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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儿后……
他将电话断了线,朝她走过来。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想先听哪一个?”
他单手兜在口袋里,从上而下,居高临下的看她。
俞惜打量他的神色。他神色间并没有太多黯然,反而心情还不错的样子。
“先听坏消息好了。这样一来,好消息会让我更觉得惊喜。”
“现在,我们不能再逛了。得立刻回酒店收拾行李。”骁锋擎点了下手腕上的表盘,“我们还有40分钟必须到机场。”
“回国?”
“嗯。”骁锋擎牵着俞惜往回走。
俞惜面上的光黯淡了许多。
这两天,她觉得自己像一只蜗牛。而陌生的城市,就是自己身上那只壳。
她就缩在这只壳里,什么都不去想,好像就什么都不需要面对。
可是,现在壳被取走,她就仿佛赤身裸体的站到阳光之下。
该来的,终究都还是会来……
骁锋擎看穿她眉心间的忧心,安抚的紧了紧她绷得紧紧的小手,“想不想听听好消息?”
“嗯。”
“刚刚来电话的是二哥。”
俞惜眼一亮,刚刚的阴霾顿时一扫而空,“是不是明川有消息了?”
骁锋擎颔首,“他中途醒过来一次。医生说,现在只是短暂的昏迷,很快会彻底醒过来。”
“太好了!”俞惜激动的‘啊’出一声,在陌生的街道上,亦顾不得形象,蹦跳着,双手合十,“谢天谢地,谢天谢地!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吉人自有天相!”
骁锋擎探寻的看着她单纯的笑脸,心念晃动,忽然伸手重新抓住俞惜的手,握得前所未有的紧。
“俞惜,回国之前,听好了——”
俞惜也收敛了下情绪,认真的看着他。
“无论以后出什么事,你都得把手给我握紧了!不管什么时候,不管面对谁,都不准轻易挣开我的手。知道么?”
他眼神那样坚定,坚定得好像……这辈子,就是这个人了。
无论前路是暴雨还是黑暗,这只手,他都会一直牵着,一直牵着……
俞惜没有回答,只是将手轻轻反勾住他的手指。
“那……你也不准放开我的手。”
一个‘也’字,已经是最好的回答。
“只要你不松开我,我绝不可能会放手。”
微微停顿,骁锋擎又补了一句:“就算有一天你真敢松开我,我绑也会把你绑回来!所以,俞惜,你根本没得选择。”
真是个霸道的男人!
所以,要她保证做什么嘛,反正她永远不能再逃开他就对了!
俞惜想着,遇上这样霸道的男人,明明就该生气的,可是……
此刻,心里,却是甜滋滋的。
……
下了飞机,两个人立刻赶赴医院。
医生刚好从病房出来,面有喜色。
骁锋擎问了一声,才知道明川已经醒了,从重症监护室转到了普通病房。
除却腿上的伤打过钢钉暂时不能走路,和心脏问题外,暂时也没有发现其他问题。
俞惜也松口气,推开门,打算进去。
可是……
才推开一条细细的门缝就听到里面传来骁明川的声音。
“妈,俞惜呢?”
显然是刚醒,精气神都还没有恢复过来,他声音沙哑得不可思议。
简单的四个字,连着停顿了好几次,像是费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你啊,一醒来谁也不念叨,就光念叨着惜惜了。别着急,她马上就回来了,这会儿估计也该下飞机了。”
“老四,你去打个电话问问看俞惜这会儿到哪里了。”老爷子吩咐骁磊之。
俞惜站在门口,看了眼骁锋擎。
他的目光,也投向她。眸光深邃,看不出在想什么。但是,俞惜又觉得自己隐隐知道。
手机,就在此刻,乍然响起。
俞惜的屏幕上闪烁着‘四叔’二字。
她没有接,而是推开门,进去了。
所有的视线,都投射到她身上。
而后……
几个人又将视线移到了跟在她身后一起进来的骁锋擎身上。
骁磊之挂断电话,看着他们俩,别有深意的笑了笑,“三哥,你倒是挺有闲情逸致的。什么时候了,还能带着俞惜出去度假。”
“惜惜啊,不是姑姑说你,你说你这心性也真是够大的啊,未婚夫都躺在这儿昏迷不醒,你却是在外面逍遥自在的。”骁舞仪接话。
姐弟俩,一唱一和,全部把矛头对准了俞惜。
俞惜下意识看了眼躺在床上的骁明川。
他也正怔忡的盯着她,虚弱的目光里,情绪复杂。
似是询问,似是了然,又似是伤痛。
俞惜心里很不是滋味。僵立在那,踌躇着,不敢靠近。
“你们要想唱戏,最好去外面搭个戏台子好好唱,这里是病房。”
