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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护法一看, 好家伙,那身法之利落,速度之快, 简直前所未有。
便是教主在场怕也是抓不住他的, 真就如果平时都保持这状态, 怕是武功评价得更上一个台阶。
老护法瞪着梦琉璃,也有些不可置信:“你, 你胡吣什么呢?”
饶是梦琉璃也没有料到,景滕这次居然这么好逗。
脸上的笑意还在, 便顺口道:“难不成你们觉得不像?”
老护法好好回忆一番当时的情形, 浑身一个激灵。
还真别说, 真有那味儿。
就跟陪嫁丫鬟野心膨胀开始背主,一钻上空子便爬了姑爷的床一般。
而那姑爷也不是好东西,真就是来者不拒的色中饿鬼。
他们仨呢,便是跟着小姐回来,无意撞见那不堪场面的贴身大丫鬟了。
痛心疾首啊痛心疾首。
老护法呵斥道:“别瞎想,都是那妖女, 防不胜防, 还是被她带沟里了。”
花护法道:“我觉得您老还是别一口一个妖女了, 更显得咱没底气。”
“老夫就说如何了?”
“那也不是这样的。”花护法道:“吃人嘴短, 我看您顿顿对那些甜品饮品, 倒是享用得紧。”
老护法脸皮一下子就红了。
唉!一把年纪,贪了口腹之欲, 结果还是受人钳制啊。
这日子到底紧迫, 或者也不知道那裴掌门如何哄的,看样子是把住了他们教主的命门三分。
等司徒琸出来的时候,脸上看起来已经不那么气了。
不过还是视线落在了某地, 其他三人自然明白,那定是此时景护法的藏身之地了。
没料到他这次竟藏得这么远?
可能是感受到了司徒琸穿透地底的目光,景护法憋了半天,还是磨磨蹭蹭的从地底出了来。
一副爬床丫头最终还是得面临小姐审问的样子。
整个人从地底钻出来的时候,头压得底底的,看着瑟缩又可怜。
这与他的体格十分不匹配,莫名有股喜感。
梦琉璃三人此时竟丝毫不顾同仁之谊,颇有些兴味的看起热闹了来。
就听司徒琸沉声的问景护法:“方才你为何不反抗?”
景护法支支吾吾半天,最后回答得倒是耿直:“挣不开!”
这话莫说司徒琸,把另外三人都给逗笑了,好歹教主正生着气,不敢笑出来,否则当场破功给他看。
司徒琸自然气个半死:“挣不开?整个圣教年轻一辈教众,你可是力量最强悍的。”
“你是在说我们圣教最强的护法,在那死人面前都是不值一提的三脚猫?”
“看看你的体格,再看看她的体格,你这是敢在本座面前狡辩了?”
景护法吓得半死,自然是不敢让教主质疑自己的忠诚的。
他脾性也耿直,对于这种事更是不知道怎么圆滑。
虽然莫名觉得羞耻,但还是咬牙张口如实说了:“就!当时被她上手了,身上就变得软。”
“四肢提不起劲,仿佛那人对我用了什么邪术一般。”
“好容易恢复过来,身体又变得奇怪,心跳七上八下的,一副空落落被拽到半空上上下下不着地的感觉。”
“紧接着便是真气也无法凝结了,但凡属下能够成功运行内力,定会用掌劲将她逼开。”
三位护法闻言,均是倒吸一口凉气,不可思议的看着景护法。
这傻子知不知道自己方才在说什么?
人教主醋劲大升质问于他,他居然还敢细数方才被姑爷——呸!被那妖女调戏的感受。
一副蠢兮兮的样子却把私.密.香.艳的事抖了个底朝天,教主没有立时一掌劈死他,都算对他信重有加的。
可三人不但低估了景护法,还低估了他们的教主。
就见司徒琸闻言,居然一副对方说的也有道理的样子。
甚至点了点头,跟景护法道:“这倒是事实,那死人惯会拿捏于人。”
“也不知道一身本事哪里学来的,任你是再如何武功高强,到了她手里都得乖乖就范。”
“你功力还有些不足,着了她的道倒也并非意外,你若是能挺过去,本座才觉得稀奇。”
“毕竟便是本座,都——”
好歹说到最后意识到了自己的教主颜面,在四个护法伸长脖子一脸期盼的表情中,生生止住了嘴里的话。
见此话题戛然而止,景护法倒只是迫切的想确定自己并不是唯一一个受害的倒霉蛋而已,另外三个通人事的便很是遗憾了。
司徒琸脸上莫名一红,恼羞成怒的将心里的别扭冲着景护法发泄:“便是挣不开,你不会大声呼救吗?”
