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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珍现在的一切反应都是大脑缺氧的后遗症而已。
神经反应迟钝，也许一时半会认不清人和事物，也不会开口说话，不过这些都是暂时的，慢慢就会好起来。
十几分钟之后，甄珍又闭上了眼，好像很累，怎么睡也睡不够。
护工隔个半小时就会在一旁替甄珍用棉签沾了水润唇。
孟宸坐在床边看着，眉心已经揪成了一团。
虽然梁璟奕总说甄珍没什么，可看着甄珍这样子，他还是有些心慌。
不会真的傻了吧？
他更怨恨自己了，他到底是哪根筋不对，要带甄珍回帝都的。
孟翊，那个小子有什么冲着他来好了，为什么对这些无辜的人下手呢？
他握紧拳头，恨自己，也恨孟翊。
如果甄珍真有什么，他哪里还有脸面对秦煜，他恐怕只能以死谢罪了。
这么想着，时钟已经走到了晚上十一点。
孟宸趴在床边上睡着了。
房门被轻轻推开的时候，护工正在替甄珍润唇。
听到动静回头去看，见到门前的男人时楞了一下，还没说话，秦煜已经抬手制止了她，进门之后又示意她先出去。
护工本是秦煜让人安排的，来照顾甄珍前还见过秦煜，自然知道秦煜才是她的大老板，当下就领会的点了点头，没有什么声息的退了出去。
等到护工出去将门掩上，秦煜才走到了床边。
孟宸睡得有些死。
这几天他的睡眠本来就不足，心又一直都提着。
今天见甄珍能睁眼了，他心头才稍微松懈下来，睡得自然也就沉了些，就连秦煜进来也没醒。
秦煜看了他一眼，强自按捺住心中那头狂啸的野兽，忍了又忍才没有将孟宸从甄珍的床边一脚踹开。
他紧了紧拳头，最后还是把目光落在了甄珍的身上。
喉头快速的滚动着，他的目光从甄珍紧闭的眼，落到她苍白没有血色的脸颊，然后是怎么滋润也还是干裂的唇瓣。
他缓缓在她身边坐下，颤抖的手朝她的脸上抚去，却在要靠近的时候不敢再朝前了。
秦煜几乎能听见自己心脏碎裂的声音，碎成无数片在胸腔里来回碰撞。
他看着甄珍，哪怕她现在的样子憔悴到让他心碎，却依然移不开眼，只想这样一直看着她。
甄珍的眼睫颤了颤，竟然慢慢的睁开了眼。
一开始眼神很迷茫，怔怔的看着秦煜好久，然后慢慢的越来越明亮。
秦煜连呼吸都要忘了，就这么和她对视着。
直到发现她眼中的明亮凝聚成形，最后化成点点的水光从眼角溢出。
她唇角动了动，似乎想开口，却发不出声音来。
秦煜想也没想的低下头去亲吻她的眼泪，声线紧绷到快要崩溃，“宝宝，不哭……”
他想抱她，却又不敢，只能将手撑在她身体两侧，轻轻的把她的眼泪一点点吻去，把那些苦涩的味道全部吞下。
随着他的亲吻和安抚，甄珍的眼泪慢慢停了下来。
可她依然没有办法说话，只是看着他，眼神清明的就像个不知世事的孩子。
秦煜不敢看她的眼睛，越是看，越觉得害怕。他觉得，她似乎已经看透了一切。
他喉间滚动，将头埋在她的肩上，低低祈求，“宝宝，别这么看着我……”
甄珍眼睫颤了颤，再次闭上了眼，呼吸也变得缓慢而均匀。
秦煜这才抬了头，看着她已经闭上的眼，指尖从她的眼角划过，从苍白的脸颊滑落在她的唇瓣。
他的目光定了一瞬，慢慢的俯身，在她的唇上轻轻落了一个吻……
珍宝，对不起，原谅我的卑鄙和自私。
……
甄珍已经彻底清醒过来，可她始终没有开口说话。
醒来时也只是睁着眼看着一处发呆，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孟宸在一旁看着她发呆的样子皱紧了眉，“小珍儿，你坐了很久了，要不躺下休息一会儿？”
甄珍已经这样坐了一个小时，不说不动的，他难免担心。
甄珍看着窗外，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他的话，没有反应。
孟宸眉心更紧了，总觉得甄珍虽然看起来好像是清醒了，可整个人都好像没了灵魂，空荡的只剩下一具躯壳了。
他想了想，正要再说什么，梁璟奕来了。
这段时间因为甄珍的缘故他基本都待在医院，每天三次的替甄珍检查。
甚至于为了甄珍的安全，医院已经暂停了所有业务，之前的病人都转去了其他分院，不重要的医生护士放假了，只留下几个负责甄珍病情的专家。
医院内外也都守满了保镖，真正是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大意。
