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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和宫
“娘娘,进宫参选的闺秀已经到齐了,可要宣她们觐见?”雨彤一边轻柔的替王皇后揉捏着肩头,一边小心翼翼的问道。
近来王家已有架在火上烤之危势,王皇后的性子倒是收敛了不少。只是一想到要往后宫添人,她这个皇后心里还是不舒坦。毕竟,有哪个女人会大方到往自个儿夫君的床上送人呢,尽管她有着不得已的苦衷。
王皇后脸色微僵,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让她们进来吧。”
“是。”雨彤福身应了一声,便朝着殿门口的宫女使了个眼色。
片刻之后,几位打扮得端庄得体的闺秀在宫人的引领下鱼贯而入,娇娇艳艳的站成两排,恭敬地向坐在上首的王皇后磕头请安。
“臣女见过皇后娘娘。”
王皇后居高临下的睥睨着那些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心里不嫉妒那是不可能的。那些鲜活的少女,或娇俏可人或冷艳沉静或端庄大方或温柔甜美,每一个都是那么的充满了吸引力,叫人见了都移不开眼。
“娘娘…”雨彤站在王皇后身后,见她久久没有吭声,不由小声的提醒道。
王皇后回过神来,这才淡淡的说道:“抬起头来让本宫好好儿瞧瞧…”
匍匐在地上的秀女们这才缓缓直起身子,微微昂起下巴,不过眼帘却低垂着,并不敢与王皇后对视。
王皇后的目光从这些美貌少女的脸上一一扫过,最终却停留在最角落的一个女子身上。当看清那人的容貌时,她的脸色陡然一变,嚯的一下子就站起身来。
雨彤看到皇后如此的失态,忙轻轻地拽了拽王皇后的衣袖。“娘娘,那位是锦衣侯蒋家的姑娘。”
王皇后听到雨彤的提醒,紧握的拳头才慢慢的松开。是呢,那个女人都死了快二十年来,怎么可能活生生的站在她的面前。更何况,这个蒋家的姑娘年芳十六,眉宇间仍旧显得稚嫩,眼角还有一颗红痣,根本就不是她。
方才是她太过震惊,所以才会将她误认成那人。如今想想,的确是有些可笑。为了掩饰方才的惊慌失措,王皇后索性迈出步子,从阶上走下,近距离的打量起那些莺莺燕燕来。不得不说,这次选上来的人儿,个个姿容不俗气质绝佳,丝毫不逊色于延禧宫的那一位。
秀女们被王皇后打量的有些惴惴不安,生怕哪里做的不好,失了仪态。好在王皇后绕着她们转了一圈,便又回到了高座上。
“娘娘,这是秀女名册。”雨彤细心的捧着一本册子上前,好让王皇后心里有个数。
王皇后拿着册子与下面的娇娇女们对比了一番,才发话道:“都起来吧,赐座。”
秀女们如蒙大赦,磕头谢恩。
只是跪的时辰有点儿久了,这些千金小姐们有些受不住,都险些没站起来。还是王皇后宫里的宫女机灵会做事,纷纷上前将这些秀女们给搀扶了起来。
穆梓苑揉着酸麻的膝盖,嘴巴不自觉的就撅了起来。她在家里的时候,母亲连一根手指头都不会碰她,没想到进了皇宫,居然会被皇后娘娘罚跪。初来时的雄心壮志,顿时又被血淋漓的现实给打击得体无完肤,恨不得冲出殿门,快些离开这个鬼地方。
“娘娘,秀女们的才艺展示是不是可以开始了?”雨彤见到掌事宫女朝着她点了点头,这才向王皇后禀报。