这时候梦琉璃三人都觉得他们教主过分了。
真若大声呼救,以后景护法还做不做人了?
恐怕整个武林都没有他的位置了,那人家江逊声名远播,好歹多少让人羡慕呢。
景护法这算什么?一介‘魔教妖人’,在正道名门做客,被人压倒调戏,挣脱不开,还大声呼救?
然后整个裴家的人赶过来,便看见他衣衫半解,受尽欺负,哭哭啼啼的样子?
幻想画面太美丽,让三人又齐齐的打了个激灵。
不过景护法倒是没有意识到这么多,只本能的不愿,便也直接回答教主:“太丢人了。”
“况且属下不会求救。”
司徒琸心里一软。
这倒也是,提到这个话题便有些沉重了。
景护法如今正值弱冠,是当初圣焰教败退被迫远走西域后出生的。
那之后的教众在老教主的刻薄高压之下,日子可不好过。
从小习武环境便残酷,甚至为了提高他们的潜能,一贯的作态是以死亡威慑之。
像景护法他们这一批的孩子,小小年纪便要面临厮杀抢夺,不能容下一丝软弱。
但凡有了一丝退却和杂念,这会儿早已是一捧黄土了。
景护法为人性子天真耿直,其中也有原因是从小在生存高压下,除了专注武艺,便心无杂念的原因。
司徒琸心里对他颇有些怜惜,不好在这事上揭伤疤。
但一身气还憋着呢,心里骂骂咧咧的。
最后便任性般骂道:“那你便不做其他努力了?”
景护法一听教主这么说,脸上竟然露出些许自豪:“不,我做了。”
“做,你做了何时?”梦琉璃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求饶了。”景护法道。
一副虽然我有心无力,但我绝对守住了对教主的忠诚的样子。
片刻后脸上的得意突然又变成了落寞:“只是那女人一听我求饶,仿佛更过分了。”
司徒琸一听,居然颇有些难得找到了知音之感,一时间都忘了收拾景护法。
竟然同仇敌忾道:“对!那死人便是这般恶毒心眼。”
“越是求饶,她便越是得寸进尺,就连本座——咳咳!当然这也是本座惯出来的,否则哪有她放肆的余地?”
景护法闻言一副教主你懂属下就好的狗子样:“嗯嗯!便是如此,真不知她一个正道名门出身的女子,因何心理这般扭曲。”
三护法:“……”
这俩死孩子,你们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还好在场没有外人,便是丢人,也是他们圣教的人捂着被子丢在自己人面前。
可三人算是明白了,以后是决计不敢让这二人在人前谈论情.事的。
这二人的缺心眼简直叹为观止,若真放任,以当今江湖那人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德行,他们圣教怕是以后别想建立威信了。
不管如何诡异,好歹各自的心绪也都安抚了下来。
司徒琸开始给景护法易容,而这边裴凉却来到了夏云纱的院子。
她这会儿正由丫鬟给她换上灰扑扑的淡薄衣裳,弄乱了头发,脸上也涂脏了几分。
夏云纱都不知道对此如何做反应。
人家都是受尽折磨的囚徒,临到要对付场面的时候,匆忙被洗刷收拾的。
到了她这里正好相反,她这七日在斩月山庄倒是吃好喝好。
便是对自己小命时时担心不敢提要求,但裴家分给她的一应用度是不低于那些官家大小姐的、、。
每天香汤沐浴,华服美裳,吃香喝辣,若不是有那七日后的断头之约,夏云纱怕是会乐不思蜀。
不知道是不是产生了斯德哥尔摩效应,这会儿裴凉进来,她脸上倒是没了敌视之意。
反倒是可怜巴巴道:“我,我接下来要去哪儿啊。”
“不是说了吗?宗祠面前走一遭而已。”裴凉笑眯眯道,然后伸手一弹,将一粒丸子弹入夏云纱嘴里。
夏云纱下意识的就咽了下去,连忙惊道:“这是何物?”
