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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韩王然召来了士大夫赵卓,命他携带国书,秘密出使齐国。
旋即,韩王然又亲笔写了一封书信,命人日夜兼程送往巨鹿城。
大概十五日左右,韩王然的书信终于送到了巨鹿,送到了前线军队主帅乐弈以及巨鹿守燕绉的手中。
此时,魏国的商贾早已将大量廉价的货物倾销到了邯郸北郡以及巨鹿郡,虽然尚未波及到渔阳郡,但在邯郸北郡与巨鹿郡境内,魏国的商贾已几乎取得了决定性的优势。
看着己国的商贾在本土贸易战争中节节败退,纵使韩将乐弈、燕绉二人手握数万兵权,亦对此束手无策。
毕竟对方只是魏国的商贾,只要韩国还希望日后有他国的商贾前来国内展开贸易,那么,他们就注定不能率先对这些魏国商贾动用武力——这也正是那些魏国商贾肆无忌惮倾销货物的原因之一。
当然,虽说对那些魏国商贾的倾销手段束手无策,但乐弈与燕绉两位韩国上将,也并非毫无作为,至少,他们加强了此前增设的关隘,尽可能地给那些魏国商贾制造麻烦,拖延他们将货物从魏国本土运到此地倾销的速度。
至于借口,那倒是简单,只要随便扯个谎,谎称这些魏国商贾中有魏国派来刺探他韩国情报的奸细,因此他韩国一方需谨慎加强治安守备即可——事实上,在那些魏国商贾中,还真有不少魏国的眼线,主要是天策府那边的眼线。
可即便如此,乐弈与燕绉想出的这个办法,也只是治标不治本,虽然能暂时缓解魏国商贾的危害,但并不能从根本上根除。
正因为如此,巨鹿城在随之不久后,就难以避免地被魏国的商贾们给攻陷了——城内,逐渐充斥大量的魏国货物。
而让巨鹿守燕绉感到愤懑的是,在如此险峻的局势下,城内却仍然有人利欲熏心,在魏国商贾的金钱攻势下失去了心智,使得城内有一间间店铺,被转手卖给了魏国的商贾,这大大助涨了魏国商贾的气焰,也使得城内那些由本地韩人开设的店铺,以更快的速度倒闭。
别看此刻巨鹿城内的市集依旧热闹,但这仅仅只是仿佛泡沫般的繁华而已,待他日魏国的商贾一旦撤离了城内,城内的市集,难免就会立刻衰败,严重影响巨鹿城军民的日常运作。
在这方面,担任巨鹿守的燕绉比乐弈还要看得远——他本来就是一位文武兼备、懂得如何治理民生的郡守。
而就在燕绉为此日夜揪心之际,韩王然的亲笔书信送到了城中。
当日,乐弈与燕绉仔细看罢了韩王然的书信。
在信中,韩王然已经想出了一招用来破解魏国商贾倾销手段的妙计,让乐弈与燕绉叹为观止,忍不住得感慨一声:大王睿智!
究竟韩王然想出了什么妙计来破解魏国商贾的恶意倾销手段呢?
答案是增铸铜币!
既然魏国的商贾利用倾销手段赚取韩国的钱币,企图破坏韩国的经济体系,那么,韩国就增铸钱币,反过来利用这个机会来充盈国库——反正就目前的情况来说,被魏国商贾赚取的那笔韩国的钱币,几乎是不可能再通过贸易途径回到韩国国内的,这将使得韩国国内的钱币将大量减少,因此,用增铸的钱币的方式来补全市面上缺少的钱币,对国家完全没有影响。
而妙处就在于,这笔新铸造的钱币,全部归于国家,也就是说,韩国朝廷平白无故得了一笔庞大的钱款。
至于其中的危害嘛,一来是严重得罪了魏国与魏国的商贾,二来难免破坏了韩国原本的声誉,至于其三,待等日后魏国将那笔赚去的韩国钱币通过各种途径返还给韩国时,韩国的铜钱难免就会因为超出饱和而造成贬值。
但就目前而言,这确实是使国家渡过危机的最佳办法:倘若连眼前这关都无法解决,又何谈日后呢?
没过几日,巨鹿城就彻底被魏国的商贾被攻陷了,但这些魏国商贾万万也想不到,他们被韩王然给摆了一道:既让韩国得到了大量廉价的物资,又让韩国朝廷,得到了一笔可观的铜币储蓄。
大概是在两个月后,魏国的商贾们逐渐感觉情况有点不对劲:虽然他们通过恶意倾销手段挤垮了许许多多的韩国同行,但市面上,却仿佛仍然有足够的铜钱在流通。
直到有一名魏国商贾仔细审视了新赚取的钱币,发现这些铜币是崭新的,他这才幡然醒悟:韩国在增铸铜钱!