王皇后嗯了一声,虽然兴致不高却也必须走个过场。
雨彤得到了默许,便开始按照名册上的顺序唱名道:“英国公府五姑娘,凌嘉柔,年十四,擅抚琴。”
凌嘉柔年纪不大,却生的面若桃花,娇媚可人,大有文贵妃年轻时候的姿态,娇娇柔柔的起身,来到大殿中央,袅袅的朝着王皇后一福身,然后才坐到宫女早已备好的古筝面前,抬手演奏起来。
叮叮咚咚的琴音回荡在永和宫内,清脆空灵,大有绕梁三日而不绝的架势。一曲奏罢,凌嘉柔再次冲着王皇后又是一福,得了允许之后才走回自己的位子。
“留。”王皇后觉得她长得与文贵妃有些神似,将来若是能够得了盛宠,给文贵妃添添堵也是不错的,于是将此人留下了。
“太傅府四姑娘梁怜儿,年十五,擅书法。”
第二个被叫到名字的姑娘,相貌倒是不怎么出众,人也冷冷清清的,只是眉宇之间那股子骄傲,却是无法隐藏的。她微扬着下巴走到殿中央,向皇后娘娘行了礼之后,便在桌子上龙飞凤舞的写起字来。
“她写完一篇字还需要些时辰,接下来该谁了?”一个一个的来,的确是浪费时辰,王皇后沉思了片刻,便想出这么一个折中的法子来。
雨彤看了看名册,道:“接下来轮到常宁侯府的二姑娘了。”
“那让她开始吧。”常宁侯府的姑娘,王皇后没多大的印象,便胡乱的摆了摆手,让她开始展示了。
穆梓苑昂首挺胸的走到大殿中央,娇柔的一弯腰身,壮着胆子说道:“启禀娘娘,臣女的才艺一时之间也无法施展。不过在入宫之前,臣女在家绣了一幅牡丹双面绣,还请娘娘过目。”
“双面绣?这技艺不是早已失传了么,她怎么学会的?”
“常宁侯府的二姑娘还真是会抢风头,居然拿出这样的绝技来!”
“谁知道是不是她绣的,在这个时候拿出来不过是哗众取宠罢了!”
秀女们惊闻双面绣,不由得又是气恼又是嫉妒。
穆梓苑表面上看着谦虚,心里可得意了。她名义上的那个姐姐,也就这一手绝活儿能够拿得出手。母亲让她代替自己绣屏风,果然是最好的选择。
王皇后听说双面绣,也不由得抬起头来。“呈上来本宫瞧瞧。”
穆梓苑身后的宫女忙托着那一人高的屏风朝着王皇后走了过去。当黑色的绸布掀开的那一刻,在座的皆被那精湛的绣工和栩栩如生的图案给震撼了。只听见一阵阵感叹和抽气声,众人无不为那巧夺天工的技艺所折服。
“这真的是你绣的?”王皇后盯着那屏风看了许久,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穆梓苑福了福身,道:“臣女不才,让娘娘见笑了。”
王皇后一再的打量那精致的屏风,都有些爱不释手了。不过,她身后的雨彤却是火眼金睛,发现了一个致命的缺陷。“娘娘…这哪里是牡丹,分明就是芍药…”
雨彤不动声色的走到屏风跟前,摸了摸屏风上那开的艳丽的花朵。
王皇后眯了眯眼,嘴角的笑容也渐渐地冷却。这个该死的穆梓苑,竟然以芍药充斥牡丹,分明是讽刺她并非花中之王,而是冒名顶替的。她怕是专门跟她对着干的吧?这样的人若是进了宫,那她岂不是多出一个对头来?想到这常宁侯府的二姑娘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心机,王皇后就恨恨的磨牙。
只是,当着众人的面,王皇后却不能就这么发落了穆梓苑。不过,这个女人想要进宫争宠,没门儿!