“毒药。”裴凉道:“你若敢逃跑,便会在七七四十九日之内,剧痛难耐,浑身慢慢腐烂而死。这痛苦一天不会多,也一天不会少。”
说着友善的笑道:“信我,到第三天的时候,你便会知道,还是被一刀宰了更痛快。”
夏云纱顿时就吓哭了:“可我没想跑啊,你给我解药好不好?”
裴凉安慰她:“乖,以备不时之需而已,万一你师门的人上前营救,你脑子不清楚跟着跑了怎么办?”
“你若乖乖的,时候自然会将解药给你。”
糖丸一粒而已,也就骗骗夏云纱这种小孩儿。
夏云纱也是机灵,从这就听出了言外之意,一脸期盼的看着裴凉:“意思是你不会杀我对不对?”
裴凉道:“若是没有意外,我自然舍不得你这般小美人香消玉殒。”
接着她又道:“不过一会儿在宗祠之前,让你说什么你才能说话,知道吗?”
夏云纱哪里还敢违抗?她敢保证,如果到时候她敢张嘴嚷嚷,必定还没说两个字,就会被裴凉砍杀了去。
毕竟她可是亲眼看见,营救她的人都到了面前,突然身首分离的。
可想而知裴凉做了多么完全的准备。
此时宾客们已然陆陆续续的到来,还是当初裴家父子死后来吊唁的那些人。
只不过少了峨眉派的玉清师太和无极派的邱掌门,不过取而代之的是更多不请自来,打着祭拜美名,实则别有目的的人。
这些人要说目的不纯也不尽然。
论公当然是忌惮裴家和魔教如今勾勾缠缠,怕形势有变。
那魔教教主和四大护法,当日亲自押送裴掌门的杀父仇人上门,商讨关于韩家还有三大神兵一事的时候。
那时不少人多少还有些幸灾乐祸,裴家这两年势头太猛,斩月门的崛起自然压制了其他世家的威势。
如果魔教帮忙压制一二,倒也是好事。
索性魔教如今也不会选择与正道正面开战,先前几次都还算师出有名。
这些人既不希望裴家彻底遭殃,撕开如今表面和平的假象,又希望裴家吃一点亏,好遏制势头。
不得不说,抱着此等念头,也难怪魔教一算计一个准了。
但裴家非但没有与魔教的人起冲突,据传还相谈甚欢,说是裴掌门对司徒琸大为感激。
甚至留下对方,邀请他参加之后对犯人的处决。
魔教居然也欣然留了下来,一时间江湖中又不少人担心,两家结盟,破坏现有的平衡了。
魔教和如今的裴家,可都不是好应付的角色啊。
如若他们结盟,那么司徒琸还需要拉拢多少人,便能做到丝毫不惧正面对上整个武林了?
这当然是要紧的正事,另外一个不可言说的目的嘛。
那就是三年前,众人在裴家吃瓜吃得不亦乐乎的痛快还历历在目。
当时没有来的人事后无不扼腕,于是这次不管跟裴家关系如何,哪怕有那跟裴家父子素有过节的,都带上厚礼来了。
一时间裴家倒是真的花团锦簇,显得裴家父子生前人缘多好一般。
江曹两家自然不会错过这等大事,不过江逊此次倒是没有来。
如裴凉所说,又去勾引人.妻,自己出钱出身体,给自己未婚妻和她的姘夫打探情报去了。
此时魔教一众已然落座,自是贵宾的席位。
今日那司徒教主比之先前,仿佛沉稳了不少,并不多言。
周围也没有人跟他们打招呼,此次是裴家父子的祭奠,功力最深的大和尚和老叫花子倒是没有来。
毕竟辈分在这儿,不是事关整个江湖的大事,他们通常不会现身,更不会跟好事之徒一般过来凑热闹。
所以在此倒是没有人能单凭步履和外相,看出‘司徒琸’与当日的区别。
而真正的司徒琸,在作为景护法现身之后,便当着无数眼睛隐匿于地底之中。
众人见识过他的功法,心中难免警惕,却也不曾想到,对方只不过是玩了障眼法。
紧接着便以韩未流的身份与裴凉一起,出现在了人前。
二人一出来,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光看外表的话,确实是一对璧人。
且人家本就是未婚夫妻,便是没听说过他们之前的私情暧昧,看着也登对,就更不用说这混乱的关系,江湖人尽皆知了。
一时间不少好事之徒视线又落到了江家身上,见江家虽然脸色阴沉,居然就这么忍了下来。
便有人交头接耳:“果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看三年前,裴掌门父兄离世时,江家就不厚道,灵前便开始发难想占裴家便宜。”
“当初欺人家一介孤女无人维护,如今怎么着?人给你江家明目张胆的戴绿帽子,也不敢放一个屁。”
“嗨!主要还是江逊立身不正,但凡他自个儿有底气,裴掌门也不至于这般不给他颜面。”
“可拉倒吧吧,江家还有何颜面?”
