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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一魂在山隙前再次相遇。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跃下邛雍山不久,便有一行二十余人潜行至山脚,其中一人从怀中取出一面镜子,只见光影流动间,四人形迹如回放一般在镜中一一闪现。
此镜名曰“朔回”,上古法器,留存世间屈指可数。
“迟了一步。”一名黑衣人看完镜中四人跃下邛雍山。
“算他们走运。”另一名黑衣人手中捏着一枚钉子,如果四人在这里,自然会认识,正是刺囟灭魂钉,“没想到我辛苦培植的鬼面兰竟也是被他们取走,本想用他们的尸身再种,可惜啊,就差一点。”
一入白昼之地,清风佛发,丝丝凉意拂面。
穿山隙而行,一路脚下都是“咔嚓咔嚓”碎石再碎裂的声音。
枯寂,萧瑟,山隙穿行百十余里,再见山,此为山中山。
春意盎然,山花红艳,流水轻轻。
如果前方溪水旁没有一堆头骨的话,这一切都很美。
水下清澈,各色头骨,其形各异,有人的,有兽,大小不一,偶有被清水侵蚀的骨块会顺着水流,被卷动向前方不知名之地流去。
这里就是“钩吾”,也是狍鸮的地盘,堆积成山的头骨便是界,狍鸮划出的界。
“顺着这溪水前行,水断之地便为幽泉,聚阴草应该就在幽泉旁边。”酒嘉抱拳,目光同在场其余三人一一对视而过,“一切便拜托了。”
“狍鸮仔仔,你快出来,我给你带伙伴过来了,陪你玩好不好。”胡不花当即喳喳呼呼冲了出去。
“我艹,”李芒脚下一个踉跄,“有趣。”
“走了。”声未落,人已不见形迹,师父酒嘉也冲入狍鸮地盘。
“我们走,”云醉先行,顺着溪水,一路踩踏各色骨块、骨渣,沿途领略自骨缝冒头的小草,还有头盖骨正中间开的正艳的血芍药,魂体开始有些沉甸甸。
四周静寂的有些压抑。
前方一道黑影一闪而逝,速度极快。
“你看到了吗?”于生一有些怀疑,那黑影身形若一名不足一尺的婴孩。
可是这里怎么会有孩童,怎么会有全身上下不足一尺的婴孩,即便是刚生下的婴儿身量也该是一尺有余,那孩童速度太快,她没看清楚是穿的黑衣,还是根本就是赤着身条的黑童。
“姐姐,”还不待云醉回应,一道极其细微的声音传入耳中,“只有你能看见我,他看不见的。”
于生一开始四处张望,山、水、嫩草、艳花,绿植盎然,就没有看见说话的人。
“你看到什么了?”云醉脚下一滞。
“一名身量不足一尺的婴童。”抽丝剥茧,回忆那一闪而逝的影子细节,再加上刚才那声姐姐。
“姐姐,你们来这里做什么?”似乎是等不到于生一的回答,那稚嫩的声音再次问道。
“这里应该不会存在其他生命,除了那只狍鸮和我们。”云醉歪头,目中有疑惑之色。
“你们找那只大家伙做什么,那么凶!”听到两人对话,稚嫩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们不找狍鸮,我们找聚阴草。”于生一再次环顾四周。
“你们找它啊,”于生一话音刚落,孩童紧接着便问,声音中略有紧张和不安。“做什么?”
“我魂体缺损,你知道哪儿有吗?”于生一轻声问道。
此地是狍鸮的地界,但这孩童不仅存在还称呼狍鸮为大家伙,想来也许能知道哪里有聚阴草,如果能快速找到,几人也可快速离去。
“阿嚏┈”
这个打喷嚏的声音震天响,脚下地面跟着抖动了一下。
“完了,那大家伙起来了。”稚嫩的声音有些焦急,但却独独没有害怕。
“姐姐,跟你商量个事情,我带你去找你要的东西,你带我离开这里,好不好!”
“哈唔┈”这像是喷气的声音,紧接着,于生一便听到一声巨响,天际一道光芒闪烁。
“跑!”声大如锣,这是胡不花的声音,像是故意让其他人听到。
“老酒!”李芒的喊声刚落,又是一声巨响炸响。
“好!我答应你。”于生一快速应答。
“言契达成!”声音稚嫩,有着莫名的惊喜。
一道身影凭空出现,身量不足一尺,浑身上下漆黑,果然是赤条着的,只是头顶几根绿色毛发稀疏耸立。
“这是?”云醉的目光微凝,紧紧盯着孩童头顶的几根绿色。
“你能看见?”于生一惊讶道,刚才这小婴童可是说,只有自己能看见他呢。
“姐姐,是我想让他看见了,”小婴童解释道。
“你是聚饮草灵!”云醉面色一变,有草灵存在,这里怎么会有聚阴草。
这下于生一也懵了,她刚才是跟聚阴草灵达成言契了?
“聚阴草不是不能离开幽泉吗?”于生一记得很清楚,云醉说过,夜入幽泉,昼伏山涧,一旦离开幽泉,必然立刻枯化消失。
“什么草灵,爷爷我比那玩应高级多了,我这是化形,化形,”小婴童撅着嘴,非常不开心,“你人的长的挺好看,怎么这么没见识。”
怒怼完云醉,小婴童这才转头看向于生一道:“说好了啊,我带你找聚阴草,你带我离开。”
话虽然是对于生一说的,但它的目光却是看着云醉,它很清楚,虽然言契是跟眼前的魂体姐姐达成的,但真正能带它离开此地的是眼前的男子。
至于为什么不跟云醉达成言契,自然是遵从内心本能而行。
“化形?”云醉看着它,但却点点头,继续问道:“化形后,你便可离开幽泉?”
“幽泉啊,”小婴童拍着鼓鼓的肚子,“我肚子里有啊,对我来说,钩吾山的幽泉那就是个弟弟。”
小婴童大言不惭,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云醉总觉得,它说完这句话,脚边的溪水竟然跟着左右摇晃,像是无语摇头。
“那你是男生,还是女生?”于生一问道。
小婴童赤条,口中言幽泉是弟弟,但它自己却无明显特征,这让于生一疑惑万分。
“我还没有想好。”小婴童说着,从头顶揪下一根绿毛。
它走到溪水边,按着绿毛浸透溪水,聚饮草瞬间幻化而出,草中一朵紫黑色小花在风中招摇。
“慕白,小心!”身后一庞然大物出现,但在于生一的眼中,只看到一口血洞。
于生一的魂体随着这口血洞的出现不由自主的飘了过去。
“噬魂”!云醉极力压制元婴透体而出的冲动。
“不会吧,我算过了啊,能离开这里呀。”小婴童嘟囔,手中抓着聚阴草,头顶几根绿毛在腥风中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