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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北喜欢阴雨绵绵的时候坐在窗边听窗外雨水击打地面的声音, 也喜欢白雪皑皑的时候踩着厚厚的积雪听脚下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音。
宿舍的姑娘们统一口径,认为这完全是心理阴暗抑郁的表现, 是病,得治。整天想着下雨下雪的人心里肯定不阳光, 这完全不符合新时代四有青年的标准。
苏北每次都一笑而过,但她还是喜欢下雨,尤其是滂沱的大雨,敲击在地面,房屋,玻璃上的声音铿锵有力,每次听了都让她为之兴奋。
以前阿娇就说过像她这样的人就适合在西雅图和伦敦那样的城市生活, 苏北也同意, 虽然西雅图和伦敦很少下雪,但终究她还是喜欢下雨多一些,毕竟下雪太冷了。
苏北一整天都呆在学校,但家里还有一尊瘟神, 也不知道滚蛋了没有, 心神不宁下绘图连连出错,这让她有些气馁。齐姗姗很是兴奋,不是因为这场赶在年末的雪,她一东北姑娘怎么会稀罕下雪,而是她喜欢的超女晚上会参加马桶台的跨年晚会。
一个心神不宁,一个过于兴奋,只有孙梅仍淡定地在一旁翻着外国近代建筑史, 吴笑云这丫又和郭子厮混去了。
齐姗姗就盼着跨年晚会了,早早催促着两人赶紧收拾东西。瞧这自习上的,闹心。
吴笑云打电话来说她跟郭子在天津,今晚肯定不回去了,齐姗姗逮着机会就要酸她一把,“记得叫你们家郭子悠着点儿,别仗着年轻就纵欲过度啊,虽然满足你这个胃口大的色女很重要,但保重身体更是头等大事儿啊。”
那边没等她说完就啪地直接把电话挂了,惹得齐大姐笑得更欢。
“你今天怎么不跟你们家平哥哥一起跨年啊?这么大好机会还不抓紧将其扑倒?”孙梅奇怪,这齐姗姗平时跟北大哥哥那黏糊劲儿,今天的表现实在不对劲啊。
说来也巧,北大哥哥也姓齐,叫齐治平,取“齐家,治国,平天下”之意。听起来有些老土,但齐姗姗说这叫智慧,叫精髓。而且他俩都姓齐,以后孩子跟谁姓都一样,反正是老齐家的,多好。
齐姗姗听了顿时变成青面獠牙之相,恶狠狠地说,“还就是他那秃驴儿导师,把我们家齐治平拐去济南开会去了。姐很惆怅,姐很愤怒。”
苏北被她那样儿给逗笑了,“人家导师带北大哥哥外出开会那是好事儿,说明对他的器重,不就几天不见吗,犯得着这么义愤填膺吗?”
孙梅翻了个白眼嗤笑,“这不明摆着的吗?某人欲求不满了。”
齐姗姗仰天长叹一声,“唉!”,转而哀怨夹杂得悲愤般看着苏北和孙梅,“你们不懂,我这是在担心和后悔啊。我担心这一趟济南之行,我们家齐治平的菊花不保啊,我早看出来那秃驴儿对我男人图谋不轨很久了,但苦于没有证据。姐真后悔当初没一指定江山,将我们家齐治平的最后一块自留地儿给强行攻占了,我现在肠子都悔青了。”
苏北和孙梅面面相觑,不知道北大哥哥听了这番“肺腑之言”会作何感想,刚刚她们应该用手机录下来的。对此,她们只能用一句表达——齐姗姗,你真猥琐。
“逗你们玩儿的,天这么冷,说个笑话儿热热身呗。别这么严肃啊,放心啦,我们家齐治平那点儿操守还是有的,真要是弄得菊花残,满屁伤,我非扒了他的皮,割了他的肉剁成肉酱给你们做人肉叉烧包。”齐姗姗转眼满脸憨笑,一手揽住苏北,一手揽住孙梅,笑得花枝乱颤。
两人再次无语,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那什么人肉叉烧包听了就反胃,晚饭都想吐出来了。
后来周董的一首《菊花台》唱响大半个中国,“菊花残,满地伤”,苏北觉得不可思议,齐姗姗的“菊花残,满屁伤”算不算原版?当然,这两人八竿子打不着关系。
齐姗姗嚷嚷着要去苏北的小套房看电视,笔记本看着不爽,她就惦记上她那儿的32寸液晶电视了。孙梅一想,吴笑云不回来了,齐姗姗要是去了肯定要在那儿过夜的,那寝室就她一人了,忒寂寞了,所以说干脆一起去。
这本来没什么,齐姗姗也不是第一次在她那儿过夜。她那儿床够大,三个人睡肯定没问题。刚要应声答应,嘴张了一小半愣是给收回来了。她差点都忘记了,她那儿还有一尊神呢!