骁锋擎面无表情的盯了不怕闹大事的两人一眼。
高大的身形往俞惜身侧一站,挡去了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
骁锋擎将从国外带回来的医学报告和建议交给老爷子,“我和俞惜去洛杉矶处理这件事,没想到明川会在这时候醒过来。”
老爷子一看,了然了。
颔首道:“也算你们有心了。”
郑芸看着儿子,笑,“你听到了吧?俞惜可是为了你特意跑了趟洛杉矶。惜惜,你过来陪明川说说话吧,他一直在问你。”
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射到俞惜身上。
俞惜走过去,老太太立刻让出位置来,给俞惜坐下。
骁明川的手,缓缓移动。俞惜感觉得出来,伸过去,由着他握住了。
尚未恢复,骁明川浑身的力气很虚,但是,握着俞惜的手,却握得紧紧的。
带着许多许多的不安……
仿佛,生怕,只要松懈一点,她就会从他掌心里悄悄溜走。
俞惜感受得出来,心里酸涩。
她甚至,能感受得出来,身后……
有一道视线,也在灼灼的看着自己。
“腿还痛不痛?”她轻轻开口,嗓音微有些哽咽。
骁锋擎虚弱的脸,很勉强很勉强挤出一丝笑来,摇头,“还好……”
“刚动完手术,痛也是正常的。不过,没关系,以后恢复过来,你就可以和从前一样,能跑能跳。”俞惜笑着,故作轻松的说着很多话,来冲散心头的难受。
“你会陪我一起恢复么?”骁明川忽然问:“医生说,腿要恢复,还要一段时间。”
“说什么傻话呐!俞惜都和学校请假了,就是等着你醒来,她要不陪你,还有谁陪你?不过,陪归陪,现在你醒了,课还是不能耽误了。”郑芸帮俞惜接了话,又笑道:“儿子,妈再和你说件事让你开心开心。你睡着的这会儿,惜惜可是答应了妈要嫁给你。等你醒过来,你们就结婚!”
俞惜身子下意识僵了僵,垂目看骁明川。
他原本毫无光泽的眸子,听到郑芸的话,不由得生了些许亮色。
唇动了动,像是要说什么,但是刚醒,精力有限,多余的话说不出来。
郑芸却是懂儿子的,只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道:“放心吧,妈没骗你,说的每个字都是实话。所以啊,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恢复,尽快把身体养好,这样一来也能尽快和俞惜结婚。”
“结婚?我不同意!”开口的,竟然是骁磊之。
话一落,似乎才觉得自己语气略激动了些,才又补充道:“俞惜现在才几岁,法定年龄都不到,拿什么和明川结婚?”
“诶,我说,你就奇怪了。法定年龄怎么了,国外登记不就可以了。再说,这结婚不结婚,是他们俩的事,你插什么话?”
骁舞仪不爽的瞥他一眼。
这小丫头要真嫁给明川才好呢!
苏蒙蒙那丫头也就少了个竞争对手。骁氏未来总裁夫人的位置,还不非她莫属?
“舞仪说得没错。这结婚是他们俩的事,你们当长辈的,一个都不许插话。”老太太这话虽然是面向骁磊之说的,但是,具体说给谁听,大家都心知肚明。
老太太的视线转而落到俞惜手上,眼尖:“惜惜,你芸姨送你的戒指,你怎么没戴?”
俞惜一怔,呼吸绷紧。
手指微微曲了下。
骁锋擎拢紧眉往前走了一步,手轻轻摁在俞惜肩上,既是安抚,又是保护,还暗含鼓励。
“妈,戒指在我这。”
老太太就像是没听到那般,只是随意的转了个话题:“对了,你们才刚刚回来,还不知道——明川的主治医生刚刚有特别交代过我们,以明川现在的体质,尤其是他的心脏,受不得丁点儿刺激。”
老太太的目光从俞惜和骁锋擎面上重重掠过。
而后,又落到后面唯恐天下不乱的骁舞仪和骁磊之脸上,“你们每个人都一样,说什么做什么都给我想清楚了!明川好不容易醒来,如果再因为你们出了任何差错,我看你们谁负责!”
老太太这耳提面命的话像是说给大伙儿听的,可是,几个人都心知肚明。
这一记重音,分明就是锤在俞惜心底。
骁锋擎眉心揪得更紧,摁在俞惜肩上的大掌也跟着绷紧。
明川心脏的事,他比谁都更清楚。
不可能因为一己之私,急躁的拿侄子的生命来冒险。
俞惜深吸口气,才轻声开口:“戒指是我让三叔帮我收起来了。我还是学生,戴那么大的戒指不太方便。还有……”
她想了想,看着骁明川,“其他话,等你完全康复了,再和你说。现在也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