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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三叔的牵手承载着骁家几乎所有人的痛苦……
所以,才会那般沉重……
只要稍稍松懈,便会握不住吧?
不知道等了多久……
抢救室的帘子,蓦地被拉开。
“出来了!出来了!”骁舞仪唤了一声。
郑芸几乎是立刻上前一步,“医生,我儿子情况怎么样了?他还好吗?平安了么?”
连着问出几个问题,声音,已经哽咽。
俞惜也撑着墙壁站起身。
很想很想上前。
却不敢。
只敢偷偷的站在那,偷听。
“虽然暂时保住了生命,但是,情况非常的不乐观。病人是真的再受不得一点刺激,如果再出现今天这样的情况,恐怕回天乏术。”
医生的话,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还有……我建议你们尽快动手术,否则病人一直命悬一线。坦白说,他心脏的情况比较特殊,手术成功机率并不大,如果想要加大手术成功率,去美国罗宾斯医院是很好的选择。”
“好,我们知道了。拜托你了。”
骁南城应了一声。
紧接着,骁明川戴着呼吸机被推了出来。
俞惜探头看着。
他就像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回来,奄奄一息,连呼吸都要借助仪器。
面上的痛苦,彰显出,他每一秒的呼吸都异常的辛苦。
俞惜心疼得红了眼眶。
所有人的心情都异常沉重。
一群人,朝俞惜这边过来了。
俞惜转身,躲进门口,紧张得连呼吸都屏住了。
骁明川惨白的脸,还是从她眼底略过。
她不忍的闭上眼,眼泪终于耐不住,划出眼眶。
多希望,曾经那个快乐、淘气、永远朝气蓬勃的明川赶紧回来……
俞惜带着沉重的心情回了别墅。冯染来电话说为期一周的军训已经完了,明天正式开始上课。
俞惜想,这样也好。
明川已经醒了,她也确实该去安心念书了。
而且,呆在学校里,有冯染陪着,还能交到新的朋友,转移开注意心情就不会这样糟糕和郁结。
她收拾去学校的行李。
柳妈上来帮忙,将一大堆的蜜饯肉脯给她塞在行李箱里,几乎占了大半个行李箱。
“柳妈,这会不会太多了?”
“不多。先生知道你喜欢吃这些东西,上次特意买了几大箱回来。再说,你晚上不总是喊饿么,住学校就比不得住家里方便,没人随时给你弄吃的,你带这些过去晚上也能垫胃。”
“这是三叔买的?”俞惜问。
“是啊。”
“他不是一直都说我喜欢吃的是些垃圾食品,总是不给我吃么?”
柳妈笑,“先生对你,你还不清楚么?嘴上总是凶巴巴的,可事实上什么时候亏待过你?”
怔忡的看着那些零食,俞惜心情复杂。
被一个人,用手捧着,用心疼着,是甜的。可是,此刻,心里却荡漾着说不出的苦涩。
……
很晚。
骁锋擎还没有回来。
家里缺个人的感觉,俞惜只觉得心里都是空荡荡的,让她毫无睡意。
她穿着睡衣,蜷缩在厅里的沙发上。
电视一直在播着电视剧,可是,她却什么都没能看进眼里。
只让那喧闹的声音充斥在偌大的别墅里,让她觉得自己其实也并不那么孤单。
也就是这时候……
她好希望自己也像冯染那样,有爸爸,有妈妈,有个完整的家……
如果她还有父母,至少,在爱情的抉择上,她可以毫无顾忌,可以拥有自由的权利……
想着想着,哀戚的眼泪不由得沾湿了眼眶。
她就那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梦里,有个虚晃的身影不断出现,又不断消失。
哪怕只是一个模糊的身影,她也看清楚了。
那是妈妈。
她很努力跑上去想抓住她,可是,手指一碰……
那身影就像泡沫一样,瞬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碎得她连心都碎了……
……
深夜,十点。
骁锋擎到家。
佣人替他拉开门,他脱领带的时候,目光一眼就见到了沙发上那蜷缩的小身影。
动作,停顿。
一时间,眼神,柔软了许多。
忙碌一天的疲倦,神奇的,在见到她的一瞬,便消散得无影无踪。
男人的动力,大约就是女人。心爱的女人。
“怎么让她睡在这儿了?”骁锋擎问佣人。
声音压得很低。
怕吵到她。
“俞小姐说要在这儿等您,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骁锋擎的目光还凝在那张清丽的小脸上,听到佣人的话,深邃的眸子里有暗芒波动。
他颔首,吩咐对方:“去睡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是,先生。”
对方应一声,便去睡了。
骁锋擎将外套随手放置在一旁,光着脚,缓步走向她。
她睡得并不安稳,此刻,好看的眉心一直紧紧皱着,压着一股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哀戚。
骁锋擎是心疼的。
18岁的孩子,不过还是花季少女。
她本可以无忧无虑的享受每一天沐浴到的阳光。
可是……
终究,他是等不及了。
骁锋擎在沙发边蹲下,长指触上她小小的眉头。
凝视那张小脸,幽幽叹出口气。
将她领入了这样痛苦的深渊,是他的错。
可是……
未来,他定不会让她后悔这样的抉择。
“别走……”他的手指,才触碰上她的额头,她柔软的手一下子将他手指紧紧拽住了,“不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我好怕……”
那细声呢喃,飘渺得似从深远的峡谷传来,幽婉哀伤得叫人难受。
细看之下,她眼角尚有淡淡的泪痕。
心,抽紧。
这可怜的小东西,梦到什么,又梦到谁了?