刚好此时,梁怜儿也搁下了笔。
宫女将她的字呈现到王皇后的面前,道:“请娘娘一览。”
王皇后接机转移众人的注意力,将梁怜儿的字夸赞了一番,并将她留了下来。至于一直备受瞩目的穆梓苑,却是被冷落一旁,闹得个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尴尬的立在大殿中央。
“下一位。”王皇后故意对她视而不见,径直叫了人接着展示才艺。
“忠勇伯府七姑娘,周巧莹,年十六,擅吹笛。”雨彤朝着那穆家姑娘投去鄙夷的一瞥,继续唱道。
哼,胆敢糊弄皇后娘娘,简直愚不可及。
穆梓苑被趾高气昂的周家姑娘撞了一下,一时没注意,便朝着一旁摔了下去,发出一声惊呼。
“大胆,在皇后娘娘的宫里,也敢大呼小叫。来人,将她拉出去!”雨彤领会了王皇后的眼神示意,大喝出声,趁此机会将穆梓苑给排除在选秀行列之外。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臣女是无心的…是周家姑娘推了臣女一把,臣女才…”穆梓苑没想到臆想中的一飞冲天没有实现,反倒是殿前失仪,叫人看了笑话。
在座的秀女们一个个低垂着头,并没有人站出来替她求情。可见刚才穆梓苑的强出风头,得罪了多少人。落到这个下场,也是她自找的。
“皇后娘娘…”穆梓苑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被宫人堵住了嘴拖了出去。
王皇后瞥了那屏风一眼,再也看不出一丝的美感,反而充满了嫌恶。“将这屏风丢出去扔掉,眼不见心不烦。”
雨彤应了一声,给一个低品级的宫女使了个眼色,那宫女会过意来,和另外一人抬着屏风就朝着后殿走去。
这么好的东西,丢掉的确是暴殄天物。皇后娘娘不喜,不代表其他人不爱。雨彤知道王皇后这是一时气愤,下不来台,才会命人扔掉屏风。等到事后,肯定是要后悔的。所以才命人偷偷的将屏风收起来,打算过一段时日再拿出来。如此精致的东西,拿来赏给外命妇或者心腹之人,倒也不错。
出了这么个岔子,后面的表演,王皇后就更加没什么心情了,不过是硬着头皮挨时辰而已。等到十六位秀女全部展示完,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王皇后将几个相熟世家的姑娘留下了两个,一个是以舞姿出众的吏部尚书府千金何妙曼;一个是容貌艳丽声如黄莺的周巧莹;加上神似文贵妃的凌嘉柔,才情出众的梁怜儿以及与那人有七八分想象的蒋妍若,剩下的全都送回了府。
看着大殿之中跪着的五个年轻貌美的女子,王皇后的心五味杂陈,好一会儿才说道:“进了宫可不比在家里,时时刻刻都要谨言慎行,举止有度,恪守嫔妃的本分,尽心尽力的侍奉皇上和太后。都听明白了么?”
“谨遵皇后娘娘教诲。”秀女们恭敬地匍匐在地,大多难掩激动。
王皇后不想见到这些用来分宠的女子,摆了摆手,示意她们先退下了。等到秀女们出了大殿,王皇后才揉着发胀的额角,跟心腹宫女抱怨道:“若不是此刻王家处于危难之中,本宫又何必将这些妖妖娆娆的小妖精们弄进宫来给自己添堵!”
“娘娘勿恼…侯爷定会没事的…等到皇上消了气,王家就算是保住了。这些年轻的妃子,大都没什么根基,还不是被娘娘牢牢地掌控在手掌心里,翻不了天去的。”雨彤耐心的在一旁劝解,自然是什么好听就说什么。
王皇后听了她的话,心情舒畅了不少。“让宫里的嬷嬷先教导教导她们规矩,若是有异心的,早些弄出来,省得给本宫惹麻烦。”
“是,奴婢省得。”雨彤哪里不知道王皇后的心思,忙急急的应下。
延禧宫
“皇后娘娘什么时候这般大度了,竟然主动提皇上选妃?”文贵妃斜倚在贵妃榻上,一边享受着宫女的喂食,一边摇着羽扇,嗤笑道。
阿梨剥着葡萄皮的纤纤十指微微一顿,笑着答道:“这不也是被逼的么…王家如今是个什么情形,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她这是着急了呢…”
文贵妃嘴巴上不在意,心里却还是隐隐有些吃味的。她虽然一直很受宠,可年岁到底是大了,哪里比得上那些满是活力的年轻女子,心里不是没有担心的。“可打探清楚,都留下了哪几家的姑娘?”
