子,我不揭穿是给你们留脸,但你不该给脸不要脸对吧?”
在旁边听着的迟招娣既觉得解气,又担心二姐真惹火了迟春来挨打,连忙开口道:“爸,我和二姐一起去吧,我也想大姐了。”
“……行吧。”迟春来对这个三女儿还是放心,想着有迟招娣盯着,迟矜然也跑不了,干脆就顺着台阶下了。
迟矜然冷嗤一声,讽刺之意溢于言表。
清洗完碗筷,她借着从行李箱里取东西的动作,从App里的超市分类里买了一罐麦乳精,这玩意虽然谈不上好喝,但在这个年头却已经算得上是十分体面的礼品了。
迟芳菲嫁的不算远,就在隔壁村,走路也只需要不到一个小时,陈瘸子家里穷,破破烂烂的土胚房伫立在村尾的一棵百年老树底下,再往后就是后山了。
迟矜然和迟招娣还没走近就听见了男人破锣似的叫骂声,以及摔打东西的动静,紧跟着就见蓬头垢面满脸淤青的迟芳菲跌跌撞撞的跑出门来。
她看见站在不远处的两个妹妹,先是一愣,随即低下头飞快的整理了下头发,又用布满厚茧的掌心抹掉眼泪。
“然然,招娣,你们怎么过来了?”
这种强撑出来的安然就像颗被挤爆了的柠檬,酸涩的滋味蔓延开来,让迟矜然和迟招娣一时都有些失语。
陈瘸子举着个板凳追打出来,口里还不干不净的骂着:“你个不要脸的臭女表子,老子——”
余下的话在他看见迟家两姐妹之后咽了回去,脸色却依旧不大好看。
“你们来干什么?”
迟矜然冷冷睇了他一眼:“来看看我大姐。”
正说着话,去村里跟人闲聊的陈婆子也回来了,身形干瘦的老太太长着一副刻薄相,认出来的人是谁之后就拉下了脸。
“又打秋风来了?”陈婆子撇嘴,“我们家就娶了一个媳妇,可没义务养着你们全家,也别跟我说你们那个大学生以后能有多了不得,反正他以后再发达,那也发达不到我们陈家头上!赶紧走,这回你们说破嘴也别想从我们家挖走一分钱!”
陈婆子倒豆子似的说了一长串,迟矜然的火气蹭的就窜上来了,却不是对着陈家,而是对着迟家那群不要脸的。
从陈婆子这反应来看,迟家人之前估计没少来找陈家要钱拿东西,迟芳菲日子难过,跟这事儿也绝对脱不开干系。
她不认为嫁出去的女儿就没有赡养义务,可明明知道女儿日子难过,还硬来眼前补贴花钱大手大脚的侄子可就太离谱了。
迟老二那两口子是不是脑壳有病?
迟芳菲尴尬的在旁边搓着手:“妈,我妹妹她们应该就是来看看我……”
“看什么看?他们迟家哪次来人看你,走的时候不是连吃带拿的?”陈婆子呸了一声,“就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东西!”
迟矜然闭了闭眼,把手里提的麦乳精递了过去:“姐,我听说你这阵子身上不舒服,给你拿了瓶麦乳精补补身体。”
陈婆子的嘴立刻就闭上了。
这可是麦乳精!一瓶就得四五块钱呢!
迟芳菲惨白的脸上也略微有了些血色,她倒不是贪这点东西,就是感激妹妹愿意给她撑门面。
“我身体好着呢,要这个干什么?你拿回……”
陈婆子劈手把装着麦乳精的袋子夺了过去:“好什么好,刚掉了娃娃就得补身体。”
又冲迟矜然笑出了牙花子:“东西我收下了啊,你们姊妹三个好好聊聊。”
说完就扯着还黑着脸的陈瘸子进了堂屋。
迟芳菲尴尬的要命:“二妹,我婆婆她……”
“没事。”迟矜然摆了摆手,“大姐,我们去树底下坐坐?”
大树底下摆着几个草墩儿,平日里专门给人闲磕牙时备的,只是现在天气热,这会儿才没人过来。
姊妹三个在树底下坐下,迟矜然冲迟芳菲伸出手:“大姐,我跟人学了点中医,让我给你把把脉?”
迟芳菲倒也没多问,直接伸出手来:“学点东西好啊,多门本事就是多个吃饭的门路。”
迟矜然笑笑没说话,静心摸着腕脉,十几秒后,她缓缓的挑了下眉梢。
“姐,你想过跟陈瘸子离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