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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东西,都是这座城万年来所经历的风雨。
他看到了一个个身体倒下,鲜血喷洒,灵魂飘散。
他看到一个个庶民,在泥土之中摸爬滚打。
用最谦卑的姿态,换取最廉价的食物。
他看到了官吏坐在轿子里,高高在上地走过了青石板路。
他看到了骑兵扬起了马鞭,在闹市之中狂奔。
这些繁杂的画面,都代表着一段段鲜活的记忆,在李易脑海之中回荡。
这就是这座城所经历的事情。
然后,他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了一种力量。
这种力量似乎也感应到了他的存在,正在朝着他簇拥而来。
但力量很微弱。
微弱的就像是一粒沙子。
可没有关系,虽然微弱,但是数量却很多。
这些力量来自于何处?
不是别人。
正是站在城墙上拼命的守军;正是鼓起勇气打算殉国的文武百官;正是巡天监那一条条拥有着坚毅眼神的汉子。
当然,也有姜承乾。
不止是他们。
还包括躲在柴房里瑟瑟发抖的樵夫,那守着荒芜的田地,面容枯瘦的饥民。
还有一个个小小年纪,就已经满身伤痕的泥孩子。
甚至是城外那一片,不知道埋葬了多少人的墓地,自泥土之中涌出微不足道的气息。
都在传递着一股力量。
这些力量受到了大阵的牵引,一点点的汇聚而来,然后融入到了李易的身上。
这就是凡人之力。
这种力量可以惊天动地。
这种力量可以逆转时间。
这种力量平凡但是却又不平凡,耀眼但是也最不起眼。
是民宅之中升起的那一道道的炊烟,也是书院里明朗的读书声。
这就是大乾,这就是人间。
很显然,这股力量来自于每一个人。
倏忽之间,李易看到了一个画面。
这是多年之前,太祖看到的画面。
赤地千里,到处都是干裂的土地。
饥民像是鬼一样,漫山遍野地死着。
流民刨着草根树皮,吃着观音土,像是蝗虫一般掠过,吃了所有能吃的,不能吃的东西。
这就是当年的乱世。
太祖自草根之中崛起,他见惯了这些东西,梦想着改变这一切。
其实他要的东西很简单,他就是希望天下人能够活得像个人。
生存,不是只有少部分人应该有的权力。
因此,才有了太祖后来的种种变革。
他希望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一些东西。
可惜,他成功了,可又失败了。
在他走后,一切似乎又要回到了原本的样子。
或许是他预料到了这一点,所以他布置了此阵。
只有能够代表整个人间,被人间所爱戴的人,才有资格掌控这座大阵。
过去第一个做到的是太祖。
然后是巡天监的督检使。
随后,便一直空白了几千年,直到此刻,轮到了李易。
仙门称呼此阵为截仙阵。
因为这座阵拦住了他们毁灭的脚步。
但李易知道,这座阵真正的名字不是这个。
人间大阵!
没错,这才是这座阵的名字。
谁能主宰这座阵,谁就能拥有人间之力。
万丈高楼,起于垒土。
凡人个体的力量非常渺小,但是整个人间的力量,就只能用伟大来形容。
“你们不懂人间,所以你们理解不了。”
“这座阵,这座城,都不重要,重要的其实是城里的人。”
“拦着你们的不是人间大阵,而是京城之中无数不欢迎你们的人。”
李易喃喃自语。
这一刻,人间力量越聚越多。
风起云涌。
他的气息,陡然之间开始攀升。
不是境界的突破。
而是一种莫名其妙的,超出了仙门想象的力量,出现在了李易身上。
使得他,陡然之间变得可怕了起来!
“这是什么力量?”
看着站在天空之中,璀璨得像是烈日一般的李易,众人眼里露出了一丝迷茫。
是的,李易把自己人都给弄迷茫了。
他们对李易抱着极大的期待,但是谁也不会想到,李易居然能做到这一步。
他的气息节节攀升。
一股温暖却又坚定的力量,不断地涌入他的身体之中。
从远处去看,就像是一粒粒萤火虫。
渺小而微弱。
可是它们的数量是那么的多。
积累之下,使得李易变得越来越可怕,也越来越陌生。
但并不影响他们对李易的亲切感。
甚至可以这么说,在众人的感官之中,李易更加亲切了。
给他们一种不分彼此的感觉。
他们能够感觉到李易的心意,李易同样能够感觉到他们。
这是一种很神奇的体验。
“我感觉,这座阵活过来了。”
兰姨凝视着京城。
京城到处都在发着光。
一种前所未有的活力,正在光明之中诞生。
这让她又是欣喜,又是疑惑。
“世人都小瞧了太祖,他留下的这座阵,并不只是单纯的防守。”
姜承乾喃喃自语。
“再者说,太祖的风格,可从来都不是防守。”
所有人都知道太祖是一个进攻狂魔。
总是霸道而坚定,总是能展现出让人头皮发麻的侵略性。
一个拥有着这种性格的伟人,在自己离开这个世界之前,难道只甘心留下一个只有防守用途的大阵吗?
这显然是不合理的。
众人看着面目全非的大阵,心里却觉得,这才是这座阵本来该有的样子。
“可是,这到底是什么力量呢?”
萧韵秋环视众人。
她在发问。
但是无人能够回答。
他们隐隐间觉得这股力量与自己有关,但又觉得不可能。
自己是那么的渺小,难道也能帮得上忙吗?
萧韵秋没有期待别人能够给出答案,她的眼中流露出迷茫之色。
这一刻,李易身上所爆发出的力量,同样超出了她的认知。
不是儒道,不是仙道,更不是魔道。
这是一股全新的力量。
“你施展了什么妖法?”
天空之中,如同雷鸣一般的声音再度响起。
但相比于之前的高高在上,却是多了一股浓浓的忌惮之意。
李易越来越强了。
每一秒过去,他的气息都能提升一些。
这种提升的速度,让十三宗掌教胆战心惊。
正如萧韵秋一样,他们不了解这种力量。
未知的,才是最令人感到恐惧的。
一种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并且看起来也不可能被他们掌控的新力量,出现在了李易的身上。
这显然不是一个能让人安心的信号。
“妖法?”
李易摇了摇头。
“这不是妖法,而是人间之力。”
天空之中,响起另一个声音。
"人间都是蝼蚁,蝼蚁怎会有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