骁锋擎将她从沙发上一抱而起。
大掌托着她柔软的臀瓣。
她一下子就醒了,双腿本能的缠在他腰上,稳住自己。
好久……
半昏半醒的眸子凝着他。
从惊讶,到难受,到明朗,而后,到眷恋,到安心……
彻底醒了。
她主动的攀住他的脖子,像是找到避风港湾,又像是心底的那股难受终于有了暂时安放得地方。
她将脸深埋在他脖颈间,沉默。
“梦到谁了,那么舍不得他走?”
骁锋擎低声问。
抱着她往楼上走。
俞惜回想了下自己的梦,才幽幽的开口:“我梦到爸爸还有妈妈。”
提到这个,骁锋擎高大的身形微震了下,脸色划过一丝复杂。
好一会儿,才道:“怎么突然梦到他们?”
“……”她的睫毛,轻轻颤抖着,刷在他脖子间的皮肤上。好久,只听到她落寞的轻叹:“当孤儿的感觉……很不好受……”
骁锋擎连呼吸都觉得钝钝的痛。
上楼的脚步,也跟着停下。
他皱着眉,“是不是谁说了你什么?大姐?”
“……没有,只是突然感慨啦。”俞惜勉强挤出一丝笑来,尽量让自己的话听起来轻松,又有说服力一些,“明天我就要去学校报到了,大家去学校的时候都有爸爸妈妈陪着,只有我……我得一个人去。你说,我是不是很可怜?”
骁锋擎很不喜欢她这样将他摒弃在外,生气的在她臀上拍了一下,“谁说你是一个人?”
“好疼。”俞惜捂着臀,佯装生气的样子瞪他,“你不是说这两天很忙么?”
“陪你去学校报到的时间不缺。”
他是很忙。
忙到恨不能将一个小时当做两个小时来用。
但是,再忙,她的事,他从不会怠慢。
俞惜由他抱着,上楼。
她就像个无尾熊一样,攀在他身上,完全贪恋着这种被他惯着的感觉。
怎么办呢?
奶奶说,他需要的是一个会体贴,会温柔,还会帮助他的女人。
可是……
在这段感情里,她真的还没有学会体贴和温柔,更不懂得照顾他。
所有的付出,好像一直都是他在主动……
他照顾她,帮助她,疼她,宠她……
在他将她放倒在床上的时候,俞惜的手还搂着他的脖子,没有松开。
“怎么了?”骁锋擎单手撑在床上,俯身与她对视。
眼神幽深。
彼此的眼里,有深沉的情愫在翻涌,糅杂在一起,化不开。
“你最想要什么样的女朋友?体贴的,温柔的,在生活上可以照顾你,还是在事业上可以帮扶你的?”
她问。
其实……
很在意这个答案。
当时回老太太时,她说得那么理直气壮,可是,到底还是心虚的。
因为……
哪个男人不想要一个乖巧懂事的好妻子呢?
“怎么突然问这个?”骁锋擎探寻的看她两眼。
“就是好奇啊。”
“这么多年,我想要的女人就只有一种,从来没有变过。”骁锋擎淡声回答。
“哪种?”她颇有兴致。
“有点笨,有点迷糊,不会照顾人更不会照顾自己。淘气任性,脾气还很差的那种。”
“……”俞惜再傻都听明白了。
明明他每一句话都是在骂自己,可是,听在耳里,却偏偏又气不起来。
心里,反而,还是甜的。
她娇嗔的推他,“你也不比我好。霸道专制脾气差,还自以为是。不顾我的意愿乱改我的志愿!动不动就吼我,凶我!”
他抓住她的手,“我这么多毛病,你却喜欢我。”
俞惜脸红了红,“那你也是。我浑身上下都是毛病,你不也喜欢?”
他笑笑,“我不喜欢这些毛病,只是刚好喜欢有这些毛病的你。”
他早就认了。
因为爱,所以,她再多的毛病,在他眼里也是可爱。
可是,这些小毛病若是安在其他任何女人身上,他都不能给予一丝丝的宽容。
俞惜听着,笑了。扭过身去,娇羞的拉高薄毯盖着自己,心里不断冒着甜甜的小泡泡。
真是神奇。
像骁锋擎这样的男人,居然还会说情话!而且,还说得这么一本正经!
……
这一夜,俞惜虽然依旧睡得很不安稳,但是身边有他的存在,到底要好许多。
终究是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