江家一行人听得是拳头都硬了。
但周围的女侠们对此的态度就各不相同了。
有看着裴凉替江逊愤怒不屑的,有看着韩未流的容貌气度大为羡慕的,有见状以为趁此机会可以让江逊与她解除婚约的。
这要不是不少门派怕自己门内女弟子出来碰到江逊丢人,此次场内与江逊有过交集的女侠比以往要少,恐怕整个场面气氛还要更为微妙。
甚至有那有先见之明的,一进来就开始抢适合吃瓜看戏的前排风水宝座。
可位置就这么多,抢来抢去自然有争起来的。
甚至有两派往日有旧怨的,差点打起来,好歹被拦住了。
有那门派钱财阔绰的,直接撒钱开道,一时间小小一个祭奠会,倒是比后世顶流明星的演唱会前排位置还紧俏。
裴家父子若是看到他俩身后如此受人追捧,怕是得感动得流下热泪。
众人落座过后,作为主人的裴凉便站了出来。
首先便是一通官面话,表示了对众位此次的到来表示感谢,家父地下有知,也会铭感五内。
接着倒是没有多余的动作,便将夏云纱给押了出来。
夏云纱这个人,江湖众人都算是陌生,毕竟她三年前也就是个二流门派出身的小贼而已。
此时见这丫头虽则一双眼睛灵动,但浑身狼狈兮兮的,人也矮小瘦弱,看着并不显眼。
便议论开来了——
“这便是杀害裴掌门父兄的凶手?”
“人不可貌相啊,没想到老裴掌门精明一世,最后却阴沟里翻船。”
这话算说得客气的,谁不知道裴家父子好色?
况且当初裴凉宣扬他们的死因时,虽然没有直接明说,但暗示也足够明显,是见色心起然后被暗算的。
说到底没有管住自己身.下二两肉死的,在一众名门正派的掌门中,论死得不够体面,他俩怕是得排进前三的。
很多人来吊唁的时候心里都是抱着‘裴掌门生前是个体面人,心里啐口口水再走’的念头。
如今见了夏云纱,在场的人倒是对这小丫头没有喊打喊杀的戾气。
毕竟人裴掌门看起来还一派淡定,脸上全无激愤之意呢。
无非是全了个名声而已。
果然如众人猜想那般,裴凉介绍了一番夏云纱的身份师门之后,便开口道。
“近日司徒教主将此女送到我斩月门,解了我裴家一直苦苦追查凶手不得踪迹的困境。”
“但当初我父兄之死,疑点也颇多,于是在这七日之间,对这位夏姑娘进行了多方位的询问。”
那是,看人家被你揍成啥样了?
接着又听裴凉道:“果不其然,当年我便奇怪,她一介武功不济的年轻女郎,是如何在我父兄的深厚功力下暗算成功的?又是如何逃出守备森严的牢房?”