见到梁璟奕，孟宸忙让他给甄珍检查检查，“她每次醒了就一直这么坐着一动不动的，难道也是后遗症影响？”
孟宸对甄珍的关心毫不掩饰，看来真的是愧疚得很，很想要弥补。
梁璟奕摇摇头，“五哥，别太紧张。”
孟宸闭眼，怎么可能不紧张。
要是甄珍真有什么，他真没脸面对秦煜了。
梁璟奕也知道孟宸在想什么，他叹一声看向甄珍。
这样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她半张脸，白得几乎有些透明。长长的睫毛一闪不闪，安静的像是一尊白瓷娃娃。
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她，梁璟奕从床尾转了过去，正好将甄珍看着窗外的视线遮挡住。
在甄珍怔怔的抬眸看向他时勾了勾唇，问她，“今天有没有好一点？”
甄珍看了他一会儿，模样有些呆，眼神却很清明，越发像个孩子。
好一会儿才认出了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梁璟奕也点了下头，尽量让自己很温柔，不吓到她，微弯了腰身摸了摸她的额头，又问她，“头还痛吗？”
甄珍看着他，又点了点头。
梁璟奕“嗯”了一声，“有没有觉得头晕，想吐，胸闷之类的？”
甄珍又摇头，乖巧的模样当真就像个在面对家长问询的孩子。
梁璟奕眼底的光闪了一下，在床边坐下，摸着她的头，“我现在替你检查，如果碰到哪里你觉得疼的话就点点头，好不好？”
梁璟奕的声音特别温柔，让一旁的护士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看着甄珍的时候更是又羡慕又嫉妒。
如果能让院长这么温柔对她，她也宁愿变成傻子啊。
不过她们都一直以为孟宸是甄珍的男朋友，现在更是腹诽，院长在人家男朋友面前对人家这么温柔，真的好吗？
显然，一旁的孟宸也很不舒服。
甄珍在他面前的时候就没有这样乖巧，不管他同她说什么，她都傻傻的发愣没有反应。
面对梁璟奕时却乖得像个孩子，这样的认知怎么能不让他心里不爽？
他和梁璟奕，甄珍不是更应该亲近他吗？
难道，甄珍也在怪他？
孟宸深吸口气，转身出门，“我出去抽根烟。”
他真的很压抑了，这些天，他守着甄珍，只越来越觉得愧疚。
以前多精灵的女孩子啊，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梁璟奕掠了他一眼，暗自叹息，又看回甄珍。
甄珍只是睁着眼看他，好像没有听到孟宸的话。
梁璟奕更觉得怪异了，他暂时压下自己心底冒出的想法，只是缓缓的揉弄着甄珍头上的各处穴位。
甄珍微微一僵，抓住了梁璟奕的白大褂。
梁璟奕垂眸就对上她的眼神，她正泪眼汪汪的看着他，扁着嘴，就差直接开口说好痛了。
他蹙了眉，“很痛吗？”
甄珍点头，委屈的很。
梁璟奕叹口气，像安慰小孩一样的安慰她，“可是理疗是必须的，我帮你按按就会舒服很多，你再忍一忍，我尽量轻些，等过几天就不会痛了。”
甄珍看了他一会儿，觉得他应该没有骗她，这才松开了手。
梁璟奕抿着唇继续替她擦药，只是动作更轻了些。
替她做完理疗，甄珍的额头已经出了好些冷汗，却一直忍耐着，没有动一下。
梁璟奕将手套取下，让护士出去，等房中只剩下他和甄珍之后，梁璟奕才眉心收紧认真的看了看甄珍。
昨天甄珍醒来就是这样子，他其实也一直在观察她，越观察越觉得不对劲。
难怪孟宸会那么担忧，甄珍的状态的确有问题的。
他想了一下，试探般开口问她，“你知道我是谁吗？”
甄珍怔怔的看了他一会儿，点了点头。
梁璟奕眉心松了一分，又问，“刚才出去的那个男人呢？”
甄珍似乎不懂他为什么问她这个，也皱眉看他，好一会儿才又点了点头。知道也认识，那就是没有失忆了。
梁璟奕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如果甄珍真失忆了，秦煜估计真得疯。
甄珍嘴角动了几下，有些为难的样子，终于慢慢的开了口。
声音很破哑，很艰难的才从喉咙里挤出来，却带着极深的懵懂无知，“璟奕哥哥，我哥哥呢，他为什么不来看我呀？”
梁璟奕还没有回来，甄珍又问，“他是不是又出差了呀，他怎么总出差呀？他上次还说，这半年都不走了，要好好学习准备考试……”
她说得很慢，梁璟奕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