这个发现,使得魏国商贾们一下子就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卑鄙!”
“竟然增铸铜币,简直毫无廉耻!”
魏国商贾们纷纷声讨韩国,一时间,使得韩国声誉大跌,至少近段时间,大概是不会有其他国家的商贾愿意到韩国开展贸易了,毕竟就韩国这种偷偷摸摸私铸钱币的手段,对于他国商贾的利益损害是非常严重的。
此时也就只有魏国的商贾,还在硬着头皮撑着——毕竟他们打响这场商人的战争,罕见地并非是为了金钱的利润。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魏国巨富文少伯耳中。
文少伯亦不耻韩国的行为,当即嘱咐本国的同行:立刻抛舍手中的韩国铜币,破坏韩国的经济。
在文少伯的号召了,赚取了大梁韩国铜币的魏国商贾们,立刻就着手花掉手中这笔正在迅速贬值的韩国铜币,可要命的是,此时哪里还有人愿意接手他们手中的韩国铜币?曾经跟他们拼死争夺每一枚韩国铜币的那些韩国商贾们,早就不知道去哪了。——事实上这个时候,被魏国商贾击败的韩国商贾们,已经在朝廷的号召下,转而前往北方跟北方高原的胡狄交易去了。
“终日打鹰,今日竟被鹰啄瞎了双目。”
在文少伯跟多年的好友定陶陶洪碰面时,前者自嘲着说道。
而对此,陶洪亦是苦笑连连。
这两位魏国的巨富,此番还真没想到韩国居然会用这种禁忌且不知廉耻的办法,来破解他们魏国商贾的倾销策略。
这下好了,他们这帮人血本无归,反倒是韩国,平白无故得了一批廉价物资不算,而且还利用此事充盈了国库的资金。
在这两位魏国巨富聚在一起商议对策时,其他的魏国商贾亦在叫嚣:必须让韩国为此事付出代价!
所谓付出代价,无非就是希望雒阳朝廷出动军队对他们撑腰呗,但遗憾的是,在这件事上,他们注定要失望了,因为魏王赵润暂时还没打算跟韩国真刀真枪地干上一仗。
一个月后,文少伯派出的心腹,将这个消息送到了魏国的王都雒阳,呈递于天策府,禀告了左都尉高括与右都尉张启功。
相比较高括的愤怒,张启功却露出了莫名的笑容,就仿佛是瞧见了什么心属的猎物似的,摇头晃脑,嘴里嘟囔着有意思、有意思就离开了。
大概是去筹划新一轮针对韩国的阴谋去了。
半个时辰后,天策府左都尉高括,亲自来到王宫,将这个消息告诉了魏王赵润。
在听了高括的讲述后,赵润颇为惊讶,纵使他也没有想到,韩王然居然想出了增铸铜币的妙计,反过来摆了他们一道。
至于高括所说的什么卑鄙不卑鄙的,赵润倒是毫不在意。
毕竟较真来说,他魏国商贾向韩国采取了倾销手段,企图破坏韩国的经济,这难道算是正大光明么?——彼此彼此罢了。
他只是有点遗憾,亦或者说,忍不住得自嘲:还真是小瞧了韩然!
在冷静地思考了一番后,魏王赵润对高括说道:“商人的事,天策府不必插手,让文少伯、陶洪等人去解决,他们久浸此事,岂不比你更擅长?至于其他”
摸了摸下巴,他忽然问道:“张启功可得知了此事?他怎么说?”
高括如实回答道:“张大人只是一脸诡谲地嘟囔了几句‘有意思’,随后就不见踪影了。”
“哦?”赵润闻言一愣,随即点点头笑着说道:“那你就不必多虑了,这事就交给张启功吧。”
“是!”
高括躬身而退。
望着高括离去的背影,赵润心中一闪而逝韩王然的面容,在长长吐了口气后,喃喃说道:“此计固然巧妙,但不亚于饮鸩止渴,虽然摆了我大魏一道,占了些许便宜,可损害的,却是国家的信誉这不像是你会做的事啊。还是说,你已被逼到了绝路,被逼无奈?”
不过仔细想想,赵润倒也不认为韩然的决策有什么问题。
还是那句话:倘若连今日的劫难都无法安然度过,又何需去考虑日后呢?
就算换做是赵润,他恐怕也会做出跟韩王然一模一样的决定:先渡过眼前这一劫再说!