不好当着齐姗姗她们的面打电话给秦小羽,四只眼睛盯着她呢,要是被她们知道她家睡了个男人,那肯定二话不说要冲过去围观的。于是话到嘴边变成了“电视坏了,光有图像没声音,还没抽时间送去维修。”
“不是吧,夏普质量不挺好的吗?靠之,以后别买小日本的东西了,咱支持国货!”齐姗姗不爽,抵制日货的情绪又来了,她自己还好意思说,先把她那索尼的笔记本和卡片机还有索爱的手机处理了再说。
苏北那套一居室本来有台国产的液晶的,那里的家电都是房东夫妇留下的。但那电视苏北拢共也没看几回,居然屏幕坏了,正好杨思云打电话来,她就顺口抱怨了一下,谁知第二天苏北二哥就让人送了台现在的夏普,把原来那台给拆走了。
这事儿肯定是杨思云托二哥办的,不过二哥的效率也太高了,不愧是部队出身。苏北后来还是给房东打了个电话,房东自然没有责怪,废话,国产换进口,谁不愿意啊。
齐姗姗咒骂了几句小日本后决定还是回去抱着她的14寸小本子看算了,看晚会没声音,那绝对是件痛苦的事情,唱歌又不是看戏,看看字幕就行了。齐姗姗回去,孙梅自然也跟着回宿舍。
幸好这次齐姗姗深信不疑,要是她非要去看个究竟,那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苏北出了校门后试探性地往家里打了个电话,没人接,再打了两通,还是没人接。苏北暗松一口气,估计秦小羽已经走了。
回去的路上拐去超市买了零食,又跑到肯德基买了盒蛋挞,苏北心满意足,元旦窝在家里不出去也不愁饿死了。
拎着热乎乎的蛋挞苏北迫不及待地往回赶,刚出炉的蛋挞乘热吃最好了,又香又酥,冷掉就都软了。
到了家门口,刚掏出钥匙准备开门,门便从里面打开了。
秦小羽斜倚在门口,一手撑着门框俯视着她,嘴边噙着一抹笑,“我还在想外面这么冷,你再不回来我就要去你们学校逮人了。”
苏北皱紧了眉,“你怎么还在?”
“被你电话吵醒了。”秦小羽大爷般撇了她一眼,转身又进了屋。
苏北瞬间石化,转而怒气冲冲地跟了进去,将东西丢在地板上,“那你怎么不接电话?”似乎又被耍了。
秦小羽朝了看了眼,似乎在嫌弃她这个问题太过白痴,“你家的电话我可以随便接?”
苏北依然不爽,之前怎么就没见他这么翩翩有礼啊!“扯淡!我家电话有来电显示的!你看到号码不知道是我打的吗?”
秦小羽往沙发背上一靠,双臂环胸,盯着苏北半天,忽的一笑,“下次我一定记住你的号儿。看来你似乎找我有事儿,连着打了三通呢,为什么不试着拨一下我的手机?”
苏北被一个反问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丫太贼了,明知道她是什么意思还揣着明白装糊涂。她刚才太冲动了,自己忍不住就先暴露了,吃一堑长一智,哑巴也不会总没事儿吃黄连的。她已经领悟了,碰到像秦小羽这样儿的,就得以不变应万变,你得比他还能装,比他还淡定,这样才能出奇制胜。
见秦小羽还一副等着她回答的样子,苏北暗自咬咬牙,故作镇定,“我忘了你存你的手机号了,本来就想着打个电话回来看你还在不在,要不要给你带点吃的回来。”
早上秦小羽才给她手机打过电话,就算没存也会有记录的,两人就互相鬼扯吧,都装呗。
秦小羽也不戳破,就当是她说的那样好了,她那点儿心思他能不知道?不就是想看他到底滚蛋了没有,自作聪明,也不知道用别人手机或者公用电话打。
一把将苏北拉坐在沙发上,伸手从她包里拿出手机,佯装郑重地将他的号码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按好,存储。“下次想找我,直接快捷键按1就行了。”
苏北夺过手机,打开通信录,盯着第一个联系人好半天。这人还能再无耻一点吗?居然把昵称设定为“爱小羽”,按拼音排序,确实在第一个,压在她们家季建国的昵称“爸爸”的头上!
合上手机,苏北冷笑一声,“原来秦总抛弃自己老祖宗改姓爱了,爱总,幸会幸会。”
秦小羽笑了笑,伸手将她滑落至脸颊边的发丝塞到耳后,苏北被她的动作弄得莫名,烦躁地将头扭开。但瞬间那只魔手往下一扣,握着她的颈子将她的头转向对着自己,性感的薄唇随之贴上她的殷红。
热情酣畅的法式舌吻,舌头纠缠,吸吮,苏北坚守防线,但敌人的炮火太强,防线崩溃,城池失守。苏北甚至听到了自己喉咙间“咕隆”一声,是唾液滚动的声音,瞬间耳朵红到根部。
“早上才提醒过你,再喊一次秦总我就亲你一次。”秦小羽在说完在她唇上又重重吻了一下,以示警惩。
苏北觉得很羞耻,也很忿恨,自己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经受不住这个混蛋的挑逗。不可否认她确实为他的身体着迷,他就像是一株顶级罂粟,食之入髓。
她告诉自己,她不爱他,她只是受了费洛蒙的影响,生理反应而已。
“秦小羽,这样有意思吗?”苏北坐在沙发上,看向落地窗,窗外天早已黑了下来,万家灯火闪烁,忽然觉得很失落。
秦小羽看着她,半响,摸摸她的头,将她揽在怀里,“跟我说说你男朋友。”
苏北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垂眼看着地板,“你觉得你这样抱着我跟我讨论我男朋友合适吗?也没什么可说的,我四岁就认识他了,他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
秦小羽蓦然一笑,将她松开,打开那盒蛋挞,递给她一个,“赶紧吃,都快凉了。真是个丫头片子,喜欢吃小孩子吃的东西。”
苏北捏着手里的蛋挞,忽然眼泪涌出。郁言也不爱吃甜食,每次买梅花糕,他都从来不吃,也像他这般笑话她。
默默流着泪,咬了一小口蛋挞,混着眼泪的咸涩难以下咽。谁说梅花糕是小孩子吃的东西,谁说蛋挞只有小孩子喜欢吃了。
我不是小孩子。
看着眼前泪流不止的苏北,秦小羽伸手抹去她挂在眼角的泪,笑着说,“还是个小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