“这些疑惑三年来一直折磨得我夜不能寐。”
众人神色正了正,这些疑点当初就有,按理说是一个小毛贼绝不可能单独完成的。
不过当时还有韩未流,于是不少人想当然的以为是韩未流帮忙所为。
但韩未流此时就好好的站在裴掌门的旁边,仿佛对此事也一无所知的样子。
那么联想到当初裴掌门告知四门八派,揪出的焚天门奸细,此时特地重提,八成是在焚天门一事上有了收获。
这让众人有些振奋,毕竟从三年前各大门派大清洗之后,所有江湖门派也在不断挖掘焚天门的消息。
夏云纱所出身的望秋派自然逃不过反复的探查,不过都没有查出什么有用的。
便有人迫不及待的问道:“结果如何,裴掌门?莫不是真从此女嘴里套出了焚天门余孽的踪迹?”
裴凉露出一副笃定的笑容,这让暗处的人心提到了嗓子眼。
若是别人这般,他们可能会嗤之以鼻,对自己的隐藏伪装自信无比,但面对裴凉,却再不敢有这份自信的。
有人已经默默的祭出了暗器,正当所有人以为裴凉开口接着就要直奔主题的时候。
她却突然想到一般:“哦对了!在此之前,先提醒各位一趟,今日在斩月山庄内,除了自己随身携带的食水,不要食用任何东西。”
在场正有人端起茶杯,或者手里拿了糕点瓜子的。
还没来得及嗑,听到裴凉这话一愣:“这是为何?”
“因为有毒!”
裴凉若无其事的往水里投下一个炸.弹。
那些手里拿了点心瓜子,或者已经抿了一口茶的,连忙跟被烫着似的,或是扔掉手里的东西,或是将嘴里的吐出来,然后解下赶路的时候随身的水带,拼命的漱起口来。
裴凉对此毫不介意一般,甚至停下等众人整理完毕。
有人便惊魂未定道:“裴掌门,你是说你斩月门提供给宾客的吃食有毒?”
裴凉笑了笑:“倒也不是我裴家刻意招待不周,毕竟这些茶水糕点,也都是造价不菲。我裴家虽则近年承各位照顾,收成不错,倒也不至于铺张至此。”
这倒是,茶是顶级好茶,便是各派掌门自己享用的精品,与之相比都相形见绌,就更不用说那些精巧精致的茶点了。
得亏是如今没有拍照发朋友圈一说,不然裴家用来待客的茶点,绝对是无数名媛拼单也要来拍照打卡的存在。
接着裴凉道:“实在是焚天门蛰伏至今,手下高手众多,手段防不胜防。”
“从昨日开始,我裴家上下已被交代,不得食用任何饮食了。”
“咱们大人身强体壮一两日的倒是无碍,只是苦了门中年幼的子弟。”
众人哗然,原来连裴家都已经被焚天门渗透至此?
他们今日上门原本对魔道和裴家的暧昧有所警惕,但此时注意却立马转到焚天门头上了。
“竟有此事?斩月山庄竟已风声鹤唳到如此地步?”
“裴掌门莫慌,如若此时已经潜入焚天门余孽,我等定一同将其拿下。”
裴凉脸上就露出了感激的笑:“众位能够理解便是最好了。”
众人以为她要重新回归主题,公布从夏云纱口中所得。
却不料下一句她便借坡下驴道:“既然如此,还真有个忙,需要诸位此时相帮的。”
还真就不客气。
她话音一落,裴家的一队丫鬟便每人端着一个不小的托盘鱼贯而入。
那托盘上面放的是数十个大小一致的瓶瓶罐罐,有些鼻子灵敏的,还能闻到花的香气。
便茫然的问道:“裴掌门这是——”
“此物乃是我裴家新研发的商品,名曰‘卸妆水’,蘸取浸湿布巾,便能卸除面上妆容。此乃效用最强版,便是浓妆艳抹,也能即刻卸除。”
众人都被她不按常理出牌给搞无语了,正说威胁整个江湖的焚天门内应呢。
就算不提那个这也是你亲爹的忌日呢。
借着这势头推销产品您觉得合适吗?
但有些人却脸色变了,甚至有人移动步伐,可才刚刚一动,就听裴凉提高了声音——
“站住!”
她声音里融入了强悍的内劲,压力扑面而来,所有人一惊,但在这威势下也下意识僵硬了数秒。
便听裴凉声音里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从现在开始,谁敢离开原地一步,视为焚天门的奸细。”
“杀无赦!”