阿梨掰着指头将那五位官家姑娘的名讳报了一遍,然后才貌似不经意的说道:“这五位姑娘,奴婢觉得姿色也都一般,没有特别出挑的,比起娘娘来都要差远了。不过,倒是那位姓凌的姑娘,与娘娘有几分神似。不知道陛下见了,会不会觉得她是东施效颦呢。”
阿梨说着,忍不住掩着嘴笑了。
文贵妃眉头轻蹙,似乎对那位神似她的凌家姑娘很是不喜。“哦,与本宫有几分神似?那本宫倒是要见见了。”
“娘娘能够召见她,那可是她的福气。奴婢这就命人去安排。”阿梨最是懂文贵妃的心思,不用交代,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不过这一次,文贵妃却是拦下了她。“先不急。你先将那五位秀女的画像拿来与本宫看看。”
尽管知道没什么厉害角色,可文贵妃心里埋下了担忧的种子,不好好儿的将这些秀女都了解一番是不肯甘心的。
阿梨似乎早就料到了文贵妃会有此举动,拍了拍手,命人将画像呈了上来。“这是宫里的画师凭着记忆画的,娘娘请过目。”
文贵妃嗯了一声,在宫女的搀扶下坐起身来,接过画册一一的浏览起来。当翻到蒋妍如的那一页时,她跟王皇后的反应一样,似乎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手一抖,画册就掉落到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娘娘…”阿梨惊呼一声,忙上前去询问。“可是哪里不适,要不要宣太医?”
文贵妃苍白着一张脸,好一会儿才回过魂来。她指着地上那本画册,问道:“她…她究竟是人是鬼?”
阿梨不明所以,很是不解的道:“娘娘所指何人?”
“蒋…蒋…”文贵妃激动之下,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阿梨疑惑的捡起那本册子,翻到蒋妍如的那一页。这一眼望去,她整个人也傻掉了。那张脸,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那不正是已经仙逝多年的苏皇后么?可是仔细的一瞧,她又觉得不完全像。苏皇后的皮肤白皙,毫无暗沉瑕疵。可这位蒋家姑娘的眼角,却多了一颗红色的朱砂痣。
将殿内的宫女全都打发出去之后,阿梨才扶着文贵妃重新在贵妃榻上坐下。“娘娘…您再仔细看看,这是蒋家姑娘,不是先皇后。”
文贵妃咽了咽口水,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只是,她仍旧不敢看那画册上的画像。放佛那画像带着苏皇后的魂魄一般,叫人不敢直视。
“将它拿走,拿走…”
“娘娘…”阿梨见她反应如此之大,不由暗暗担心。
文贵妃之所以能够独宠后宫这么多年,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长得像死去的那位苏皇后。尽管面相上只有四五分相像,可这些年来,贵妃娘娘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本性,刻意的模仿着苏皇后的娇俏随性,这才能够称霸后宫,将圣上的心牢牢地锁住。可如今,这位蒋家姑娘比贵妃娘娘长得更像苏皇后。圣上若是见了她,岂不是会更加的痴迷?那么贵妃娘娘,又将被置于何地?
“阿梨…本宫绝对不能失宠,绝对不能…”想到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地位,文贵妃就觉得浑身发冷,身子也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阿梨赶紧上前紧紧地抱住她颤抖的身躯,安抚道:“娘娘…圣上不是那般绝情之人…这些年来,圣上待娘娘如何,奴婢们也是看在眼里的,圣上是绝对不会因为那些个新人而冷落娘娘您的…”
阿梨是在劝慰文贵妃,也是在安抚自己。
主子一旦失宠,她这个狐假虎威多年的奴婢也同样会遭受到冷遇。想到宫里那些捧高踩地的势力小人,阿梨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阿梨…绝对不能让皇上见到姓蒋的那个贱人,必须想办法除掉她…”文贵妃放佛魔怔了一般,就连说话也毫无往日的谨慎。
阿梨小心的打探了四周一番,没发现其他人在场,这才放下心来。“娘娘放心…奴婢一定会帮您…”
“真的,你不骗我?”文贵妃双眼通红,面色苍白,俨然将阿梨当做了救命稻草。
“奴婢的命是娘娘给的。只有娘娘好了,奴婢才能过着舒心安适的日子。”阿梨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信誓旦旦的说道。
文贵妃见她的表情不像是在说谎,这才稍稍安心。