而这会儿,左都尉高括已返回了天策府。
回到天策府一问右都尉张启功的行踪,高括这才得知后者在片刻之前已带着副手南宫玉离开了雒阳,据说是直奔大梁去了。
对此,高括感到颇为困惑,但考虑到魏王赵润已授意他此事全权交给张启功去处理,高括也就不去插手了,他只是知会了右都尉署内的黑鸦众一声,叫这些黑鸦众将魏王赵润的授权告知张启功。
还别说,张启功与副手南宫玉,还真是直奔大梁去了,至于目的地,则是大梁城外的大梁学宫——张启功需要借助家的那本轶谈,来达到他某个目的,以报复韩国用增铸铜币的计策来破解他的倾销策略。
想想也是,倾销策略,这可是张启功献出的毒计,却没想到在大获成功之际,居然被韩国摆了一道,这让心高气傲的张启功如何能接受?当然得十倍、百倍地报复回去!
不过就事论事地来说,纵使张启功也必须承认,韩国这一招相当高明。
“此计,必是我法家子弟向韩王所献。”
在旅途中,张启功信誓旦旦地对副手南宫玉说道。
南宫玉听罢很是困惑,因为按他对法家子弟的理解,法家子弟不应该制定律法的人么?怎么会献上这种规矩之外的计策呢?
听了南宫玉的困惑,张启功很是不屑:“我等又非墨家子弟。”
是的,法家子弟,可不像墨家子弟那样墨守成规,不夸张地说,十个法家子弟,九个胆大包天,他们既制定规则,但有时也为了达成目的而不择手段——倒不是破坏规则,而是寻找规则中的漏洞,借此打压政敌或者敌人。
法家子弟,可是诸子百家中最具“攻击性”的。
数日后,待等张启功与南宫玉抵达了大梁之后,率先前往了大梁学宫,会见家的领袖周初,要求周初在新一刊的轶谈中,将韩国私铸铜币一事告知天下,进一步做坏韩国的信誉。
家的领袖周初当然不会违背张启功这位天策府右都尉的意愿,相反地,他很是雀跃于他家居然有幸参与国与国之间的尔虞我诈——这简直就是说梦也想象不到的事啊!
怀着激动兴奋的心情,家领袖周初亲自执笔,通过巧妙的构思,立刻就著成了一篇文章,借一则虚构的故事影射韩国在贸易利益失去平衡后、私下增铸钱币的无耻举动,矛头直指韩王然与韩国的丞相申不骇。
之所以要加上韩国的丞相申不骇,只因为张启功知道申不骇乃是他法家的前辈,他认为,这个人的存在,会严重影响到他的计策,搞不好,增铸铜币还就真是申不骇教韩王然的。
因此张启功认为,申不骇必须率先铲除。
很快地,新一刊的轶谈便迅速出炉,非但在国内大卖特卖,亦传到了天下各国,而其中那片夹杂了魏国私货的文章,自然也就出现在世人的眼前,使世俗对韩国这种举动,大为指责。
这也难怪,毕竟韩国这次的行为,确实失当:倘若韩国可以肆意增铸铜币,谁还愿意到这个国家做生意呢?
要命的是,在周初的这篇故事中,张启功还亲自下场,引经据典,列举了滥铸铜币对国家的种种危害,并且将近些年来魏国经济萧条的罪名,全部扣在韩国丞相申不骇的头上,强调指出:韩国的经济萧条,只是因为朝廷滥铸铜币,窃取臣民的利益。
事实上,这只是张启功信口开河而已,毕竟韩国近些年来的经济萧条,只是因为他们打输了三场关键性战争,毫无战争红利弥补损耗,且战败之后,每年还要赔偿大笔的钱款给魏国,这才导致韩国‘越来越穷’。
然而,韩国的平民却不知这一些,因为,当张启功的这一番论调被传到韩国时,立刻就在韩国掀起了轩然大波。
大量无知的韩国平民‘幡然醒悟’:近几年我等过得如此艰难,原来是因为朝廷在不断地铸造钱币,夺取本该属于我们的利益。
就连贵族当中,亦有不少人借此事表达了对朝廷的不满。
原因很简单,因为在跟魏国商贾的战争中,韩国的贵族与商贾们损失惨重,可没想到,此前明明需要他们捐献财物来资助的朝廷,却通过增铸铜币充盈了国库。
这简直岂有此理!