有到场的四门八派掌门功力深厚,尚且还好,其他人心悸之余,一时间哪里生得起对抗之意?
便是要消化这份震慑带来的影响,都要好一会儿。
此时眼尖的人已经看到了,裴掌门的大伯,三年前归来已经展示过盖世武功的裴业,此时正坐在祠堂外一颗树下。
手里拿着一块石头在细心的雕琢,仿佛是对这里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漠不关心。
只是所有人都明白,如果谁敢妄动一步,他真的会听从自己侄女的吩咐,将人就地诛杀。
更不要说在场裴家面色肃穆的一众精英子弟了。
有人心里不甘,觉得裴家这是以势压人。
可还未出口质问,便听裴凉道:“多有得罪,还请各位息怒。”
“实在是今日潜入奸细众多,很可能就在你我身边,因此在公布要事之前,不得不防啊。”
众人闻言一惊,若说方才下毒,他们还只当是裴家警惕。
那么此时如果裴凉所说不假,就真的是图穷匕见的时候了。
只不过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他们被裴凉牵着鼻子走,去对抗他们根本猝不及防的一个强力对手。
奔着吃瓜看热闹过来的,此时已经有些后悔了。
这会儿在没有是一开始那般悠然轻松之感,众人都对周围警惕异常,仿佛随时会发生战斗。
倒是有这两年跟裴家合作不少,关系不错的,很是信服裴凉的话。
有几个门派当场就拿了几罐卸妆水过去,倒在准备的柔软棉巾上,在自己脸上死命揉搓。
整张脸都搓红了,然后露了下被搓得有些脏的棉巾:“事已至此,揪出焚天门余孽才是要紧,都是江湖中人,作何扭捏姿态?”
“裴掌门便是行事强硬,那也是非常时期行非常事。”
有人开了头,后面的也就借着□□下来了。
韩未流算得上是当代造诣最深的易容大师,除非焚天门有人跟他一样,自创了一套如此便利的易容功法,甚至还无私的分享给门中无数弟子。
这个可能性太低,否则易容还是得乖乖的利用材料。
这便逃不过卸妆水的摧残了。
众人分批的使用卸妆水,在场有人互相打了个眼色,然后便起身往外逃。
一下子潜藏的奸细便暴露出来,周围的人见状,有的想起身便追,有的想浑水摸鱼。
但还没有来得及动,一声脆响传来。
只见裴掌门掷杯于地,朗声道:“我说过,谁敢离开原地一步,杀无赦。”
下一秒,主动暴露意图引发混乱,给在场其他同伙创造机会的人,还没有逃出门,额头上就多了两个血孔。
是裴业出的手,他瞬间击杀二人,却连姿势都没变一下。
收回手,那手里的刻刀便又一下一下的雕琢手里的玉石。
而其中有几个试图趁乱逃走或者抓向夏云纱的人,或是突然被万片利刃袭来,或是脸色突然发青,掐住脖子呼吸难受。
一看便是魔教二位护法出的手了。
这混乱还没有开始,便以雷霆之势被镇压下来。
众人不敢轻举妄动,怕被误伤,暗中之人更是恨毒了裴凉。
此时在现场人手的暴露已经不可避免,甚至都不需要真的到最后一步。
期间露出破绽的人已经不少,揪出来的人让在场哗然。
因为裴家早早便严防死守,混入裴家内部的倒是基本没有,大多是随着各大门派一起来的人之中。
数位掌门惊骇:“怎会是假扮的?你等妖人,把我门中弟子如何了。”
对方已然被控制住,脸上露出恶意的笑容。
众人一看,怕是凶多吉少了。
那些焚天门的余孽既然暴露,便没有什么好收敛的,眼神阴毒的盯着裴凉——
“雕虫小技,你以为这般便能防得住?”