阿梨怕外人看到贵妃如此失态的样子,于是谎称贵妃娘娘梦魇了,命人熬了安神汤,殿内也只留了几个嘴巴比较紧的宫女服侍。
正阳宫
贵妃娘娘梦魇的消息传得很快,距离延禧宫不远的正阳宫自然也得了信儿。
德妃正愣愣的冲着窗外出神,听到瑾儿的禀报,好久才回过神来。“是么…又开始用上苦肉计了?看来,她也担心自个儿人老珠黄,怕那些年轻的女子夺了她的宠啊。皇后娘娘也是,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有心思折腾这些有的没的,也不怕给自己添堵…”
瑾儿嘴唇动了动,犹豫良久才开口说道:“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怎么想,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一次留下的五位秀女当中,有一个定能一飞冲天,或许连文贵妃也是觉得惶恐不安,有所忌惮了。”
“哦?”德妃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并没有多大的兴致管这些。
瑾儿将早已备下的画册拿出来,翻到蒋家姑娘的小像。“娘娘请看。”
德妃毫不在意的瞥了一眼,正打算收回目光时,突然被画像上那张熟悉的面孔所吸引。只是,她的反应与皇后和文贵妃不同,她先是一愣,继而放声大笑。
周围负责打扫的宫人被她这歇斯底里的笑声吓了一跳,然后又低下头去,默默地做着自己手头边的事情,不敢发出任何的响声。
瑾儿见德妃失态的大笑,有些慌乱的朝四周望了望。“娘娘…”
“原来,这就是皇后娘娘的打算么…哈哈哈哈…亏她想的出来…”德妃笑得眼泪直流,面容也极为扭曲。“还真是有心啊,居然找了个有着八分相似的女人进来…难怪文贵妃那个阴险的女人会急得装病…”
德妃的笑声回荡在空旷的宫殿之中,显得刺耳且恐怖。
“娘娘…”瑾儿又是心疼又是惶恐,忙小声的劝道。“娘娘…小心隔墙有耳…”
“不就是韩贵人么…她想要四处宣扬,就让她去好了…”提到偏殿的那个喜欢惹事生非的女人,德妃根本就没将她放在眼里。
瑾儿急得没办法,只得苦苦哀求。“皇后娘娘可不是个善茬儿,若是叫她听到这些言论,娘娘的处境怕是会更加尴尬。如今,她有了新的帮手,便不会将娘娘放在心上了。万一…娘娘和三皇子殿下该如何自处?”
德妃并非没有理智,只是刚才被那画像所迷惑,一时失了控制。她算是这后宫之中唯一一个头脑清醒的了,不管是王皇后还是文贵妃,都没有她看得透彻。她们争来争去又如何?皇上的心里,始终就只有一个苏瑾瑶。就算找来一个肖似苏瑾瑶的蒋妍如,也不过是个替代品罢了,始终不是苏皇后本人。
很快的,德妃娘娘停止了大笑,慢慢的恢复了理智。
“瑾儿…你命人暗中盯着那位蒋家姑娘…本宫要确保她平安无事的活着…”沉默良久,德妃才幽幽的开口吩咐。
瑾儿微微一怔,继而恭顺的低下头去。“是,奴婢遵命。”
新选的秀女的确在后宫之后掀起了轩然大波,不少的嫔妃都不予余力的打探着这些秀女的消息,想要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而作为皇帝的文昌帝,却兴致缺缺,并没有想要入后宫宠信这些美人的冲动。
“陛下,天色暗了,先歇歇吧。”看着文昌帝又开始揉着突突的太阳穴,高全盛有些不忍的提醒道。
文昌帝看着桌子上堆满的奏章,脸色一直沉得厉害。“这些奏折还未看到一半,如何能够休息?命人再去取两盏灯来。”
高全盛无奈,只得招了招手,让宫人多点了两盏灯。
“你瞧瞧,晋北侯这些年都干了些什么!”看到气恼之处,文昌帝忍不住厉声高喝。他愤怒的将奏折扔到御案下,脸色因为愤怒而变得青紫。
高全盛怕文昌帝有个什么闪失,忙悄悄的叫人去了太医局,将梁逢春给叫来。
文昌帝看这些奏折的时候,并没有避着高全盛,故而高全盛也是知道一些的。这些奏折,无非都是参奏晋北侯,说他利用职务之便,谋取私利。什么克扣粮草占为己有,什么排除异己唯亲是用,什么滥杀平民冒领军功,五花八门无奇不有,甚至连她的妻弟仗势欺人强抢民女都算到了他的头上。
“陛下息怒…”高全盛劝来劝去,永远都只有这么一句。
“你看着这些奏折,叫朕如何不怒!”文昌帝将案子上的奏折全都扫到地上,早已怒不可遏。
殿内侍候的宫人全都将头压得低低的,连呼吸都不敢太重。
“这个老匹夫,居然背着朕做了这么多丧心病狂的事情,可恶可恶!朕的民心,就是这么一点一点的被他给摧毁的!”文昌帝狠狠地发泄了一通,突然猛烈的咳嗽了起来。
“陛下…”高全盛一脸惊恐的上前去搀扶文昌帝,却被他一把推开。“别再说什么息怒,朕没办法不生气,没办法不动怒。去,给朕将晋北侯押解回京,朕要亲自审问。朕要问问他,十几年的恩宠,他就是这么回报朕的!”