一想到当初韩王然耍弄权谋,限制了他们私铸钱币的特权,韩国的大贵族们就感觉心里有点不平衡。
面对着国内国外的纷纷指责,韩国的老丞相申不骇怅然长叹。
他很清楚,肯定是魏国的法家子弟在攻歼他,企图借这件事,将其铲除,毕竟只有他法家子弟,才能写得那样透彻。
“看来,二者只能存其一了”
在长叹之后,申不骇亲自来到王宫,向韩王然请辞丞相之位,并希望韩王然重惩自己,以平民怨,否则,以目前‘民怨载道’的国情,他韩国无力抵挡魏国在各个方面的攻势。
对于老丞相申不骇的自罢,韩王然当然不肯,毕竟一来增铸铜币之策并非申不骇所献,而是他韩然自己想出来了,二来,这明显是魏国企图铲除申不骇的奸计。
但奈何国内民怨颇大,权衡利弊,韩王然最终还是违心地接受了申不骇的建议,罢免了后者的丞相之位,由申不骇举荐的廷尉张开地接掌了丞相之位。
然而,即便韩国朝廷做出了这样的判决,但依旧无法平息国内的怨愤——其实主要原因,就在于张启功手底下的人,仍在不遗余力抹黑申不骇,企图将后者置于死地。
在纷纷骂声之中,申不骇将继承自己丞相之位的张开地请来府上,嘱咐他种种事宜。
能得到申不骇的赞赏,张开地绝非庸才,一眼就看出申不骇准备自尽保全韩王然的名声,连忙劝说。
申不骇摆摆手说道:“老夫今年已七十又六,纵使死去亦无甚可惜,况且,老夫近些年来愈发感觉精力已大不如前,若我这把老骨头,倘若一死能平息民怨,保全大王的声誉,何惜之有?只是遗憾,见不到我大韩挫败魏国的那一日。”
张开地还想再劝,奈何申不骇主意已决。
当晚,申不骇在其府上饮下毒酒自尽,做出‘畏罪自杀’的样子,包揽了一切的罪名。
得悉此事后,韩王然默然不语,最终,迫于为大局考虑,兼之申不骇死前的嘱托,将朝廷私铸铜币的罪行,通通推到了申不骇头上。
而新任的丞相张开地,亦‘顺势’承诺,绝不会像前任丞相那样,罔顾臣民的利益。
于是乎,这场针对韩国朝廷的指责,以及国内臣民的怨愤,也就随着申不骇的自杀而烟消云散了。
可能在韩王然与张开地等人看来,甚至于就连申不骇在临死前也这样认为,认为这是魏国企图借舆论击垮他韩国的奸计。
但事实上,他们都猜错了,张启功设这毒计的最初目的,就是为了逼死申不骇这个他法家的大县,免得这个老不死的继续活着坏他好事。
这不,在得知申不骇已服用毒酒自尽后,张启功抚掌笑道:“此老物一死,韩国再无人能挡我张启功!”
作为张启功的副手,南宫玉早已摸透了这位主官的狠毒心肠,心智这位主官的毒计,绝非仅仅如此,因此,他忍不住问道:“都尉大人接下来有何打算?”
张启功对南宫玉还是极为信任的,闻言眯了眯眼睛,眼眸中闪过几丝寒芒,冷冷说道:“韩国增铸铜币,破了张某的妙计,反而使其国库变得充盈,我岂能叫他得逞?!他韩国不是新铸铜币么?我叫他这批铜币,一钱不值!”
南宫玉很意外于张启功这么快就有了对策,好奇地问道:“计将安出?”
只见张启功颇有些得意洋洋的说道:“你以为我此前授意那周初诋毁韩国的铸钱一事,仅仅只是为了逼死申不骇?非也!我的本意,是叫韩人对其韩国的钱币失去信任!我早已以天策府右都尉的名义通知户部,叫户部运输大批我大魏的圜钱前往韩地,待等那几船魏圜钱运到韩地之后,文少伯、陶洪等人,会立刻抛出韩国的铜钱,进一步引发韩人对其韩国铜钱的不信任,争相兑换成我大魏的圜钱待等我大魏的圜钱取代了韩国铜币在韩地的地位,韩王然新铸的那批铜钱,无异于一堆废铜!”
听了这一番话,南宫玉对张启功佩服地五体投地,他不能否认,张启功的计策实在是太妙,实在是太毒,哪怕只是听了寥寥几句,就让他感觉浑身寒颤——不愧是毒士!
而就当张启功在南宫玉的恭维声中颇有些得意之时,他忽然受到了一则来自齐国的消息:韩国上将暴鸢,不日前抵达齐国,不知因何身兼韩齐两国上将之位,助齐国训练北海军。
得知这个消息,张启功先是愣了半响,随即面色顿变。
“该死的!”
以他的睿智,岂会看不出这则消息背后所蕴含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