裴凉笑道:“确实,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我们处处提防,到底被动,你焚天门若是另辟蹊径,想到常人难以预料之处,倒真防不胜防。”
对方面上露出得意,脸上狂热之色更浓,仿佛对自己门派有着至高的信心。
但裴凉嘴上虽然这般说,脸上却没有为难拮据之色。
她手里多了一把刀,猛地扔向夏云纱那边,直冲她的面门。
那些焚天门门徒目眦欲裂,根本没有料到她来这招釜底抽薪。
一开始做那不干不脆的姿态,仿佛是要利用夏云纱达到某种目的般。
要暴露焚天门真身,需得夏云纱的证词,且她这作态,颇有些当日江家意图利用魔教一统正道,拿下暂时的指挥权的意味。
所以暗中之人虽则屡屡被她不按套路出牌的做法闹得心中光火,损失惨重,却还算淡定。
可对方猝不及防便让他们发现,为了保持优势,她什么都做得出来,且直指他们命门的时候,便是藏得再深的人,都坐不住了。
眼看夏云纱立马命丧刀下,以她的重要性,这甚至是来不及考虑的瞬间。
一个人影突然出现,接住了那把疾驰而来的刀。
便看到裴凉露出一个笑容:“原来真的还有人没被揪出来啊,我就说以贵派的底气,单是我这等雕虫小技,该是不可能就此一网打尽的。”
说着裴凉挨个指了指在场几个漏网之鱼:“把他们全部抓起来。”
这批人自然不可能束手就擒,尤其是已经靠近夏云纱那个,捞起夏云纱就打算突破重围逃走。
但他千算万算没有料到,周围的阻碍还不算,夏云纱本人才是反抗最激烈的。
“不,我不走,我身中剧毒,我不能走。”
“你——”那人回头,看向裴凉:“卑鄙!”
裴凉一笑:“这才哪儿?还有呢。”
焚天门的人被她的无耻给震惊了,以她的阴毒手段,听了这话,便是再想维持气势,心里也是心惊胆战。
但裴凉仿佛对于揪出焚天门余孽一事又突然失去兴趣,话题又回到了夏云纱身上。
她看着夏云纱道:“耽误了夏姑娘这么久,我也很是羞愧。”
“关于三年前我父兄遇害真相,想必诸位也很好奇。”
不,并没有,这会儿谁还有心思关注那俩父子死因?
他俩人缘又不好。
但如今在人家灵位前,便是心急火燎焚天门的余孽,还是得保持尊重。
便有人捧场道:“哦?裴掌门查出的真相如何?”
“真相便是,夏姑娘是无辜的。”
饶是漠不关心,但还是被她这一句给闪了腰,颇有些一脚踏空之感。
众人不可置信的看着裴凉,脸上皆是‘人无辜的你一副当堂问罪的架势干嘛?’
但不少人都这份上了,自然明白夏云纱对焚天门意义重大,怕是今日引出这么多余孽的幌子。
那么既然如此,你突然宣布她无辜干嘛?不是把自己占的道义给削了吗?
焚天门的人便冷笑:“既如此,裴掌门还不让我等带走无辜之人?”
这想也不可能,不过既然裴凉自己递过来的□□,他们如何没有顺势下来的道理?
便是掰扯一番,给外面争取时间也好。
裴凉却笑道,说出来的话将他们的乐观打得七零八碎——
她说:“不急,等朝廷攻下你望秋派,夏姑娘自然去留随意。”
焚天门的人耳朵里一嗡,见鬼一样看向裴凉。
就见那女人脸上露出恶意的笑:“打量什么呢?你们焚天门可不仅仅是江湖公敌,还是意图颠覆正统的乱党。”
“朝廷自然有义务出兵围剿,今日望秋派高手尽数出动,想来能让朝廷兵马压力骤减的。”
见几个人都傻了,脸上因为惊骇显得甚至有些痴呆,如果走近些的话,甚至能发现他们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头皮发麻,脊背发凉,如同地处阴间。
“你,你——”有两个该是望秋派的核心人物,一气之下,竟然口喷鲜血。
裴凉啧啧赞叹:“好歹也是蛰伏五十年的野心家,焚天门当初的门主可是意在天下,没想到到了望秋派这一辈如此不济,只盯着江湖这仨瓜俩枣。”
“确定你望秋派是焚天门,我斩月门作为大齐的良民,自然是上报朝廷了。”
“难不成还非得当众一一拆穿对峙,最后组织人手上门围剿?这不脑壳有包吗?”
啊这!这还真就是江湖行事的套路。
作者有话要说:凉:毕竟我也不是什么魔鬼。
望秋派(全员提刀):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