文昌帝说完最后一句,整个人已经支撑不住,颤崴崴的向后倒下。
高全盛眼疾手快的将他扶住,高声唤道:“太医,太医…”
梁逢春看到晕倒在龙座上的帝王,眉头不由得抖了抖。“这又是怎么了?”
高全盛横了他一眼,催促道:“还不快替陛下把脉!”
梁逢春拎着药箱不紧不慢的上前,没好气的说道:“你说你们都是怎么照顾皇上的,三天两头的在晕倒。”
“赶紧做你的事吧,啰嗦个什么。”高全盛与这梁老头儿放佛前世有仇似的,根本就说不到一处去。
梁逢春一屁股将高全盛顶到一边,这才慢悠悠的从药箱里掏出银针来,在文昌帝头上的几出穴位扎了下去。
梁逢春一边施针,还不忘一边唠叨。“以后还是少让陛下费些神吧。再这么折腾下去,怕是再好的仙丹妙药都无济于事。”
“你当杂家不想么?陛下的性子你又不是不清楚,勤勉胜于任何一位君王,朝中的事情那么多,陛下岂会那么轻易的说放下就放下。”高全盛尖着嗓子说道。
“陛下膝下成年的皇子就有五位,连帮着分忧都办不到,岂不是白养了他们一场?”梁逢春这张嘴还真敢说,也不怕被人听到。
高全盛狠狠地睨了他一眼,道:“皇家的事,也是你能随便议论的?干你的活儿吧!”
梁逢春不服气的瞪了他一眼,道:“陛下这身子,若是再不好好休养,怕是连三个月都熬不过去。”
“朕真的已经病的如此严重?”文昌帝不知何时醒了过来,盯着梁逢春,一字一句的问道。
梁逢春身子僵了僵,却没有任何的退缩,道:“陛下,恕臣直言,您的身子的确要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了。若是能够好好的休养,倒也能多活个一年半载。可若是…臣就算医术再高,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文昌帝没有动怒,反而显得十分平静。“朕的身体朕知道…或许,朕真的该立下储君,好好的歇一歇了。”
“陛下…”高全盛惊愕的瞪大双眼,没想到一直没下定决心立太子的文昌帝,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提出来。
文昌帝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道:“你去将宁王秦王,还有几位内阁大臣召进宫来,朕有事情要交待他们。”
高全盛不敢有异议,立刻派了几个心腹的太监出宫办事。
只是,勤政殿内外四处充满了各方势力布下的眼线。这些小太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之下。
“父皇召了两位亲王和内阁大臣进宫议事?”两个时辰之后,宫外的几位皇子都得到了消息。
当然,各方的反应也不同。
四皇子府大门紧闭,与以往门庭若市的情形不同。在王家遭受巨大怀疑的同时,楚昀欢也变得低调了起来。
二皇子楚昀齐却和往常没什么两样,照样笙歌不断,该怎么享受还怎么享受。
三皇子楚昀鸾为了避难,一声不吭的离开了京城,美其名曰出门采风。他的文思已经到了枯竭的地步,若是再不想出点儿新的花样,怕是要被人说成是江郎才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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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收到了很多很多的祝福,谢谢亲爱的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